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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两棵树之外,放眼望去,都是空旷的土地。
这算什么美景啊。她在心里嘟囔着。本以为是世外桃源级别的,谁知道只有两棵树和空地。
而这两棵树也并非枝繁叶茂,因为秋季的缘故,早已经开始零零散散的向下掉叶子,所以现在看过去有点光秃秃的,但是仔细看去这它们的姿态到底是有些怪异的。
它们虽然不是同一个根,但有两支枝干是缠绕在一起的。
池维觉得新鲜,走进几步,发现原来是真的,这两棵树的枝干竟然真的生长在了一起。
宁立恒看她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赶紧为她解释道:“这是连理枝,因为它们的枝干连在一起,也叫做夫妻树或者相思树以及生死树,比喻夫妻恩爱。”
池维以前也听过这个树名,但从来没有见过,也知道既然是出了名的树种定然是不常见的东西。可是眼睛向四方看去,心下又觉得奇怪。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旅游又兴盛,这么有噱头的东西,怎么就没被渲染渲染然后开发呢?”池维光是想想那些各个被炒得热热的旅游景点都觉得索然无趣,可又不得不承认,那些花样百出的噱头确实吸引人。而这里的这棵树还是连理枝,周围又有这么大一块空地,还紧邻人流量较大的七贤公园,若是投入市场,效益定然不会差。
她这样一个普通人都能看的出来的商机,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
“你忘了我家是做什么的吗?”宁立恒本以为见到连理枝,她会产生一些女孩情绪的感概,却没想到会牵引出这样的话题。她就像是一本书,他翻完这页,总有下一页令人意想不到的故事等着他。却也越发觉得有趣。
“互联网和餐饮?”池维飞快地回答。
“是这样没错,但是在你刚才提出的疑问中,能给你比较有价值的答案是餐饮。”宁立恒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
池维原本踱步在连理枝的四周,听他说完便停下了,思索一会后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清明透亮的眼睛里迸发出兴高采烈的光芒。
“这里人流量大,空地也多,可塑性极强,你不要说茂林已经买下这块地想要筹备餐厅了。”她的表情让他想到了等待人夸奖的小孩子。
“一开始的确是有这打算的。”池维听出了他话里的停顿。
“如果涉及什么商业机密的话可以不说的,我又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打断他的话,立刻接话。
“不是的。”他走到池维一侧,与她并肩而立,指着连理枝继续说,“你也看到了,它长得并不茂盛,这与季节无关。不然你刚才也不会站了好一会才发现它的不同寻常。”
“我之前连这种树的照片都没看过,自然不能快速辨别出它。”她以为他在说她反应慢,故而娇嗔他一眼。
宁立恒却十分喜欢这个眼神,伸出左臂搂住了她的肩。
瘦瘦的,甚至有些硌手,他想着以后要好好给她补补,不能这么瘦了,一点也不健康。
“我并不是说你观察的不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后,宁立恒才接着说,“而是它本身就不完美,它太瘦小了。从买下这块地之后,公司对它很是照料,但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长在一起的枝干也不像别的连理枝一样明显,而这空地修整起来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活。很快就有更多更好的项目代替了这个连理枝餐厅计划,这事也就被搁浅了。可是这个策划一开始是我提出来的,那年我十八岁,正是意气风发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觉得有点想法便让父亲把这个项目应了,当做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宁立恒十六岁的时候就和周屿时两个人一起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让宁家和周家人都刮目相看,心里总是有些自得的。时隔两年,他学习了更多东西后,想要利用互联网的优势做一个连理枝爱情餐厅计划。整片空地都可以自己亲自设计,既能做自己爱好的建筑设计,又能为家里做点什么。
十八岁的少年,只觉得人生明亮到无以复加。
说到这里,他的话里有丝自嘲之意。
原来刚才的停顿是因为这个啊,池维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人是怕说出来驳了自己的面子吗?
