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庭审现场(1 / 1)
玛丽真为这个姑娘捏了一把汗,好在艾尔弗雷德先生还是找到了史蒂文斯的破绽。
他问店主:“你的这种蕾丝多吗?”
店主回答:“不,先生,这是进口蕾丝,我的店面里这种蕾丝只有一盒。”
“这么说它很珍贵了?”
“是的,当然,价值50英镑呢。”
“你把它放在哪儿?”
“A字号的柜子里,我所有的珍贵原料都放在那里。”
“上锁了吗?”
“当然。”
“可是柜子的锁并没有被破坏,治安官说那把锁一直都锁在那里?”
“显然那个小□□偷了我的钥匙,先生。”店主洋洋得意的说,“偷完东西她又把柜子锁上,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这么说你的钥匙也丢了?”
“当然。”
“你有几把钥匙?”
“就这一把,先生,唯一的一把。”
“可珍妮弗家里并没有找到那把钥匙。”
“或许她把钥匙丢掉了。”
“那这么说你的柜子现在打不开了?”
“哦……”史蒂文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是的,我找不到钥匙在哪里。”他停顿了片刻,然后大声说:“上帝呀,我的柜子无法打开,要找匠人换掉那把锁,又要不少钱呢,珍妮弗克劳利真是罪大恶极!”
艾尔弗雷德先生这时候忽然问他:“既然你根本打不开柜子,那你怎么知道柜子里丢了一盒蕾丝呢?”
“什……什么?”史蒂文斯愣了一下。
艾尔弗雷德这次没有理会他,他转身对陪审团说:“这位史蒂文斯先生发现钥匙不见了,正常情况下我们会到处找钥匙,通常人们会认为自己把它丢到哪里了,然后才怀疑会不会有人捡到钥匙把里面的东西都取走了。可这位先生,”艾尔弗雷德指着史蒂文斯说:“这位先生却直接跑到治安官那里,报案说他的雇员克劳利小姐偷了里面的一盒蕾丝,注意:他没打开柜子,竟然断定里面一盒蕾丝被偷了,还是一盒法国进口蕾丝,而不是法国进口的金丝银线。他还断定是克劳利小姐偷的,而不是其他雇员!这难道不可疑吗,先生们?”
艾尔弗雷德先生突然大声的说:“除非他早就把那盒蕾丝放在了克劳利小姐的住处,所以才能做出这样的肯定!”
陪审团立刻发出了哗然的议论声。
史蒂文斯先生汗如雨下:“不,不是的。”
艾尔弗雷德讽刺道:“那你怎么解释我刚刚的疑问?”
史蒂文斯张口结舌,他的脸色先生发红,后来迅速的转白,眼睛快速的眨动,声腔里发出了一些没有意义的音节。
艾尔弗雷德先生指着他对陪审团说:“看看他的表情,先生们,这个人很明显在说谎!”
周围的人们交头接耳,发出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控方律师立刻站了起来反对道:“法官大人,艾尔弗雷德先生在捏造事实污蔑我的当事人,他的职责是询问证人,而不是对陪审团施加额外的影响。事实是治安官从被告的住处搜出了赃物,这跟史蒂文斯先生如何断定被告偷窃并不冲突!”
法官对艾尔弗雷德说:“注意影响,我的先生。你还要继续询问证人吗?”
艾尔弗雷德先生却又传唤了另一个证人,服装店的裁缝。
史蒂文斯先生从证人席上下来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下面的旁听席上。
那个四十多岁,矮矮胖胖的女裁缝从上面的一个席位起身,惴惴不安的站进了证人栏里。
艾尔弗雷德先生问他:“10月24日,伍德豪斯公爵夫人找你定做了一条裙子是吗?”
女裁缝的表情有些呆滞,她没有想过艾尔弗雷德先生问了这样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但她还是回答道:“是的。”
“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裙子能跟我们描述一下吗?”
“她想用亚麻布料做一条希腊长裙,可是又想表现出华丽的风格,于是我建议可以在上面缝制一下珍珠,那样做出来会非常漂亮。”
“珍珠是公爵夫人提供,还是你们自己提供呢?”
“是服装店提供,先生,公爵夫人不必为这种事费心,她只要最后看到漂亮的衣服就行了。”
“你们店里的珍珠很多吗?”
“有一盒子,史蒂文斯先生把它锁起来了。”
“看来他喜欢锁东西,而且不喜欢让你们接触这些?”
“是的,他一向行事谨慎。”
“你们能接触到钥匙吗?有没有机会拿到钥匙呢?”
“并不!”女裁缝有些紧张,“他总是随身佩戴,我们接触不到。”
“我们不谈这个了,公爵夫人有要求看看她漂亮裙子的布料吗?”
“当然,每个女人都会这样要求,谁不关心自己的新衣服呢?”
“既然布料都要亲眼看看,那珍珠呢?她一定也要亲眼看看吧?”
“是的。”
“她满意那些珍珠吗?”
“是的,那都是些非常好的珍珠,公爵夫人亲自挑选了一些粉红色的圆珠子,有十九颗呢。”
“是你把那些珍珠给拿给公爵夫人的吗?”
