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066 利益之争(1 / 1)
卫卿卿只是说出了心中的怀疑,但由于这些被圈养的禁脔长时间处于窝里斗的状态,很容易对凤来公子产生怀疑,便是有两三个与凤来公子交好的,这时也不免有些动摇了。人性自私,不管是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由来只道女人在宫里宫里斗,却不知男人被废了武功,或被圈养在这一方小天地时,也是一样的心思。
他们本是天之骄子,亦曾是被万千女子捧在心尖上的神祇,人前浮华,一但习惯了便很难改变,被禁制在年府之后,他们也曾试过交好,试过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但到头来,他们遭遇的却是三不五时的背叛。
在某些程度上看来,人与畜|牲并没有两样,弱肉强食,也是本性。
男人也会宅斗,放进宫里也会宫斗,并不是说妃嫔们坐在一起你害我我防你,男|宠们也是一样一样的。
卫卿卿轻描淡写的一笔,在众人心里便是惊涛骇浪,但有人想得更复杂一些,道理也简单,如果说他们是曾被捧在心尖尖上的赝品,那面前这个真品又是什么?万俟瑜出现的时候,大多数人是防备的,甚至嫉妒的,后来羡云的冷漠,也证实了他们的处境。他们当中,甚至有人理解凤来公子的做法,如果凤来公子真的与那怪兽是一伙的,对于他们这些无辜的牺牲品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人心出现子变化,倒也是应了卫卿卿的说法,渐渐变成子两拨,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但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样一个疑问。
为什么那怪兽偏偏认识凤来公子?为什么连羡云也不知道的所在,他却能了然于心,他平时那郁郁不得志的模样是怎么来的?想到关键所在,所有人都有些心里发毛。他们自从被废了武功之后,便不得不倾尽所有来讨好白莹,以及她手下的那些姑娘,把她们像王母娘娘一样供着,但这里边又有多少真心,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恨,不会因为服从而消失。
曾经在人前光鲜亮丽的过往,都是他们心上怒放的花朵,他们越是贪恋这些曾经,便越是渴望离开。
凤来公子也是表现出同样的了懊丧,与他们心贴着心。他们也曾以为,这人也和自己一样心怀忿懑,可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是这样。他能知道这此掩藏在黑暗之中的秘密,至少说明了两点--一,他藏得够深;二,他深得白莹的信任。
仅是这两点,都足以震撼在场所有的人。
凤来公子露出了委屈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作假,但卫卿卿与万俟瑜却在对视中,交换了一点意见。是什么时候心意相通的,他们也无从说起,好像从两个月前,两个人就会无意识的对视,卫卿卿有时候其实是想说话的,但记起自己得扮演一个半天放不出个屁的闷罐子,她又不得不三缄其口,再就是,万俟瑜的眼睛实在太好看了,逆着光的时候,显得眼瞳静默,沉泽雅黑,令人屏息。
有好几次,她都看傻了眼。
她原本以为普善寺那件事之后,她会有点反感的,但其实并没有。即使是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她也没觉得排斥。
大概,她也是喜欢他的,从那张脸开始……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负责任,但她就是从这张温存雅逸的脸开始流连的,万俟瑜话也不多,但少了孟离歌身上那股子冷意,对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卫卿卿来说,万俟瑜更像个人。
只一侧目的功夫,两人便读出了对方心中所想。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凤来公子道:“在下只不过是一片好心,既然大家同仇敌忾,何不团结起来,毕竟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还是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这怪兽的所在,他转移了话题,“这地下迷宫也是是应着四像八卦而设,若是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既然前有狼后有虎,为何不能放手搏一搏?”
