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九章(1 / 1)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那香甜的气味中转醒,感觉好像有人在我头顶敲碎了一个酒瓶,疼痛像液体一样从头顶流下来,流入四肢百骸。
我靠着床脚坐直身子,大概计算了一下煤气爆炸的密度是多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窗子被打开了。能感觉到从客厅那边传来的一阵阵冷风,没准自己就是被冻醒的。
我心说这人没常识吗,一边开着窗户一边放煤气,就算是杀人,煤气不要钱吗?不可再生资源啊懂不懂。
但是如此一来,燃眉之急也被解决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真开眼。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现在算是冬季,根据照进卧室的阳光位置判断,时间应该已经过了正午,大概是下午一两点的光景。
今天是周五,如果小花需要尽快把闷油瓶接出来,就必须今天去办手续。因此最迟到今晚下班,小花是一定会从市局离开的。
再之后,在路上,或者到了目的地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说解连环和大奎这俩身经百战的人倒下的速度,单凭刚刚我有枪在手,却连扣扳机都没有机会来看,凶手掐脖子这一招绝对已练至炉火纯青。他一出手,即便是小花恐怕也难逃一劫。
我晃了晃脑袋,把头疼和绝望都从脑子里甩出去,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开始搜寻一切可以用来报信或脱身的方法,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万一赶不上的可能。
隔壁开始传来装修的动静,电钻几乎打进我的脑子里。这下好了,别说弄出动静了,真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的,大概要搞出一场煤气爆炸才能引起邻居注意。可是煤气的浓度远远不够,况且这也不是封闭空间。
远程遥控是别想了,我把注意力收回到自己附近力所能及的区域内。
主卧这张床可能是房东的高曾祖遗留,床柱是老式纯木制榫卯结构的,单纯凭蛮力不用机巧绝对打不开。我屈腿蹭到床脚,试图借用站直身子的力气把床抬起来……好吧抬不动。
换了几个姿势后床脚纹丝未动。早知今日,当初搬去专案组时就不往床上堆行李了,单抬一个角都抬不动。我又不会缩骨功,估计一时也拿不到能让我缩小的药,只能想办法开手铐了。
以前我还学过小花,把那种黑色长形的女士发卡随时别在上衣口袋上,以便不时之需,开个门撬个锁什么的,现在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其它的主要用品都在次卧,这屋就用来堆一些杂物,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放过什么。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用左脚脚尖慢慢挪开了柜子门。目光扫过几件非当季的衣服,过时或者没拆封的警装,然后落在角落里的一个首饰盒上,心里即刻有了主意。
如果我没记错,那里面装着二叔前年过年时送的一个领带夹,是一只飞翔的白鹤,据说还是从著名景点带回来的。但不知那位造型师心里打的什么稿子,偏巧弄出个五短身材的白鹤,乍看上去活像一只飞着的鸭子,总而言之实在是,难以恭维。
我当时满脸堆笑地接了过来,还违心地夸过他有品位,回家后转身就扔这屋里了,再也没碰过。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救命的用场。
我抬腿试了试距离,觉得靠自己这柔韧性,直接勾下来比较困难。于是我仔细观察了柜子的结构,它的隔板不是用钉子固定的,而是简单地架在了几个突出的钉扣上。我努力把身子放平,抬腿朝最近一角的钉扣踹了几脚,这柜子的隔板本来就不结实,被我一踹直接掉了一边,那盒子从柜子上掉了下来,在我眼巴巴的视线中,滚远了。
我出声骂了一句。但是既然已经做到这份上,就没理由中途放弃。我把重心换到左侧,用右脚去够盒子,没想到就那么一点的距离,却怎么都拧不过那个角度。我把身体拉到了极限,甚至还脱了鞋,用脚踩着鞋去够,却依旧差了三四厘米。
我十分沮丧,那时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双手背在身后,无法把身子放平,不然早就到手了。我无力靠在床角,狠狠地瞪着那首饰盒,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成了自己最大的阻碍,特别是右臂。因为铐在背后这个动作使右肩拐到了极限,每次尝试去够盒子,都会引起一阵疼痛……哎,等下!
我心底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我把这层障碍废除了呢?
我看着那个盒子,努力回忆学过的肩关节构造,开始思考怎么给自己造成关节脱位。理论上肩关节属于球关节,而且关节盂比较浅,关节囊松弛,很容易造成前脱位,是最常见的几处脱位关节之一。因此如果要人为造成,应该不会很难。
深吸一口气后,我把身体往正前方挪,用手铐把右臂向后拉到极限,然后将身体腾空,只靠双脚和右腕撑着体重。
调整好重心后,我再次深吸气,咬了牙,借着床柱狠劲往外一别——
太疼了!我一时间没忍住都喊了出来,只顾着用头顶着床尾,硬撑着才没让自己瘫在地上。有那么一两分钟整个人都处于漫画里那种完全定格的状态,一丝一毫也动不了。
我紧闭着眼,心说以后可不能随便说人家歌词写的矫情,这回可是深刻地领会了什么叫会呼吸的痛:抽气都不行,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倒气。
之后,我一心想要转移注意力,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提醒自己要往后退一点,再往右面转动。可是当时别说挪动身体,我好像连睁眼都做不到。全身的力气和感官都集中在右肩上,完全没有开小差的。
最后终于用满头大汗换回了盒子,过程艰难,不便详述。再用屁股慢慢挪送到双手处。由于右肩没有复位,开盒子的时候右手完全使不上力气,不得不用左手单手把盒子掰开。
打开盒子就已经出了一身汗,之后又发现用鹤嘴不行,太短,只得费力把领带夹掰断,抽出里面的弹簧,这才最终捅开了手铐。
双手自由的一刻我都想哭,但好歹忍住了。用科氏正位法把肩膀正过来,又在衣柜里翻出件旧T恤撕开,差不多固定了一下。
等我终于站着走进客厅,才发现自己真是太狼狈了:右臂几乎无法抬起,眼睛红肿,脖子上还有瘀伤,全身上下没有证件,没有手机,没有枪……好在还有钱。感谢钱!
我一边在心里对人民币感激涕零,一边抄起零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