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小破金杯发出不堪重荷的声音,隔了四辆车坠在影子出租车后拐进了高银街。我从储物盒里把耳机翻出来,也不管线还缠成一团就随便戴上,把手机扔到驾驶台上。
高银街是个由西向东的单行道,平日里马路左侧杂乱地停着车,把本来就狭窄的行车道堵得更为逼仄,再加上时不时迎面而来的电动车,让我打消了超车追上去的想法。
幸好金杯算小型面包车,驾驶座较高,前面几辆小轿车还挡不住视线。只能盼望在前面后市街或光复路路口不要碰上红灯或者拐进来公交车,不然铁定会跟丢。
六姐没有挂电话,而是用固话和蹲守人员确认情况。听他们那边分兵的意思,还不想放弃之前的成果,所以留了一队人马继续守着,另找一队人前来和我汇合。
这时我已经过了西月楼,才听到六姐招呼小花备车的声音,不免心里有点急,心说我一人还带个跟班,问题是这跟班不是胖子,靠不住啊!
然后刘姐又问了一遍我的位置,我回道:“还在高银街上,他车速不快,马上到中河高架,没准是是往城站去的,叫交管的提前设卡啊!”
起初六姐那边声音挺杂,后来慢慢就消停下去,令我没想到的是,六姐居然扔下手机就出去了!
我正想是不是要等他们主动联系我,就听手机里传来内勤哑姐的声音,道:“花爷和六姐出车了,你把位置报给他们,他们在9号指挥车上。”随后她给了我一个指挥台的号码。
我跟着她把号码念了两遍记住,拿过手机刚要拨号,就见对面横冲直撞过来一台电动车,我一惊之下把手机一扔,才将将躲过去,之后两只手就再也不敢离开方向盘。
手机扔出去的时候,受到了耳机线长度的制约,就掉在我椅子旁边,耳机还半挂在我耳朵上,摇摇晃晃。我看着它却没有空余手去够,着急得很,心里直嘀咕六姐办事不地道,这时候谁有空拨电话!
只有场外求援了,我偷眼去看了闷油瓶一眼,他也低头看那手机,正巧这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有一种龌龊念头被人戳破的感觉,觉得自己有点腆着脸,明明他和这些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结果不但被我拽上车,还要体验一把速度与激情。
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选择了,我只好厚着脸皮道:“小哥,帮个忙?手机帮忙拨个号码呗?”
他很淡漠的答应了。捡起手机让我重复了一遍号码,接通后开了功放放在驾驶台上。我刚想在心里对他这半吊子服务打个差评,就见他居然抬手摘下了我的耳机。
手指的温度隔空接触到耳垂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半边身子好像都僵硬了,我心说你是对方派来的干扰,准备□□我了吗?幸亏这时候没有紧急情况需要踩刹车,不然我的右脚肯定罢工。
耳机线自发缠成了令人纠结的一团,他用手轻轻捋了几下,开始非常安静地一点点解扣。我也不知怎么就有点看出神,直到指挥台里小花在喊我的名字要我报即时位置,才避免了小金杯给前面奔驰亲密接触,然后倾家荡产的悲剧。
“已过中河高架,进入河坊街了!目标好像没有醒,继续跟踪中!”我对着话筒喊回去,而后又想了想,就算丢人也没办法了,就喊道:“花儿,小花?在听吗?赶紧叫指挥台架条线到我手机上,我这月话费还没充呢!”
专线架设过来后,六姐那边排兵布阵也接近尾声,兄弟部门——交管已经接到通知,他们是机动部队,理论上比我们反应要快得多。
终于我也不像之前那么心急火燎了,心静下来后,就又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很随意地坐在副驾驶,没系安全带,姿势很放松,好像坐在老板椅上,这让他解耳机线结的动作有种闲适的美感。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把耳机线解开,又用手顺了一遍后,非常自然地把耳机扣到了我耳朵上,然后把耳机另一端接到手机上。随后他也不看我,又靠回座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么一个举动,让狭小的空间里突然有点憋闷。之前我心里还一直期盼,到了河坊街道路一宽,就不用那么紧张驾驶了,却没想到来了新的压力源。
我想腾出手点烟,却发现手提包扔在他面前。搞得我很不自在,这个时候又不能把他赶到后面去,毕竟人家刚刚也帮了忙。
刚刚过去一个红绿灯,我压着绿灯倒数最后三秒冲了过去,跟着目标车拐进了建国路。
到了城战就会有交管在前面堵吧,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一路其实挺顺的,没有堵车,没有更高大的车插道。赶紧让我忙完了这差事,然后送车上这瘟神去拆线吧。
终于走出了小营街道,来到了现代化的六道大马路。我加快车速超了三辆车,就隔了一辆车紧跟在目标车后面,心想这样就跟不丢了。
没想到,突然间!就见前方不远处道路右侧绿化带后面,有一位老大娘小步跑了出来,直冲到我车前面!
这情况让我措手不及!我惊叫了一声,闷油瓶也拉了一下我胳膊。两个人都没有系安全带,这是一种非常错误的行为,因为我一脚刹车踩下去,俩人都不同程度地往前磕了一下。
而那老大娘也随即在车窗前完全消失了身影。
我心里直接就一沉。心说完了。我的人生中还没有遭遇车祸,当时头脑几乎是一片白。
先不说丢了目标,会影响破案;也不说出车祸会背处分,甚至造成不好社会影响的话可能直接停职,当然,不会有人问你为什么;单说这赔偿我就背不起。
虽然刘姐他们可以作证我正在执行公务,但是因为我开的不是公车,以局里的拮据程度,赔付肯定还是要我来出。
在外面此起彼伏的刹车声和喇叭声中,我一把抓了手机,拉开车门跳出去,闷油瓶也很够意思得跟着下来了。
然而一到车头,我愣了,这场景怎么和说好的不同呢?
只见我直觉以为被撞倒的老大娘正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看见我一脸惊慌还对我笑了笑,解释道:“不好意思哦,我刚刚买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只好追过来喽。”
我以为是什么传家宝,一看她手里,好么,一张二十块钱有点破的纸币。
我一口气差点没憋在嗓子里。
老大娘还有点埋怨我,道:“小哥做什么这么急喽?慢点开,你看刚才多危险哦?要不是反应快,你也好撞到我了哦!”
我一时不知道对您做什么表情啊大妈!
老大娘看我没什么反应,转身要回去,看到车流着才有点慌,拍着胸脯道:“哎哟车好多哦。怎么办,怎么回去哦?”
我心说要不我把钱抢过来,然后给您扔回路边去,好让您再跑去捡?就算我有再好的修养,也没有把她扶回路边的打算。
我目送她过马路回去,戴回耳机时,听筒里小花和六姐的声音都很焦急,小花更是一个劲地追问:“没出事儿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没事,车追丢了。”
“人没事就行,”小花开解我道:“城站那边已经设好卡了,我们也马上赶到了,你回来吧。”
我满口应着往车门走,感觉心好累,想说就交给交管部门,我还是回去捣鼓我的案子吧。
拉开车门时,却见和我一同下车的闷油瓶不知何时绕到了这边,正坐在驾驶座里。
“你这是,干什么?”刚才这一系列的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我觉得自己大脑有些不够用。看着闷油瓶坐在驾驶座上,我心到他这是要抢车吗?那他挑车的品味也太差了。
闷油瓶看我一眼,冲副驾驶位置偏偏头,说道,“他们直走了。”
我又愣了一下,前面就是西湖大道,直走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去城站?我把脑子里同时蹦出来的十几个问题分了下轻重缓急,然后问他道:“你会开车?”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道:“上车,你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