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聂卿（二）（1 / 1）
直到这晚，借宿的这一家，只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姑娘。她的命运也就到此了吧？就像之前被借宿的那几户人家一样……
只是她喂我吃面的时候，动作是那么轻柔，像小时候奶娘喂我一样。心里有些不舍，不忍想到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只是，这次命运又出现了差错。倒下的居然不是她，平静的看着她的动作。现在，对任何事，我都可以心平气和的去接受，不再感到惊讶了。
只是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时，我还是怔了一下。她说的让我的心起了一丝波澜。有多久？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愿了？
在我还没回过神前，身体已做了回应。我同意了。她扶着我的时候我有一丝慌神，我好像除了奶娘，从来没有跟女子如此靠近过。她的身体很温暖也很柔软。她好矮，可能才到我的臂膀，可是力气却不小，能把我这么大个的男子架起来。
走过地上躺着的人时，我停了下来，他身上有药，我体内的毒和身上的伤需要这些。离开时，我把一种药水倒在了他的身上，就像一路上他对那些可怜人做的那样……
我的心里也住了一只魔鬼吧？要不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只是，这种事我不希望她看到，所以我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很聪明，明白我在做什么。她在害怕在生气，我能感觉到。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丢下我自己走掉？半靠在她的身上，我多次想开口问她，却又不想破坏这种和她想依的感觉，因为我总是觉得要是我问了，她一定自己走掉……
码头边，她帮我梳头，手很重弄得我有点痛，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们的姿势好像是她半抱着我，而我依偎在她的抱里……有几次我的脸都快碰到了她的胸部，可是她像是没发觉一样继续帮我弄着头发。我在想，她的怀里是不是如我想像的那么柔软？下一刻，我就为我的龌龊感到羞愧，却又舍不得推开这份温暖……
凭着内力，我听到她自称是我的娘子，心里有一丝喜悦也有一丝不悦。难道她对别的男人也会这么随便嘛？
在船舱里疗伤时，我决定要跟着她，至少在我的伤好之前要跟着她。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身上又有伤，这个时候我必须得找个依靠。心底，也有个小小的地方跟着为我的决定而欢喜不已……
没有想到她会以为我是哑巴！也是，我好像还未同跟她说过话。我知道我用了一个很烂的理由来跟着她。其实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可是我却固执的想要以这个理由，因为我喜欢我叫她娘子时心里的那阵欢乐。可是也是苦涩的，前一刻差点当了男宠的人，下一刻却叫别人娘子……
看着她的睡颜，我这才有时候好好的打量她。她的身高在女子里面不算矮，又不会太高，却是极瘦。长得只能算清秀的，很平凡普通，就是府里很多丫环婢女都比她漂亮。没有修过的天眉有些杂乱，小巧的鼻尖，不是很丰厚的唇。单看都很平凡的五官，可是放在这张脸上却让人觉得亲切。是的，亲切，尤其是她笑的时候。她的笑容很灿烂，嘴巴会裂得开开的，嘴角弯的很好看，眼睛也是弯弯的，看着会不由让人也想和她一起笑。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她有了转醒的迹象，忙扒在桌上装睡。心里暗暗为我的行为感到羞赧……我忘不了她下船时的神情，那是一种向往，一种期盼，一种渴望，冬日暖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是那么柔和。那时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美……
跟在她身后屏着气息尽量让自己不去引人注意。可是还是太显眼了，显然她也发现了。急急的找了间客栈。
我不想跟她分开，再次开了口，却感觉到她明显的跄踉。有一点点做坏事的心情。
可是，她急于和我撇清关系的样子让我很不快！吃饭的时候我闷闷的，心里想着事情。她却帮我夹菜，她是在关心我吧？
我笑了，她脸红了。愣愣的样子很可爱，让人想捏她一把……
她没注意到，她帮我比试衣服时我们站得多近，多亲密。就像，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很恩爱的夫妻。感觉到小二们投来的暧昧眼光，我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跟她在一起，我老是容易脸红……
洗澡时看着脸口的伤，心里还是有些恨意的。这样的□□，我会向他们讨回来的！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命运不会因为你的妥协就会有所改变！那就努力的去让命运向你妥协！我会回去帮三皇子效力，从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也必须回去，因为他们迟早会找到我的。与其被抓回去，还不如主动出击。只有这样，之后的日子才能随着我想的去过……
想到这里心有丝抽痛。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必须离开她。她是怕麻烦的人，她不会跟我去这麻烦的中心。甚至，她已经在想着要抛下我自己离开了吧……
看着门外的她，呆呆的，可爱极了。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看她失态的样子……
这样的伤口还是吓到她了吧？看她脸色发白，我心里有些不忍，尽力的安慰她。这是我第一次安慰人呢，想来我有很多第一次，都是和她一起吧？可是我们相识还不过二十四个时辰呀！上好了药就把衣服穿好，不忍让这丑陋的伤口吓到她。却不想她却帮我把衣服打开，还把火盆放到我这边。很暖和，身上是，心里也是……
