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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错乱的地点
微风拂过柔软的草地，扰乱布鲁额前的碎发。他挣扎着睁开了眼，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在他的旁边，瑞德还处于昏迷状态，柳絮也躺在不远处。四周是一片如画的风景，没有半分之前荒凉村庄的影子。
这是哪儿？布鲁揉揉脑袋，站了起来。他们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他的视线滑过瑞德，落在了柳絮身上。记得在昏迷前，柳絮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是她做的么？
“唔……”一道□□声响起。瑞德皱着眉头，缓缓醒来。她看到了旁边的布鲁，然后猛地坐起，握紧了身旁的佩剑。
布鲁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偷袭之类的事。”
瑞德没有理会。她注意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的风景，让她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是哪儿？”她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布鲁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或许等她醒过来，我们就可以知道了。”瑞德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柳絮依旧趴在地上，没有丝毫要苏醒的痕迹。
“是她做的么？”瑞德也想起那道光芒。她蹙起了眉，却是有些不太相信。“如果说，是她身旁的多利姆或是伽德做的，我倒还能理解。但是柳絮……她身上没有任何魔法的波动，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布鲁走到柳絮身边，蹲了下去。他打量着她的侧脸，声音中透着疑惑，说道：“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使用空间魔法的话，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与极高的天赋。可这两点她身上无疑都不具备。”
那是怎么回事？瑞德轻咬着拇指，脸上的神情愈加困惑。难不成，柳絮的身上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其它的神秘的力量？
恰在此时，柳絮的手微微抽动几下。她迷蒙地睁开了眼，看向同时盯着自己的布鲁与瑞德。那神情，似乎是把她当做了一个稀有的生物，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解剖开来，看看内部构造。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知道这是哪儿么？”瑞德先开了口。她的双眼紧紧盯着柳絮，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神情。但是柳絮只是颇为疑惑地眨眨眼。她环视四周，却只觉得这里陌生得紧。
“我不清楚。”柳絮摇摇头，她反问道：“我们不是在村庄么？怎么会到了这里？”
“这也正是我们所困惑的。”布鲁笑了笑，“你还记得在这之前的事么？”
这之前？柳絮皱眉沉思。她和多利姆伽德赶到村庄，阻止瑞德与布鲁刀剑相向。但是却没能成功。那时，自己的耳畔似乎传来某人的声音。
“你想怎么办？”
我想阻止他们……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一切改变……
“那么，请握住这次机会。”
柳絮猛然想起，那之后，一道白光笼罩住了他们，她被光芒刺痛了双眼，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布鲁看她的模样，估计是都想起来了。他笑道：“那道光是从柳絮你的身上发出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她当然不知道。这难不成这是父亲所设计的一个桥段？但是又不像。柳絮摸着下巴沉思。那道光芒与其说是从她身上发出的，但不如说是从她的口袋里发出的。
她伸手摸了摸，一枚水滴形状的吊坠出现在众人眼前。是雷斯要柳絮交给瑞德的那枚。
“这是什么？”瑞德捏起吊坠，疑惑地打量着它。
“雷斯要我交给你的。说是对你很重要。”柳絮回答，“那道光似乎是从它身上发出的。”或许那道声音也说不定是它发出的。
“雷斯给我的？”瑞德明显有些错愕，“可我从没见过这东西。”
布鲁接过吊坠，对着阳光仔细观察着。半晌后，他颇有些感慨地叹道：“或许，你城堡中的客人，都是些不简单的人啊。”
是说雷斯么……柳絮愣了一下。她不太相信那个长得极像奥菲斯的男人会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家伙。况且，若是他真的能凭借这么个小小的吊坠，做到把他们从村庄移送到这个地方，那他当初也就不会被人寻事讹钱，也不会浑身是伤地缩在灌木丛中，等待别人的搭救。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布鲁将吊坠重新放回柳絮手里，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先找人打探一下情况。”