“不不不,”女裁缝连连摆手,“那些珍珠非常贵重,整整一盒子呢,值几百英镑,我们可不敢碰那个。”
“那这么说是店主本人拿给公爵夫人的了?”
“是的,史蒂文斯先生亲自打开了柜子取出那个盒子,然后公爵夫人挑选完了之后,他又把盒子放了回去。”
女裁缝说完,陪审团跟旁听席上立刻发出了阵阵议论。
艾尔弗雷德先生趁热打铁:“先生们、女士们,10月23日史蒂文斯先生到治安官那里报案,说珍妮弗克劳利偷走了他的进口蕾丝,刚刚就站在这里告诉我们克劳利小姐当时把钥匙一起偷走了,可是这位小姐竟然没有偷走柜子里的价值数百英镑的珍珠,反而拿走了几十英镑的蕾丝,叫我说,这位小姐的脑袋可真不好使!”
人群立刻发出了哄笑声,甚至还有旁听席上的人们敲击起木头栏杆,场面顿时乱哄哄的,法官敲击法槌,让人们肃静。
当人们安静下来的时候,艾尔弗雷德先生又继续说:“这件事的更神奇之处在于,声称钥匙被偷走无法打开柜子的史蒂文斯先生竟然有办法在10月24号,也就是钥匙丢失的第二天把柜子里的珍珠拿出来给客人挑选,然后再放进去。我很好奇他说怎么做到的,他是位巫师吗?”
这些话又引起了大家的哄堂大笑。
法官这次警告艾尔弗雷德先生:“请尽快阐明你的观点,不要多做无谓的比喻和描述。”
艾尔弗雷德先生连忙致歉,他对女裁缝说:“史蒂文斯先生骚扰过克劳利小姐吗?”
女裁缝犹豫道:“我……我不太注意这个……”
艾尔弗雷德先生突然快步走到女裁缝面前,严肃的说:“请你仔细回想,克劳利小姐是你的同事,几乎跟你朝夕相处,你不应该没有注意到。”
女裁缝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艾尔弗雷德先生继续说:“克劳利小姐跟你共事了整整一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她勤奋,善良……”
“但如果你不仔细回想以前应该注意到的一些事情,那个勤奋善良的女孩子就会被活活绞死!”
女裁缝的脸上露出了惊悸的神情。
“看看她,”艾尔弗雷德先生指着被告席上的珍妮弗克劳利,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她从乡下的小地方来到这个大城市里想找份活干,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跟你在一起,她勤奋、善良,很喜欢帮你的忙,你也很喜欢她,把她看作你自己的孩子,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她缝补衣服。她非常节俭,可老板却很吝啬,工作了整整一年她才攒下了5英镑,就算这点小钱她也十分满足,她拿着你们店里打折的积压布料偷偷托你给她做一条裙子,她才十七岁,还十分爱美,梦想着穿上漂亮的裙子后会有某个帅气的小伙子向她求婚。可是现在,如果你不说实话,她就要被活活吊死了。”
女裁缝忽然捂着脸哭泣起来。
艾尔弗雷德先生严厉的询问她:“想想你刚刚向上帝发的誓言,凭着你天生的良知,我再次询问你:史蒂文斯先生有没有试图侮辱过珍妮弗克劳利,结果遭到了反抗而试图报复?”
“法官大人!”控方律师马上站起来打断他的问话,“艾尔弗雷德先生不是在讯问证人而是在公开引导和指使证人。”
“艾尔弗雷德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法官大声的说。
艾尔弗雷德对法官微微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问女裁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裁缝抬起头来,哭着说:“那次她去仓库给我找布料,很久没有回来,我去找她,我推开门,看到……”她哽咽了一下,“我看到史蒂文斯先生压她的身上,她一直在不停的挣扎,在哭泣……”
史蒂文斯猛地站起来怒吼道:“你这个叛徒,废物,臭□□,去死吧——”
陪审团和旁听席一刹间哄声四起,环境立刻变得喧嚣吵杂。
法官警告史蒂文斯:“如果你再敢大吼大叫,我将判你藐视法庭之罪!”他派了两个法警把史蒂文斯先生按在座位上,接着他低着头对女裁缝说:“法庭绝不会有人因为你说真话而伤害你。”
女裁缝定了定神,又开口说话了,她一出声,就像是电视机按下了静音键,周围的人们霎时间就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了。
“后来珍妮弗说想换份工作,你不知道,先生,一个没有技能的姑娘想找份活干实在太难了,所以她暂时走不了。可史蒂文斯先生不停的咒骂她,说要教训她,会叫她后悔的。天哪,老史蒂文斯先生多么慷慨宽厚,可他的儿子却脾气暴躁,卑鄙贪婪,自从他接手了这家服装店我们就像在地狱里一样整天担惊受怕。”
史蒂文斯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法官敲起了法槌,怒斥道:“史蒂文斯先生,你因藐视法庭被判带枷示众三小时。”
史蒂文斯骂骂咧咧的被治安官带走了,喧闹的余波还未平复,法官就直接问陪审团:“陪审团有结果了吗?有罪还是无罪?”
前头的6位绅士转过头来跟后面坐着的绅士们头碰头的议论了一小会儿,玛丽本以为他们还要开个会什么的,结果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陪审员站了起来:“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