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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完美的结果
第二天的清晨，依旧是多利姆与伽德各拿一份早餐，送进了柳絮的屋内。
柳絮没有在乎他们的目光。她心不在焉地捅着惨不忍睹的煎蛋，眉头紧皱。
她不想只凭着什么预言就来判定犯人是谁。可是眼下，符合条件的，却只有萨尼与他妹妹爱斯。
柳絮想起萨尼，那个宛如小兔子的男孩儿。她不觉得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不仅仅是情感上的不相信，理智上也是如此。
一个小男孩儿，就算是巫师，有魔法。狼人族对神庙保护得算是滴水不漏。他要怎样进去拿走月光石，又完好无损，安安全全地回到女巫村庄？何况，他也没有偷取月光石的动机啊。
多利姆看着变成鸡蛋碎的煎蛋，无奈地出了声：“小小姐，你不先吃饭么？”
“嗯？啊！忘了。”柳絮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勉强用叉子铲起破烂的煎蛋，送入口中。
煎蛋已经变凉，但却并不影响它自身的美味。柳絮依旧毫不客气地将两份早餐统统收入腹中。
她坦然地看向收走盘子的伽德，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伽德保持着沉默。
“小小姐，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多利姆趴在桌子上，眯着笑眼瞅着柳絮。
柳絮思考了片刻，问道：“多利姆，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嗯？”没想到柳絮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多利姆愣了片刻，才又笑着问道：“小小姐认为是什么意思？”
“是……梦想？”柳絮试探着问道。
多利姆笑着点头，“不觉得，魔法师和这个名字很配么？”
“……”柳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头看向伽德：“你呢？”
“是‘守护’之意。”伽德回道。
果然如此么……柳絮摸着下巴思考着。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唯一靠得上预言的人，就真的只有萨尼与爱斯了。
但是，那句“远处的风”又是谁？
柳絮又问道：“你们知道有谁叫‘温蒂’么？”
“温蒂？”多利姆的眼中浮现出疑惑，“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萨瑟瑞斯。”
真是个好主意。柳絮立刻出门，去寻找在外忙碌的萨瑟瑞斯。
女巫村庄今天也是一番忙碌的景象。破损的房屋已经彻底恢复回原样。几根扫把载着它们的主人上下飞舞。有些则搀扶着伤患，沿着小路慢悠悠地散步。
柳絮找到萨瑟瑞斯时，她正在给伤员派发昨晚调制好的药剂。
“你们怎么来了？”萨瑟瑞斯惊讶地看着柳絮三人。她以为他们还会去湖边找预见的魔女呢。
柳絮向她说明了来意，向她打听一个人。
萨瑟瑞斯蹙起了眉，“温蒂？我没听说这个人。”她奇怪地瞧着柳絮：“这个人很重要么？”
“嗯。”柳絮点头，“这个人或许握有月光石下落的线索。”
“这是那个魔女告诉你的？”
“不，算是我自己的一点猜测。”柳絮摇了摇头。法卡斯特并没有讲解她的预言内容。但是相对的，她却给了自己一个提示。
柳絮还是没有想明白，那个所谓的‘完美的结果’究竟指的是什么。只是现在，盗取月光石的犯人已经有了眉目。她自然会先以这个为重。
只要将月光石与犯人交给沃尔夫，她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柳絮这么想道。
萨瑟瑞斯想了半天，但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据我所知，无论是女巫还是狼人，都没有叫做温蒂的人。”她看向柳絮，建议道：“不如，你先把你的推测告诉我。我来帮忙分析看看。”
柳絮犹豫了一下。她转头看向多利姆与伽德。
伽德依旧是一副冰山的面孔。而多利姆则笑着避开了她的视线。
嗯？柳絮对多利姆的反应感到一丝奇怪。他从来不会这样躲开自己的视线。相反，他平常倒是会经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以求刷存在感。
下意识的，柳絮不想将预言的内容与自己的推测告诉萨瑟瑞斯。她含糊道：“我想得也没有什么根据。等我弄清楚了后再说吧。”
柳絮匆匆地离开。她的身后，萨瑟瑞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眼中闪动着深思的光。
“多利姆，你觉得我不该告诉萨瑟瑞斯么？”柳絮走到了村庄一处僻静的角落，对多利姆问道。