“两军对峙，主帅却都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这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一辆马车渐渐从远方出现。驾车的是一位大叔，他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神情，鞭子不时抽打一下前方的棕马。他盘算得很好。昨天早上就出了门，带着满车的东西晃荡晃荡走了一路。今天的话，应该能在晚饭前到达目的地。
“请等一下。”一个人影突然从路旁冲出。黑发的少女拦在了马车前。吓得他一把拽住了缰绳。
少女的声音很恳切。她挂着一幅可怜巴巴的神情说道：“大叔，我迷路了。您能告诉我最近的城要怎么走么？”
瑞德和布鲁是两国的公主与王子。在不知道这里确切的归属国前，他们只能让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柳絮出来问路。
“你是说堡德城？”大叔看着柳絮可怜的模样，心肠软了下来。“上车吧，我也正要去那儿，可以捎你一程。”
“真的？那就太感谢您了！”柳絮高兴地弯腰致谢。她的余光偷偷瞥向旁边的灌木丛。那里能隐约看见瑞德的红发。
看来，他们是从村庄移送到了堡德城外。可是柳絮记得当初来到这里时，四周是一片的荒凉，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绿色？瑞德也在疑惑这点。但是眼下，还是先进城重要。她得和城主联络一下，掌控如今的战局。
她拉着遮住蓝发的布鲁从路边走出，站到了柳絮身旁对大叔说道：“那就太感谢您的帮助了。”
三人一字排开，站在马车前。大叔眨了眨眼，看见柳絮对着他抱歉地笑笑。他哭笑不得地瞅着这三人，心想，合着，这个小丫头是在扮可怜，惹他同情后，带着同伴搭顺风车么？他叹了口气，笑道：“算了，都上来吧。别嫌地方挤就行。”
马车轱辘轱辘地驶向前方。瑞德扶着车框问道：“大叔，你这个时间来堡德城做什么？”现在正值战乱，怎么总会有人想要跑过来？
大叔挥了下马鞭，笑道：“我来探望女儿。她去年嫁到的堡德城。前几天来信，说是怀孕了。我这不就买了些补品，赶过去看她。”
柳絮扫了一眼堆在身后的盒子。布鲁窝在它们旁边，一路上都默不作声。
“本来那丫头说要来路上接我。但是怀着身孕的人，怎么能让她站在路边干巴巴地盼着？”大叔的眼中涌动着慈爱，“再说方缇尔离这里也不远。我就没让她出来。”
方缇尔？！柳絮捂住了嘴巴，不让惊呼出声。不是说两国国民彼此相怨恨么？怎么父亲住在维易国，女儿却嫁到了艾勒欧。难不成是派过去打探消息的奸细？但布鲁又说过他不会这么做。况且也没听说过还有奸细的亲人专门从敌国赶来探望的。
“您是……维易人？”瑞德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看到大叔爽朗的点头承认。
“没错，我是维易人。不过我的母亲是艾勒欧的人。这样算来，我其实也算是半个艾勒欧的人。”
两国通婚的事情瑞德从未听闻。她皱起了眉，看向布鲁。此时的他解下了包在头上的帕子。他笑着问道：“请问，维易如今的国王是谁？”
“沃尔·瑞斯。”大叔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布鲁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没有说话，但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沃尔·瑞斯确实是维易的国王，这连柳絮的知道。只不过，他不是布鲁的父亲，而是那位答应艾勒欧派出术士的国王。
三人在马车里大眼对着小眼，看见彼此眼底的那抹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你把小小姐弄到哪儿去了！”多利姆一把拽下趴在伽德背上的雷斯，手中的木仗指着他的喉咙。他橘红色的眼睛头一次泛着渗人的寒光，语气冰冷又充满杀意。“小小姐在哪儿！”
伽德伫立在他的身后。虽然面色阴沉，但眼中却有着不解。
“这家伙给小小姐的吊坠，在刚才那瞬间发出了强烈的魔法波动。”多利姆咬牙解释道，“那是我从没见过的魔法属性。所以没法及时拦下来。”
雷斯揉揉摔痛的屁股，笑道：“那是一种不应该存在的魔法属性。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空间魔法，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另一种魔法。”雷斯从地上爬了起来起来。湛蓝的眼睛遥望着远方的前线。他说道：“能无视这一法则的，只有异界人，和与故事相关的人。”
伽德注意到自己的双脚被牢牢定在了地上。一股波动宛如无形的石膏裹住了他身体，他动弹不得。多利姆则要比他好上一些。木仗的顶端发出白色的光芒抵抗着那股波动。他注意到周围的一切都被包裹住了。云停了下来，风停了下来，摇摆的叶子停了下来，一切都好似被静止了一样。
难道这是……！多利姆睁大了眼睛，波动瞬间穿过木仗的防护线，将他裹住。整个世界，都被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可惜，你们都不属于这两者。”雷斯颇为遗憾地摇头叹息着，“虽然，我也不属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