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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她的榜样

重伤的皇甫辰星还未从病榻上下来，一个接一个的加急密报就开始陆陆续续进入平静的路医谷底。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瞒着还在养病的皇甫辰星的情况下进行的。他每日昏迷的时间还是很长，没有人敢打搅他分毫，所有的一切事务交由追云处理，不过，追云经常会询问皇甫和的意见。

传进谷里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慕青雪将军病逝了。

展颜记得自己还在地方军营的时候就听说了大将军慕青雪似乎抱恙。可是后来认识了萧家军派到符国军队预斩杀林勇的刺客，还以为一切只是慕将军的计谋，没想到，这位并不年长的女将军却是真的用自己的病将计就计。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费尽心思地重创了敌方。

这消息，是消失了三天的萧韫带回来的，一路仆仆风尘。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抱在怀中的白瓷罐。

“不能让大嫂再和大哥分开了。”

抱着罐子的高大少年低垂着双眸，仿佛下一秒就会落泪。低沉着嗓音，重复着这句话。

展颜似乎只从少年的哀思中就能想象到这对伉俪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会有多么感人。对家对国，慕青雪的死都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可是不祥的预感盘旋缠绕着展颜，甩都甩不掉。

果然，还不到三天，就有密函传入谷内。说符国暗吏的头目暗主挂帅符军，加上前丞相单敖与皇甫辰星鱼死网破那晚，最后拼死带走的军机图，符国势如破竹，已经拿下了西北方的两座城池。

深秋的晚风中似乎带有冬天的气息。路医谷的书房中，追云向坐在檀木桌后的白衣公子汇报今天得到的全部情报。

即使一开始的时候，他难得发脾气和亲哥哥泾渭分明，可是到头来，还是每天都关切地问追云皇甫辰星现在的情况以及代理所有政务。

“今天得到确切消息，符国的主力军已经开始大肆发布消息，如果不交出刺杀林勇的凶手，三日后开始屠城。”

“作为警告，他们已经把位于渭北城西南的一个小村庄全数屠光了。”

批阅公文的笔悬在半空中，握住笔的细长手指骨节泛青，似是在努力隐忍克制。

“他们公布了颜颜就是刺客？”

追云表情阴郁，艰难地点了点头。

皇甫和难办地扶额，眉心紧皱。

半晌，他终于开口。

“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他好看的脸颊在烛火下熠熠生辉，露出凄凉的笑容。

“无论是我还是皇兄，她是怎样的存在他们清楚的很，又怎么会只是简单的为林勇报仇？”

“以死相逼，让她背负所有人的性命和责任，你不觉得这一切都过分熟悉了吗？如果这一次，我再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算什么？”

“她这一路，背负的已经够多了。”

在密道中的路碧霜真真切切听着这一切。

路家的典籍和神药太多，所以在谷底的建筑中互相之间都有不为人知的连通密道。倘若不是今晚她偷懒不想在外面绕来来去，而是直接从密道里穿回自己闺房，也不会偶然听见这件事。要不然凭追云的技艺，也不会察觉不到。

不知是因为被这件事震惊还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站了太久，刚要起身回房就差点摔倒。就在她要摔倒之前，后面有人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并且及时捂住了她要喊出声的嘴。

惊魂未定的路家小小姐定睛一看，更是震惊。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书房内两个人谈论的对象，展颜。

“嘘。”

红衣女子冲她微微一笑，在唇边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示意她不要讲话。随即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小姑娘还处于懵的状态时，两人已经走出了密道，来到了外面的庭院。展颜依然拉着她。相对刚才书房里激烈讨论的两人，身为当事人的她反而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路碧霜从小就长在谷底，见过的人并不多，可是，她确认为，这可能是她这一辈子遇见过最有感染力最充满阳光味道的笑容。

“小碧霜，别纳闷我怎么进的密道，能找到也算是我命中有时终该有吧。”

月色下，她那双大眼睛格外闪亮。

“就当做是我们的秘密哦。在姐姐我离开前，不许告诉别人今天晚上我们偶然发生的一切。”

“……你，”小姑娘终于算是对她的话有了些许反应，不敢置信地睁着眼睛，双唇微动，“姐姐……你是准备去符国那边吗？”

红衣女子微笑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乖，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哦。我不能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我而死。可是江畔他们知道的话，一定会做不理智的事情。所以，我们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哦。”

她怎么可以说的那么平静，她怎么可以把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看的那么云淡风轻？

好不容易和皇甫哥哥九死一生地团聚，她怎么能毫不犹豫地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幸福坦然地迈向死亡？

没想到盘旋在她脑海中的话竟然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红衣女子一怔，拍了拍她的头，笑道。

“因为姐姐的爹娘曾经给姐姐做过最好的榜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