这一夜，她没睡好，我也没睡好。我知道她是为了要不要带我一起走的事在烦。我脑子空白什么都不想。躺在床上听着她不平稳的呼吸，静静的等着，等着天亮，等着她的决定。
她醒了，我知道，我不敢说话，我怕我一说话下一刻就会听到我不想听到的决定。能拖一刻，就是一刻吧！
她决定了！她决定要带我一起走！我有些怕是我听错了，坐在床边紧紧的盯着她，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直到她再次对我肯定的答案。
我笑了，第一次感到如此高兴。
虽然在聂府不受待见，可是衣食用度却都是极好的。被绑去北齐的路上因为心死了对什么都不在意，所以也不会觉得什么。可是安下心来后，才发现外面的衣食住行真的很糟糕。我不想拖累她，努力的去适应，可是总归是不大习惯。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有时还会流露出心疼的神情。
终于我们在沣城定下了，看着我们的新家，远远没有我的小院大。却真的有一种家的感觉。跟她打扫时我很开心，因为这是我们的家，因这她的样子，真的让人忍俊不禁！我的心被这份欢乐撑得大大的满满的，要让我用行动来把它们释放出来。
她很能干，会做很多很多奇怪却又好吃的东西。左邻右舍都很喜欢她，跟在她的身边，我也能分到一些这样的喜欢。我知道他们是不大喜欢我的，因为我的脸。可是没关系，她喜欢就好，我知道她喜欢我这样的脸。所以对别人我是不在意的。
但是我想给她更好的，在知道凝肌露有祛疤的功效后，我就开始往脸上抹。希望那把最美好的那面留给她。都说女为悦已者容，男子又何尝不是呢？
日子过得是那么平淡却又安心。每天都会有很多事情在发生。闲暇时陪她一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集市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她很奇怪，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能看得出神，就连街口的狗打架都看得津津有味。还每每都说，这就是生活，生活就像连续剧，却又比连续剧更真实更精彩。什么是连续剧？问她她说就像是大戏一样，其实我还想问她什么是大戏？因为我从来没看过大戏。却又怕她觉得我烦……
生活就这样，过得那么忙碌而充实。充实欢快到我都快忙了自己是谁……
出去采买时候，偶然听到了关于三皇子传闻。那是一种梦被打破的感觉。日子美好得像做梦一般，让我忘却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比如，有三方人在找我。三皇子，聂府，还有六王爷。我想我这么久没被找到一来是因为六王爷被行刺，事情闹得太大，大家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二来是谁也不会想到我会跟一个如此平凡的女子隐匿于杂乱的集市。三则是我容貌上的改变给他们的找人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看清楚了，梦就得醒了。这个月来我频频的和三皇子的暗庄接触。等待着回京的指示，还有安排她的生活。
她真的不是一个很会照顾自己的女人！做事情得过且过。有得吃就吃，没得吃就算了。钱也是一样，够用就好。明明可以摆一天的摊子，却因为她一句钱够用了就收摊回家休息。你给她就接受，不给她也不会强求。这样的她真的让我放心不下。可是我不走或带她走都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是伤害她……
直到司徒的出现。我知道她不喜欢司徒，可是司徒却是我唯一放心的人。我观察是他很久，除了人迂腐呆板了些人还是很可靠的。她跟着司徒，应该不会受委屈的。
虽是这么想，可是心里还是很难受。不敢想像她在别人怀里笑的样子，那会让我的心感到撕裂般的痛。
司徒住进来那天，她靠在我身上问我。我的心跳得好快。我喜欢握她的手，敲点她的头。那份自然，让我感觉到很幸福。可是当她像这样碰触我时，我的心就会不受控制的乱跳。既希望她碰我，又会感到不能好意思。就像她现在她离开时，心会不受控制的感觉到失落一样……
看着她故意叼难司徒，我的心里酸酸涩涩的。觉得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一样。可是却又很无力，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嘛……
她讨厌黄纤纤，那好，我也不要去喜欢她。我知道黄纤纤喜欢我，想通过司徒接近我，可是她不喜欢黄纤纤，所以没有必要，我都不去理会黄纤纤。
可是有一天她还是生气了。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可我就是能感觉到她在生气。在厨房里握着她的手，着急的向她解释。我不要她生气，更不要她生我的气。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才一下子的功夫就没了影。接着她的手向堂屋走去，看到司徒和黄纤纤，我想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了。这是不是像大婶们说的吃醋？
宠溺的看着她，任由她的恶作剧。恩，她把这样的行为叫作恶作剧。说是有点坏坏的开玩笑，不会伤害到人的。
只是我没想到分离的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看着她眼谗的盯着那些糕点。就想着去给她买，只买给她吃的。
只是才走到半路就被三皇子的人找去告之必须马上上京，一刻不得耽搁。就这样坐上了回京的马车。甚至都还没向她告别……
其实告别了又如何？不是已经打算把她交托给司徒了嘛？我这一去，是炼狱是荣华还不一定。何必要给她牵挂呢？是我无意中闯入了她的生活，又无耻的跟着她，贪婪的吸吮她的温暖。够了够了，就算接下是要在地狱中徘徊爬赴，至少她没有被卷入这场纷争，依旧过着她想要的平淡日子
……
只是，为什么心会如此痛？痛到不能呼吸……泪又为何而流？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