搏?谁也不是傻子,命只有一条,玩完就没有了,谁敢拿自己的命去做他人的筹码,要搏也是一起搏。先前那嚷着要先走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这时便有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出来,那声音有些困乏,却字字掷地有声:“凤来公子下得一手好棋,天下都道公子弹得一手好琴,却不知音律动人,更能与禽|兽共鸣,小夫人不会驭兽养兽,这个重担,自然便交给你了,呵,好能耐啊……”
卫卿卿一时没听出说话的人是谁,直到那美少年侧身,露出了身后那人半张破碎的脸。这些赝品公子的相貌大多相差不多,但卫卿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当所有人都顶着一副皮相时,能强行分辨彼此的,也只有眼睛了。说话的人,居然是白练齐。
他被钟影虹打得重伤,又被羡云无情抛弃,竟还能撑到这里?卫卿卿想起之前从凤来公子口中听到的那席话,别的可以作假,但白练齐在羡云姑娘面前得宠这事却是不假。白练齐的武功虽然只剩下了花架子,但经脉未废,即使虚弱得气喘如牛,却还能勉强在钟影虹刀下走几招。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他在年府的地位不低,甚至直逼凤来公子。
凤来公子说那些话,到底是试探,还是别有用心?那日跟他一起的冯公子怎么样了?还有……那些疯女人是用什么方法废掉这些人的武功的?别的且不论,这些能够与孟离歌一起排上号的武林翘楚又怎会轻易中招?这是个谜……
驭兽养兽……这个说法连贯起来,便能说得通了。凤来公子假意讨好羡云,实则听命于居身幕后的白莹,并且还取得白莹的信任。如果白练齐说的是真的,那凤来公子引众人的去处很多可能便不是一条生路,搞不好,是更多的怪兽在等着他们。
白练齐说完之后,人群中便是死一般的寂静,隔了半晌,他才又继续说道:“我现在这副尊容,自是比谁都想恢复原来的容貌,说的这些话有几分真假,全凭各位揣度,将来的路要怎么走,各看造化。”他虚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渣,便将接下来的话语权都交给了卫卿卿等人。
凤来公子,华衣公子……这两个特殊身份的人,在其他公子眼中并无二致,但白练齐的话多说一分,他们的心便向卫卿卿和万俟瑜靠近了一点,不少人开始骂凤来公子,也有人催促着卫卿卿把两人分抓起来严刑拷问,场面有些失控,给出的主意也不怎么靠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带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对两个不相干的人严刑逼供?从哪头逼起呢?
万俟瑜看不见天空,也不知道众人在这地洞里呆了多久,身后的怪兽咆哮着,脚步越来越近,万俟瑜的心渐渐焦灼起来,他向卫卿卿道:“逼供是不成,但要这样蛮干也不是不成的,他之前倒没撒谎,这地方,确实是以奇门遁甲之术作底,打造的八卦奇阵,白莹的阵法果然精进了不少,想要直接破阵,只怕会有些伤亡,不过……”他说着说着,突然话风一转,看向了凤来公子。
凤来公子从来没被这样温和地注视过,不觉一愣,乍见万俟瑜温文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静谧的淡然:“利害关系,我们倒可是说得清楚,凤来公子只知道搏尽欢心,争得小夫人的宠爱,却不知,在我面前,万般皆尘土,如若将我放出去,凤来公子才能将位子坐稳,否则……下场只怕比这位华衣公子更悲惨。”他说的不是假话,也不是自夸,若非爱到极致,又怎么舍得将身边万紫千红都雕琢成一个模样。
万俟瑜之所以淡然,是因为历尽艰苦挣扎之后得来的领悟,他以前不敢承认,不肯面对,甚至想起来就恶心,可是现在不会了。
他笑起来很温和,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心间却很凉。王怜儿是端王爷继章晓化之后布下的一道暗棋,但这颗棋子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前章晓化千里报信,也说白莹带了一众“表妹”去梧桐县找他了,然后被章晓化困在了府衙之中……王怜儿负伤前来通风报信,是不是意味着,白莹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王怜儿……”卫卿卿与他想到了一块,王怜儿能出现在年府,说明她对万俟瑜的事了如指掌,只是这些赝品公子还不知道万俟瑜的身份,才天真地将他放在争宠的地位上去考虑,那白莹哪里是想爱他宠他,她分明是想控制他,逼疯他,驯服他。对啊,人与兽并无不同,凡是群居动物,都是可以被驯化的,比如眼前的这些。
“嗯。”万俟瑜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遂将目光静静地看向了凤来公子。后者咬了咬唇,不得要领,却听身后一声轰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兽吼由暴躁变成了凄厉,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瑜儿,娘知道你回来了,既然进了门,为什么还要躲着,娘很想你——”是真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