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班纳特五姐妹(1 / 1)
三月份的伦敦时光尚好,此时春天已经来临,而盛夏又还太早,于是海德公园每天都有许多绅士淑女去那里骑马散步,艾尔弗雷德只要不上庭,每天早餐后都要陪玛丽去骑马,如果情况允许,他们还要一起打会儿板球,这个运动玛丽并不擅长,艾尔弗雷德倒是个好老师,在他的教导下,玛丽的球技突飞猛进。
闲来无事的时候,玛丽就会去旁听艾尔弗雷德先生出庭,偶尔还跟他一起去国会旁听辩论,在此期间,她还认识了艾尔弗雷德的继父伍德豪斯先生,甚至应伍德豪斯太太的邀请去他们府上赴宴。伍德豪斯先生出身显赫,爱德华斯勋爵夫人那位伍德豪斯小姐是他的侄女,但他本人却出乎意料的简朴,他虽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议员,不过这种不拿薪水的身份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财富,他因正直廉洁而饱受上流社会的尊敬。玛丽对这位微瘦又稍微有点谢顶的老先生也充满了好感,而伍德豪斯先生跟太太此后也几次邀请她去吃饭,班纳特太太对此大为得意。班纳特先生早已经回了郎伯恩,他并没有把艾尔弗雷德先生请求他追求玛丽的事告诉妻子,而只告诉了玛丽。因此班纳特太太整天为此疑神疑鬼,她既骄傲于自己女儿的巨大魅力,又害怕玛丽会像简当初错失宾利先生一样鸡飞蛋打。
不过随后艾尔弗雷德的表现极大的安抚了她的焦虑,现在他一点也不掩饰玛丽小姐追求者这个身份,班纳特太太每见他一次就催问玛丽一次问她有没有接受求婚,弄的玛丽哭笑不得,后来她严正警告妈妈不要再打听了,一旦他们之间订立婚约,她一定第一个告诉亲爱的妈妈,班纳特太太这才好些。
过了没两天,玛丽收到伊丽莎白的信,上面说她在罗新斯庄园遇到了达西先生跟菲茨威廉上校,这可真是喜忧参半的事。如果说遇到老朋友菲茨威廉上校令伊丽莎白在那个令人讨厌的庄园感到些许安慰,但随之伴生的产物达西先生则又把这种安慰冲淡了许多。达西先生倒是时常拜访柯林斯牧师家,也时常与伊丽莎白在散步的小路上偶遇,但他的言行举止无比表露着自己的屈尊降贵和迫不得已,这让伊丽莎白十分不满。
伊丽莎白在信上说:“自从知道达西小姐与我们是老相识,我就一直非常惊讶,难以置信她那样羞怯的小姐会是达西先生的妹妹,难道达西先生把他家所有的傲慢无礼都继承了下来,以至于达西小姐在这方面的“财产”上竟然一无所有了?后来我见到德包尔夫人和小姐,才不得不承认,即使达西小姐谦卑羞怯,但也并不妨碍她做一个家族叛逆,哪个家庭都会出现一个叛逆,我想达西小姐和菲茨威廉上校都恰如其分的继承了此身份。他们其余的亲戚就应该如德包尔母女一般,既傲慢无礼又自以为是,他们跟达西先生才是血脉至亲。我想我必须祝愿达西先生与德包尔小姐的婚事达成,因为他们二人身份地位极为般配,尤其是性情,他们以后绝不会因为对待事物的看法不一而发生争执,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们看得起的。重要的是,达西先生若能有个德包尔夫人一样的丈母娘,那真是大快人心!——看得出来达西先生绝不愿意有一个这样的岳母!”
玛丽看到这里失笑不已,心想,即使达西先生没有德包尔夫人一样的丈母娘,他也会有一个班纳特太太做丈母娘,他这辈子的丈母娘运注定不太好!
