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055 停玉楼(1 / 1)
孟离歌站在暗处没有现身,白练齐与钟影虹打成了一团,其余尚且称得上美男子的,全数瞪着白练齐那张歪斜的脸傻了眼。
被削去了颌骨的人,五官立体精致,侧颜也是完美如刀刻,脸小了一圈儿,瞧着竟比女子还养眼,如果不是每一张脸都与年瑜有几分肖似,还真可用赏心悦目来形容形容。
卫卿卿将年瑜一个公主抱,打横抱在怀里,面上却是说不出的尴尬。李逵遇着李鬼,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发毛。
那名叫羡云的女子抱臂,冷面冷心地看白练齐,直到他又再被钟影虹甩了一耳光,才断然喝止:“公子面前,不得无礼,都给我跪下。”
白练齐眼前一花,竟又被钟影红虎了一巴掌,原本歪掉的脸,居然又被打正了。其余诸人瞧着这惊悚的一幕,皆是一震,不由自主,就护住了自己同样脆弱的俊脸。连卫卿卿都看得两颊生痛。
白练齐失踪这几年,只顾着养脸去了,武功落下来不少,又或许是对钟影虹本身就不上心,竟然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将七绝门的武功套路忘得干干净净,两人的手上功夫本该不相伯仲,可是这一场纠缠打斗,竟令他吃尽了苦头。
卫卿卿看着他千变万化,可圆可方,可正可歪的脸,目瞪口呆。以凤来公子为首的其余几名赝品公子也是僵在当场。
只有年瑜还淡定,他对卫卿卿道:“孟兄,劳驾。”
卫卿卿一时没把自己和孟离歌联系在一起,只顾看热闹,看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年瑜只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小桃红。
场面上有羡云压着,本来也没小桃红什么事,但身为大丫鬟的自觉很快便察觉到了公子的眼神,她心头一阵激动,上前问道:“公子有何吩咐?”却被羡云一把推开,羡云带起一阵香风,熏得年瑜差点又再晕过去,她笑嘻嘻地看过来,连声问道:“表哥是不是觉得晕,要不回去亭玉楼休息,姨妈每日使人将那儿打扫得一尘不染,可比这偏僻院子好多了。”
年瑜感觉到她扑面而来的热情,径自将脸埋在了卫卿卿的脖间,卫卿卿身形一僵,手脚有点不知往哪里放,而藏在院子里的孟离歌差点将长剑的机簧给扣烂了。
章晓化是全场此时倒是场中最闲的人,可他提着一整袋灰泥扑扑的颌骨,满脑子都被一张张鬼斧神工的脸塞满了。
卫卿卿只好道:“那……亭玉楼怎么走?”
羡云殷殷地道:“孟公子是外人,这路一定是走不通的,还是小女子带路比较妥当,至于这两位……”她扫一眼章晓化和钟影虹,前者站在阳光下用力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卫卿卿只好应道:“带路吧。”顺势将年瑜挪到了离羡云较远的地方。
羡云巴巴地望着,好几次想凑上前来,却又被她冰冷的眼神杀退,若不是见过真正的踏雪公子,卫卿卿这眼神倒可以乱真,但年瑜见识到专属于孟离歌的那股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冷煞,才感到卫卿卿脸上绷住的表情是多么地暖。年瑜往她怀里靠了靠,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道:“辛苦羡云表妹。”这是他第一次与卫卿卿、钟影虹、王怜儿之外的女子说话,他的语气很陌生,却足以令羡云莫明其妙地欣喜若狂。她完全忘记了,在一个时辰之间,还和白练齐耳鬓厮磨,如胶似漆。而白练齐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别人跑了,面子上十分挂不住,使出来的招数也越来越狠厉。
章晓化终于舍得将那袋颌骨系在腰间,转身加入了战团。
羡云背着那乌乌糟糟的人群,娇俏的脸上始终平静如水,只有看向年瑜的时候,才脉脉地流露出一点柔情,这点柔情,像无根之水,看得卫卿卿心惊肉跳。自从年瑜的身份暴露,几乎所有女子都将目光锁在了他身上,仿佛他身上不是披着人皮,而是闪着佛光。
可惜,年瑜身上并没有一股普渡众生的美。
羡云眼中那抹退不去的幽绿,令卫卿卿觉得手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嫩肉,而羡云,是垂涎三尺的猛兽。
年瑜全身僵硬,却没有再次出现晕蹶或者不适,他的脸色虽然不好,但好歹还是坚持下来了,兴许是媚|药未退,又兴许是一次晕蹶间隔到下一次,需要一个缓冲磨合的时间,反正他是挺住了。
然而,他挺住了,孟离歌就快挺不住了,他不容许有人会离卫卿卿那么近,近得呼吸相闻,他提着剑,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
踏雪公子,果然掠过无痕,羡云的武功不弱,但被这样一个人尾随着,却几乎丝毫没有察觉。她一脸得意地领着卫卿卿七绕八拐地去了一处地方,口中碎碎地道:“表哥多年未归,好些东西不一样了,我们年府是大富之家,年年都遭贼,所以姨母便着人多布了几个杀阵,表哥在院中养伤就好,可别有事没事到处乱跑,刀剑不长眼哪。”
这是警告?还是威胁?
年瑜久不出声,这时候,终于在嘴边溢出一丝亲切温和地笑,他曼声道:“谢谢羡云表妹提醒,我记得的,这毕竟是我的家。”
卫卿卿不认为他这时候能笑得出来,果然,在低头的刹那,她看见了年瑜嘴角牵扯出的一丝冷凉,那笑看似温和无害,却是没有温度的。这不是他的家,是什么害他多年未归,是什么令他远走他乡?呵……
羡云一无所觉地点点头,柔声道:“表哥还可记得,以前我们曾在这梨花树下玩耍,还有姨母,她亲手制的梨花酿……”
年瑜没有看路过的庭院,依旧温声说道:“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梨花酿里加了烈性的媚|药,差点让我死在那里……表妹,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我的起居饮食,都会交给孟兄来打理,你不用来探我,不,应该是说,你也好,夫人也好,都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养好伤就会离开。”他一口气说下来,无平无仄,可是字字坦白露骨,在年瑜决定由卫卿卿近身照顾的那一刻起,羡云的脸就变了。
卫卿卿终于明白,为什么年瑜会对媚|药怀着那样强大的抵抗力,过去种种,全是伤害,他带着她回来,不过是回到了最不愿记起的过往。
白莹回来之前,年瑜是这里最有资格说话的人,却也是最最痛苦的人。
原来他离家出走,竟是和那位厉害的继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