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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我收拾好背包,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狠狠的踹了房间里的床好几脚。
我要离开了!傻逼们!人贩子们!我要离开了!没人陪你玩了!穷逼的小镇!
我开心极了,迈着大步像是要飞起来一般。拿着退房的一百块钱押金,离开了旅店,打了一辆三轮车去客车站。过了安检,我在售票处排着队。看着我前面还有很多的人,我胡乱的哼着歌,歌词只有两句。
“怎么还不到我呀,我要回家啦!”
“怎么还不到我呀,我要回家啦!”
“怎么还不到我呀,我要回家啦!”
“妈妈。”一个孩童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转过头,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在他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裹着红头巾,衣服上全是补丁。
“妈妈,这次到县城里,我能吃一个汉堡吗?”
“傻蛋你要懂事,”女子说道,“你知道吗,两个汉堡就是一张去县里的车票。”
“我不管,我要吃!”
“傻蛋听话,”女子看起来很悲伤,“你爸爸住院了家里都没有钱,真的没钱给你买汉堡吃了。”
这个地方真的是穷的超出我的认知了!我冷笑着,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个念头突然跑了出来。苏琪被卖了,可是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儿子。如果她打掉了还好,可是如果她生下来呢?我的孩子会面临什么?种地?连学都上不起?没有玩具,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肯德基的汉堡是什么味道?虽然我根本就不想让他生出来,可是他一旦生出来了,就拥有了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权利。他凭什么过这种生活?
还不是因为我?!
我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给了那个孩子的妈妈。她愣了好久,一边哭一边一个劲的说谢谢。
此时已经轮到我买票了,我却怎么也不能往前迈出一步。我摸了摸男孩的头,心里无比的沉重,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亲人一样。
我没有买票,退出了火车站。
儿子,或者女儿。等着爸爸,爸爸来救你们了。爸爸宁愿你们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世界,也不愿意你们过这样的生活。
我知道我自己的力量不够,我需要帮助。既然不能找警察,那就找别人吧。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家网吧。充了会员,我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敲着桌子,等待着开机。
(拯救被拐卖的妇女)
在翻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广告和没用的信息后,我看见了一个消息。
(某省某市某县某街道231号拯救被拐儿童妇女工作室白先生)
我打开手机,在百度地图上比了一下距离,好像离我这儿挺近的,就找他吧。
客车转火车,太阳刚落山的时候我就到了目的地,一个水泥色的二层小楼,楼梯是锈迹斑斑的铁板,走在上去会放出“刚刚”的声音。小楼很好找,在一排平房之中鹤立鸡群,唯一难找的是拯救被拐儿童妇女工作室的牌子。因为实在是太小了,而且还是藏在一个相比而言非常大的百事可乐批发的牌子下面。小楼附近有一辆货车和堆成小山似的装玻璃瓶饮料的箱子。
楼下的门是锁着的,所以我顺着外面的楼梯上了第二次。我敲了一下门,结果门自己就开了。一股烟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直咳嗽,难不成是着火了吗?我冲了进去,沿着烟雾的方向望去,一个身材消瘦,胡子拉碴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躺在床上抽着卷烟。我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这个屋子的客厅虽然不小,但都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满满的,窗帘拉着,窗户也关着。看地上零落的卷纸,这个男的大概抽了有七八根。男子正闭着眼睛吞云吐雾着,没有注意到我的,我向他走了两步,差点被地上摆的箱子绊倒。
“你是白先生吗?”
“是。”白先生似乎一点都不对我的到来感到任何好奇,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请坐。”
我坐在沙发上,感觉屁股被什么东西咯着。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把□□,我吓得丢在了地上。□□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白先生睁开了一只眼睛,瞄了眼地下,不以为然的说:“假的,我这还有很多这种东西。”
“哦,”我把枪捡起,撸了一下,“你是道具师吗?”
“不是,只是单纯的喜欢。”
我扣动了扳机,“绑”的一声,枪口冒起了白烟,木质的地板上被砸了一个小坑,我懵逼道:“你不是说不是真的吗?”
“高仿,”白先生冲我吐了口烟,“不逼真怎么打动人。”
我不明觉厉的点了点头,“白先生,其实我是有事要拜托你。”
我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白先生,连孩子的事也没保留。因为我总觉得这白先生就像一个老神棍,而神仙鬼怪玩意又是心诚则灵。
“镇里的派出所里大概是有人贩子的人,”白先生把烟头掐灭了,扔在地上,他看着我,眼睛充满血丝但又格外有神,“这事有些难办。”
“是卧底吗?”我恍然大悟。
“你警匪片看多了吧,”白先生笑道,“培养一个卧底可比买通一个警察贵多了。还有可能是警察里有村子里的人吧,亲戚什么的,为了村子的利益,会阻挠抓人贩子的。而且,就算有警察直接去村子里抓人,还没出派出所,消息就泄露出去了。村子里买媳妇的人家多,即便是现在没买的,以后也说不定会买。有这样的利害关系在,村民会团结起来反抗的。到时候几十人上百人的争斗,为了防止事情闹大,警察也会不了了之。不是他们不想抓,是实在太难搞。”
“那该怎么办?”我慌张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是有的,”白先生坐了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嘴角上扬,“不过你之前找过王富贵,已经打草惊蛇了,要想知道你的朋友被卖到哪个村子,得等一段时间再行动。”
“你先找个地方住下吧,一周后再来找我。”白先生站起来抻了下懒腰,“我要去想作战计划了。”
既然白先生说有办法,那我就等吧。我和白先生道了别,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兜里只有七百多块钱了,回家的车票就得四百多。三百多块钱,要我在这个地方活一周,一天就是八十多块钱。住个最次的旅馆也得六七十呢吧?吃饭呢?难不成我要乞讨度日?找个小木板,上面写什么?想到这,我又走了回去。
“你还有事吗?”
“白先生,”我感觉脸上有点发烧,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我干的不多,不太熟练,“我钱不多了……我能在你家住一周吗?”
“你要干活。”白先生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沙发,“而且你只能睡这个。”
我想到,既然是为了救我的孩子,吃点苦也没什么,就决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