玛丽最近见到过达西小姐一次,她并没有跟哥哥和表哥一起去姨妈家消闲,看得出来她对凯瑟琳德包尔夫人十分发怵,很不愿意去招惹她。达西小姐有一位女伴当,叫做安妮斯利夫人,这位夫人十分温和高雅,她陪伴在达西小姐身边,总能不动声色又恰如其分的提醒她注意一些社交礼仪,为达西小姐拾遗补缺。不得不说,达西先生实在为妹妹设想周到,找来的这位夫人十分尽职尽责。
达西小姐时常来拜访简,言谈之中到倒是非常想见见伊丽莎白,时常为此遗憾,后来在玛丽的鼓励下,她鼓起勇气给伊丽莎白写了一封信,没想到竟然收到了她的回信,达西小姐十分开心。她虽然受到父兄溺爱,但并没有养成嚣张跋扈的性情,反倒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没有经历过风雨而十分天真直率,又因为不善交际因此少言寡语,配合她的相貌和气质,倒容易让陌生人以为她性情高傲,但只要跟她继续交谈下去,她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
简为此甚为惊奇的跟玛丽说:“我想韦翰先生当初说达西小姐傲慢跋扈是非常错误的,他或许是因为跟她交往太少而误会了她,要么就是有意重伤她,可后者太让我难以相信,污蔑一个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妹妹的人,如果他这样狠心,那简直没有良心。”
简一向性情温和,她很少如此评价谁,她还把这番话写到给伊丽莎白的信里,伊丽莎白自从韦翰先生为了钱而爱上金小姐后,就对他大为失望,尽管还把他看作朋友,但也很难像以前一样处处维护他了。她收到信后反思了许久,倒是对达西先生态度温和了不少,这让这位先生喜出望外,自以为受到了淑女的某种的鼓励,从而又下定了某个决心。
虽然他的这个决心将为班纳特家的小姐们带来某种冲击,但目前玛丽还不知道这些,她这些日子还是跟艾尔弗雷德先生照常约会,但他们两人之间绝没有简跟宾利先生那样亲亲我我,反倒略显保守。大概这也跟两个人的性情有关——他们都是务实的人,且都没有太多的浪漫情怀,正如宾利先生跟简绝不会像他们俩一样谈论国家政策和法律制度。艾尔弗雷德是个有志向的人,他将来恐怕会晋身法官从政,所以对待现在的法制问题和社会问题都极为关注,而玛丽最近也唤醒了一颗忧国忧民的慈善之心,两个人开始越走越近。
工厂里办食堂的问题玛丽交代给雷克先生,又转给工厂的主管外,并不需要让她过多费心。而现实社会的种种忧患,也让玛丽决心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简时常到新门监狱看完那里的孩子,这是出于她的善良之心,而玛丽却更多的出自前世的感同身受。但不论如何,她们所做的都属于慈善事业,弗莱夫人对她们的好感与日俱增,有了慈善活动时常邀请她们,就连报纸上都有了关于她们的报道。
艾尔弗雷德拿着报纸戏谑的对玛丽说:“好心的班纳特家的五位小姐,如今已经是伦敦大大有名的人物啦!”
因为每次捐款都是班纳特家五姐妹的名义,吉蒂和莉迪亚虽然很少出现在监狱和孤儿院,但每次弗莱夫人的慈善晚宴她们都会出席,所以外人都认为班纳特五姐妹都是善良宽悯的人,班纳特小姐们都已经跟好名声联系在一起了。
玛丽听到艾尔弗雷德话只是抿嘴一笑:“那么不知道艾尔弗雷德有没有那个好心陪我去玛格丽特孤儿院呢?”
“这难道不是我的职责吗?”
两个人相视一笑,艾尔弗雷德伸出胳膊让玛丽挽着,两个人出门去了孤儿院。玛丽曾提议给孤儿院捐钱,被艾尔弗雷德先生划掉了,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艾尔弗雷德后来给玛丽介绍了一家孤儿院,使玛丽的钱不至于无处可花。孤儿院里的人如何贪污并非秘密,艾尔弗雷德想让玛丽的钱都尽可能如她心愿用到孩子们身上,于是托了友人打探到这一家孤儿院,孤儿院的院长和嬷嬷都是善良严谨的人,帐目做的也十分清楚明白。玛丽最后决定把钱捐到这家孤儿院,她还去过孤儿院两次为孩子们送了一些食物,因为这家孤儿院地址偏僻,周围的环境也不好,所以每次艾尔弗雷德都陪她一起。
这次玛丽并没有在孤儿院多待,她只稍微检查了一下帐目视察了一下孩子们的生活状态就离开了,虽然目前来说院长和嬷嬷都值得信任,但作为主要捐赠人,玛丽还是对她们表示,会派一个专门的会计师不定期的检查帐目。这一点,院长和嬷嬷都没有反对。
从孤儿院出来,艾尔弗雷德正要搀扶玛丽上车,忽然发现她站住不动了,她望向左边的方向,神情十分专注。
“怎么了?”艾尔弗雷德问。
玛丽蹙眉:“我看到一个人,很像一个以前认识的人,但是我跟他不太熟,所以不能肯定。”
玛丽突然拉着艾尔弗雷德的手:“我们去看看吧。”
说着她拉起他就往前去,左拐右拐,忽停忽走,艾尔弗雷德一直保持沉默,只是紧紧抓住玛丽的手,防止她在这街道上被人挤散或摔倒,渐渐的他看出了门道,玛丽似乎在跟踪前面一个衣着落魄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身形消瘦,头发杂乱,看起来十分不体面,除此之外看不出一点特别之处,几经停驻之后,这个男人竟然拐进一幢老旧的房屋。
玛丽站在前面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艾尔弗雷德见状指了指对面的一所房子对她说:“你去那里买点东西,我跟进去看看。”然后就跟着那个男人走进了房子。
房屋对面是几家商店,有帽子店和杂货店,艾尔弗雷德刚刚指的就是这个杂货店。玛丽在里面逗留了一会儿,她跟老板娘选购了两双漂亮的鹿皮手套,然后趁机跟老板娘打听了一下对面屋子的情形,谁知道老板娘用一种奇怪的眼色看了看她,说:“那个是下流的地方,小姐,我想像您这样高贵的耳朵可不应该听到污秽的言语。”
玛丽听到这话更想打听清楚了,这时候艾尔弗雷德先生从对面出来径直找到她,对她点点头说:“我们可以走了。”
老板娘听到这话似乎误会了什么,用一种“可怜的姑娘,一定是心上人或未婚夫去里面找快活去了”的眼神看向玛丽,然后用一种“就算想风流也要遮掩一下,干嘛非要当着未婚妻的面呢?”的眼神看向艾尔弗雷德。
可惜两人都想找个地方交换消息,所以都没有在意她,也根本不知道这位老板娘在短短的时间里脑补了怎样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