“那天,我脑子里有了新点子,迫不及待地来这里勘察地形。”他的声音带着股悲戚,音调却不高不低,本如清泉般的音色此时带着这样的情绪传到她耳朵里让她瞬间凝住了神,仔仔细细地听着。
“我难掩兴奋之意,给正在从邻市赶来的母亲打电话,催促她赶紧过来与我协商一些细节,她在商业方面有着极好的头脑。于是司机在疲劳状态下仍然开的很快,因为意外,我的妈妈也在高速上丧生。从那以后,我极度自责和消沉,我爸派人把这里封了起来,堵住了与公园衔接的道路,渐渐地知道这棵树的人也就不多了。”
这是他从那年出事后第一次提起他的母亲。
语气很涩,嗓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想想他开车技术明明很好,却拒绝在高速开车,一定是心结还未打开。
池维想到妈妈做的家常菜,记忆里缭绕的饭菜热气让她的心在此刻格外柔软,又分外心疼。,她仰起小脸正颜正色地对他说:“这并不是你的错。生死的事情谁也决定不了,妈妈爱你,也更加不想看到你因为她的离去而留下心结。”
妈,我现在把我自己心上的那块伤疤接下来让她看到了,它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宁立恒看着她透亮的眼睛,搂着她肩膀的手上下拍了拍,“风有点大,我们走吧。”
当他知道自己必须放弃建筑的时候虽然没有和已经日渐苍老的父亲争吵,但是心里十分不满,后来他喝酒后执意骑摩托车回去,却没想到在浑浑噩噩间撞到了人。看到女孩瞬间被撞倒的身体,他的双目立刻变得赤红。
他觉得恐惧。
他当年最后一次看到母亲的时候,是在殡仪馆。父亲做事效率一向很快,所以在他收到消息后母亲的事情已经被处理好了。
说起来宁茂林也是担心一向顺风顺水的儿子会陷入自责,所以他当年忍着失去爱人的巨大悲痛把事情处理的很迅速,只求把影响降到最低。
妈妈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也流了很多血?是不是也这样静静地闭着眼睛?是不是还在想着站在连理枝树下等着她快速赶到的儿子?
他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医院的电话,又告诉父亲不让他插手,他可以处理好。
当年母亲出车祸他未能好好照料,想起来总是难过和遗憾。
冥冥中他把这次事故当做了一个机会。
他要好好照料这个因为他而遭受意外的姑娘,直到她醒来。
池维走在返回的路上时,又往后张望了好几眼,那颗发育不良的连理枝就在那里伫立着,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它丑了。相反,宁立恒说的没错。
这的确是个美景,因为母亲的爱使它变得不再凋零,而爱情的寓意则使它变得闪闪发亮。
他带她来这个地方的心思,她看得懂。
池维想到来年春天如果再过来看看,那么这棵树应该会长满了嫩芽,也会重新增添上新的纹理,继续以一棵树的姿态昭示着这世间永不会被埋没的爱吧。
再次返回到公园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整个天空被夕阳染得泛了黄,煞是好看。
人也更多了,宁立恒向四周看了看终于发现了一个没人坐的长椅,于是拉着她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会不会觉得太快了?”宁立恒明明比她高很多,却把整个身子放低,下巴正好可以抵在她的颈窝。
池维看着他的长腿就这样随意地向前伸着,生怕路人会踩到他。只是他这个亲昵的动作,已经让她感觉不好意思,便把那句担忧生生咽了回去,接上了他的话茬。
“不会啊。有那五年的基础这不算快了。”她曾经也满腔热血地等待过一个人,知道这过程的漫长和艰辛,何况他这样优秀,所以五年的时间在她的概念里是极其珍贵的。
刚才提起旧事的阴霾被她短短的一句话一扫而空,宁立恒慢慢坐正,问她,“今晚去哪里吃饭?”
如果再不起来,自己又要忍不住亲她了。他倒是无所谓,自己恨不得向别人宣告主权呢,可是她会不好意思吧?
“我今晚要回家吃,林澜有事和我说。”池维唇边漾出笑容。
“又和我抢女朋友。”宁立恒忿忿的,不过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林澜在她心里的地位,他清楚的很。
“陪我去超市买东西吧,林澜让咱们准备食材。她下班会晚一点。”池维站起身想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宁立恒一听她的话,眼里突然亮了一下:“让咱们准备食材?那我也能留下吃饭?!”
他也很辛苦的好吗,每日尽职尽责接送女友还负责带早餐,可是一次也没在她们那个家吃过饭,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外人,像是处于考察期的男友。
“你想多了。”池维内心是崩溃的,对一个满眼期待的俊朗男人还是自己的正牌男友说这种话,好凄惨,“她有重要的事和我说,所以你应该不会被留下。”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她讪讪地拍拍他的肩膀。
宁立恒眼里精光一闪,缓缓站起身,手指看似不经意地敲打了一下椅子,说:“买完东西我送你回去,你也确实不能天天陪着我。”
回去后给茂林集团法务部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多给林澜安排点工作吧,这样她就不会和自己抢人了。
他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而正在兢兢业业工作的林澜此时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这是想感冒吗?”她揉揉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道。
再抬头时,就看到了这几日天天‘偶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