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王府(1 / 1)
没过几日,京城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忠王府新来了个侍卫。
这侍卫来头大得很,乃是江南沈家的少主。传闻他日夜不离守在忠王附近,恪尽职守无比忠心。而那个新科榜眼叶榕,则是才高八斗满腹锦绣,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子。
府中养着两个名震京城的人物,忠王自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霍青霄明里看不出什么,暗里却偷着乐。
原本只打算吓吓沈如深,也只打算将叶榕收了,却没想到沈如深这般经不起吓,他不过威逼利诱那么一点点,就将沈如深轻而易举地拿下了。
霍青霄唇角一直挂着笑,摘都摘不掉,叶榕在旁写了半个时辰,才发觉霍青霄今日不知怎了。
“王爷?”
听见叶榕叫他,霍青霄这才收敛了情绪,故作平静地咳了两声,将面前两张薄如蝉翼的纸点了点,“今日的事情理干净了?不妨看看这个罢。”
叶榕应声接过,上下将这两张薄纸扫了两眼,脸色微微变了,“这是……”
“那边似乎有些动静了。”霍青霄沉吟,手不自觉放在了伤口上,“让人去探探。”
“我明白了。”叶榕点头,“王爷的伤不要紧么?”
“唔,养了这么久了应该没事。你去找找沈如深罢,让他来见本王。”
叶榕的脸色刷地变了,却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愤恨。
“呐,顺带将你俩的恩怨解决了。”霍青霄笑着点了点桌子。
于是这一日上午太阳正好,王府里许多下人都见到了这样一幕:叶榕叶公子顶着张黑脸从王府里穿过,直往一间偏院去找沈如深,尔后便白着脸出来。
因此下人们纷纷猜测:叶公子带着王爷的命令从书房里出来,还是去找沈如深,是不是意味着叶公子自此就在王爷面前失宠了?
而后下人们对沈如深的称呼不知不觉变作了沈公子。
叶榕远远走到偏院附近,却只在门口站着。
他手里握着张绝密的图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王府侍卫暗卫的调度安排,以及王爷日常起居和紧急时所需用到的秘道。
这种东西轻而易举地交给现在还恨着王爷的人,王爷行事未免草率了些。
然而毕竟是王爷的命令,叶榕在门口踌躇了会儿,便握着图纸进了院子。
这间院子是霍青霄特地拨给沈如深的,给他作日常起居用。叶榕进了院子,却怎么也没想到看见了这样的场景。
一群侍卫衣衫不整地围在沈如深房外,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表情虽说不上凶神恶煞,却绝对好看不到哪儿去。
而在他们面前,沈如深提着洗尘剑,面无表情地站着。
似乎是揣摩到了什么,叶榕干脆隐身在一处假山后没有现身,静观其变。
“沈公子,沈大公子,要不要下来和爷爷讨教两招啊?”
有个侍卫冷不防开口,沈如深听罢,眉头轻轻一挑,却也没多说话。
叶榕看了这么一小段,便知道那些侍卫的用意。霍青霄将沈如深带回来,也没给侍卫们一个清楚交代,只说从今以后沈如深便是王府里侍卫统领,一句话便将这些侍卫打懵了。估计今日是来找沈如深挑衅的。
“不是不敢,是怕伤了各位。”沈如深彬彬有礼地朝一众侍卫抱拳,“沈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理由用得过于蹩脚,侍卫们纷纷叫嚷起来,将他围得更紧,生怕他插上翅膀飞了。
“各位这是何必呢。”沈如深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有个侍卫终于忍不住了,□□一挑便朝他刺来。王府侍卫毕竟不是吃素的,有那么两招,沈如深偏身闪过,不想□□划了个花挑了回来,一下劈在他脚踝处,使他硬生生踉跄几步。
见他这样狼狈,侍卫们纷纷大笑起来,气焰高涨。
叶榕皱起眉头,正打算如何上前给他解围,不想沈如深忽然抖了抖手腕,趁着侍卫们大笑不备,洗尘剑抄了个弧自那个侍卫眼皮子底下跃起,擦着他的脸颊刺向他背后,疼得那个侍卫立刻嗷嗷叫起来。
沈如深漠然收了剑,周围轰然,连忙上去查看伤势。原来沈如深一剑贴着他脸颊过去,几乎整整齐齐将他脸上一块皮蹭下来。分寸拿捏得正好,远一分伤不了人,近一分还可能削掉一块肉。
随后便是众人纷纷操起兵器的声音,沈如深倒也淡定,提着洗尘剑环顾一周,冷声问道:“还有谁要试试?”
话一撂出去,众人虽都面有不平,但骇于他神鬼莫测的剑法,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应战。
叶榕揣摩着闹到这儿也该收场了,便打算上去调停。不想沈如深这时冷不防出声:“既然没人敢来,那就乖乖滚回去练功夫!上次王爷回府时受伤的帐还没跟你们算!几个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顶着太阳胡闹?想造反吗?!”
沈如深平日里文雅稳重,不说是江南沈家的少门主,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文弱书生。这一番狠话出来,不光是一众侍卫傻了眼,连叶榕也愣了。
叶榕在旁呆了一阵,可随即便忍俊不禁,一个不慎笑出了声。
“谁?!”沈如深耳朵极尖,听见假山背后有人在笑,当即出声喊人。
“是我。”叶榕适时现身,顺手朝那群侍卫示意:“你们下去罢。”
侍卫们正难堪于下不来台,叶榕一现身,他们便如获大赦,哄然而散。
叶榕瞧了背后走得匆忙的一群人,不由摇了摇头。
沈如深一时猜不到他来意,“叶兄为何来此?”
“王爷有事交给你。”
一听是霍青霄有事上门,沈如深脸色毫不掩饰地僵了僵,随即愤恨地扭过头去,将洗尘剑提着要走人。
叶榕及时叫住他:“走得这么忙,当心崴了脚!”
沈如深脚步在门前堪堪刹住,便无可奈何地道:“王爷为何找我?”
“有两样东西,王爷要我交给你。”叶榕将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薄纸交了上去,不知不觉中态度软了不少。
沈如深接过,上下粗略地扫了两眼,露出惊愕神色:“这是……”
“不错,确实是这些,王爷说了要交给你,待会儿王爷还要见你。”
沈如深冷哼一声收起纸张,没吭声。
叶榕态度好得很,“沈公子何必呢,王爷今日如此器重沈兄,说不定叶某日后还须依仗沈兄。”
这番话显然是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沈如深抬起眼,目光如锥,将他从头到脚狠狠扎了两道。
“太子殿下约了几位皇子几日后在京内四面楼见,名为雅集。”叶榕点到即止,“王爷待会儿要见你也是为了此事。你现在是忠王府的侍卫统领,可别忘了自个身份。”
沈如深想起初见霍青霄时他身上那道伤,便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叶榕交待了事情,转身要走。沈如深忽然叫住他:“叶兄,一年前那事……”
叶榕脚步一僵,丢下句“以后再说”,便匆匆离开这间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