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057 怒火（1 / 1）

卫卿卿被吻了一下，盯着万俟瑜的视线却没有移开半分，她冷冷地擦了擦被他吻过的地方，凝眸良久，突然翻身下床，绕开了孟离歌。孟离歌起身叫了她一声，她却和羡云一样，头也没回。从小到大，卫卿卿在孟离歌手上吃够了苦头，她对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在一刻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她发现孟离歌也会向人低头，也会俯首屈膝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曾经畏惧的那个人，根本是不存的。世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本就是定律，踏雪公子再厉害也越不过王权，再潇洒也离不开供养，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无敌。而自己傻乎乎贴身保护的那个人，也不似她想象的那么弱。他只是害怕与女子相处，却并不是胆小如鼠。

如若胆怯，他又怎么可能一步步带着她，走进这碉楼一样的地方。

停玉楼外的回廊，没有任何遮挡，齐腰的栏杆，看起来也是脆弱不堪。卫卿卿凭栏望去，恰可以看见屹立在猞源街心的高大塑像，离得远了，反正看得更清楚。卫卿卿把神武宗、孟离歌、端王爷以及万俟瑜的关系稍稍梳理了一遍，有些丧气地走下楼去。

章晓化和钟影虹拖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像拖死狗一样往这边走来，章晓化遇见阵破阵，更是令年府的丫鬟婢子大开眼界。卫卿卿从楼下的小院走出去，与章、钟二人正面遇上，她略略扫一眼鼻青脸肿的白练齐，神色比刚才还冷漠。

章晓化顺着她崩直的肩线略略移动了视线，最终停在她握紧的拳头上。

章晓化脸上露出一点疑惑，不觉哑声道：“年大人身边粘着的那个女人走了没？年大人见不得女人，你有事也别走太远了。”

卫卿卿被他这一提醒，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伸手，掐向了章晓化的脖子，章晓化大惊，往后跃出一步，堪堪踩在了白练齐的背上，后者怪叫一声，竟当着三人的面昏死过去，卫卿卿换招，使出了擒拿功夫，章晓化丢开白练齐，与她缠在了一处，却听卫卿卿生气地道：“媚|药是你下的？你知道多少？”

章晓化推开她的手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高声道：“不知道孟兄所指为何。”一面说着，一面丢下钟影虹转身就跑。

卫卿卿将长腿一伸，将地上的白练齐一踢一带，拎在手里，下一刻便是高举过头，朝着章晓化就扔了出去：“我问你，我的事，万俟瑜的事，你知道多少？你跟在他身边，究竟是何用意！”

章晓化多日不见卫卿卿的长腿，一时没把持住，竟被这硕大的暗器砸了个正着，卫卿卿周身气力排山倒海地向他涌去，他不敢硬碰，即刻一个鹞子翻身倒射出去，却猛见一道长鞭甩来，将他的卷起后又横拖回来，他在空中抓爬了两下，“砰咚”一下摔在地上，竟然又再摔在了白练齐身上。

钟影虹似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直到白练齐痛叫出声，她才如梦初醒：“什么万俟瑜！万俟……”万俟是国姓，那年瑜他的真正身份是……

白练齐泪水涟涟地望着钟影虹，口中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因为脸肿得太过厉害，只发出“唔唔唔”似狗儿含着骨头呜咽的声音，他曾是仙姿谪世，却经过神斧神工变了模样，现在被狠揍了一顿，更是风度全无，他被钟影虹拖进来的时候，正遇上负气冲出来的羡云，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叫唤着，妄想羡云能看他一眼，能帮他一回，可是到头来，他却失望了。

羡云此刻满心满眼里都是年瑜，便是天王老子叫她，她也不一定会回头。

白练齐之前得势，在年府得罪了不少人，他甚至仗着羡云的宠爱而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以至于钟影红找上门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只是冷着脸看热闹，在这些恶毒的女人眼中，他不过是一条好看一点儿的哈巴狗。羡云拿他当玩物，玩腻了，自然就弃如蔽履，一点犹豫也没有。

这时候才想到发妻的好，已经太迟了。

卫卿卿与章晓化两次正面交锋，终于令章晓化打起了精神，这次他没有逃，而是认认真真地与卫卿卿动起手来。卫卿卿的招式简单粗暴，完全没有拿剑的轻灵，钟影虹站在一旁瞧着，心里边的猜测也一一被证实。面前的孟离歌果然是假的，非但是假的，还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

亏得以前卫卿卿跟在万俟瑜身后走出走进，举止冷傲到不可一世，任谁也没想到，这样高佻傲慢的人，竟会是女子。

卫卿卿与章晓化打，在招式上全无胜算，但她先天内功雄浑，打击的路数又直接了当，配合令人咋舌的速度，章晓化竟只能和她打个平手。章晓化不得已抽出了兵器，倒在一边的白练齐却趁机匍匐着身子，调转了方向，想逃。

阁楼上，一扇花窗被人由里向外推开，万俟瑜披头散发地扑在窗边，一瞬不瞬地看向场中激斗的二人，孟离歌站在他身后，抿直的嘴唇只剩下一条淡漠的线。两人的呼吸步调一致，显然异常紧张。

万俟瑜心乱如麻：“她这是……生气了？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道歉有没有用？孟兄，你说，卿卿的脾气怎么就那么古怪呢？”第一次，他与她吻了，差点毁她清白毁成大错，她也没生气，后来躺在一张床上，她也没把自己的名节放在心上，他原以为这丫头的心眼很大很粗，足够容得下谎言的，可是他错了。卫卿卿冲了出去，再没有看他一眼。

孟离歌的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要论谎言，他和师父对她说得更多，他们说她是捡回来的孤儿，说她天资次等不适合习武，骗她只能做些繁复的家务，她却没有怀疑，也没有生气，这一次，怎么就气成这样？脸都成猪肝色了——是了，是她用了心，她对万俟瑜之用心，并不仅仅是为着那二十两银子，她是动了真心的，只是她太嫩，没经历过任何复杂的情感纠葛，所以不懂得处理。

她能做的，就是逃跑，假装自己从来没受过伤，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去。

真是个傻丫头。

孟离歌面无表情地应道：“小师妹以前把钱看得重，三两银子对她来说，就像命一样，但现在，就是金山银山堆在她面前，她也不屑理会了。”卫卿卿的怒火，烧到了章晓化身上，章晓化这回，确实是好心做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