“不，我没这么想。”多利姆似乎对柳絮的提问感到一丝疑惑。但旋即，他又挂起了笑容，“我只是觉得，小小姐连我们没告诉，却要和她商量。心中因此感到了些许的寂寞罢了。”
……搭理你的我真是一个白痴。柳絮翻了一个白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也确实想起，自己推测的种种，还没有告诉过这两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没有告诉他们，却想告诉萨瑟瑞斯。这是为什么？柳絮的心头浮起了一丝疑问。
萨瑟瑞斯给她的感觉太过温和，有着一种可以依赖信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柳絮不自觉地会卸下心防，把不能告诉别人的事诉说给她听。
这真是一种危险的感觉。柳絮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惊出了冷汗。她看向多利姆，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那是女巫的一种魔药，可以影响人的神智与判断力。被混在了我们的饮食里。”多利姆露出白灿灿的牙齿，“剂量不算太高，但也会对小小姐存在一定的影响。”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喂！柳絮想咆哮。她恶狠狠地瞪着多利姆和默不作声的伽德。
“因为不会有什么危害。所以我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多利姆笑道，“何况，小小姐的早餐都经由我和伽德的手。小小姐实际上吸入的量可是非常的少的。”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柳絮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说道。
多利姆挠挠脸，眼中有着无奈，“整个村庄的食物都这样，就算是告诉了小小姐，又有什么办法？”
“整个村庄？！”柳絮吓了一跳，“萨尼家也是这样？”
“她似乎把药剂分发给了每户村民。”伽德接过话头说道：“只要主人去他们那儿用餐，食物里就会加入这种魔药。”
就像刚才那样？柳絮愣了愣。那萨瑟瑞斯刚才也是在分发这种魔药么？她昨晚也是在做这种魔药么？
“她的目的是什么……”柳絮喃喃道。她感觉胃里在不停翻腾。她想呕吐，但是又什么都吐不出来。这滋味，很难受。
“主人，当权者，最在乎什么？”伽德轻声问道。
柳絮瞬间清醒，犹如醍醐灌顶。
无论是被盗走了圣物的狼人族，还是被狼人袭击了女巫们，他们都不想要破坏原有的关系。但是现在的状况，这一点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达成了的。
犯人找到了。狼人族自然会对他进行惩罚。那么女巫们自然会对此心怀芥蒂。犯人找不到，狼人族将会永远地怀疑女巫们，依旧无法回到原有的友好关系上。这不是沃尔夫与萨瑟瑞斯所要的‘完美结果’。
如今，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这种结果才能够被达成。那就是，偷取圣物的人，是外族人。而现在，处在这森林里的外族人，却只有柳絮他们三人。
靠！被算计了！柳絮冷哼一声，眼中闪动愤怒的火光。这个世界果然不会存在什么童话，到处都是现实中的算计与阴谋。
柳絮思考了片刻，然后审视般地看向多利姆与伽德。这两个人，她可以相信么？
多利姆笑嘻嘻地任她打量。而伽德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
算了，无所谓了。柳絮咬牙道。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被噩梦惊醒，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这对她而言，倒算是件好事。
柳絮直视着他们的双眼，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这只是我的猜测。偷取月光石的犯人，或许就是萨尼。”柳絮抱起双臂，微微眯起双眸。
多利姆耸耸肩，“但是没有动机啊。”
“有。”柳絮轻笑一声，“萨尼有个身患怪疾的妹妹，爱斯。如果说，月光石能治好她的病，那么非常疼爱她的萨尼就绝对会去偷取月光石。”
柳絮晃着步子来回走着，“你们还记得法卡斯特说的预言么？”
“阳光无法触及晶莹的冰。
消融的泪珠灼伤了纯洁的心。
但是，远处的风，却吹来了希望的光。
它说：
弦月当空，
在冰冷的夜中，
无法触及的手可以相携着走向未来。”伽德轻声吟着。低沉的声音在森林里缓缓扩开，意外的好听。
柳絮点头，接着说道：“我昨晚突然发现，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有着另一层的意思。沃尔夫是‘狼’的意思，萨瑟瑞斯是‘女巫’的意思，法卡斯特是‘预知者’的意思。”
“那么是不是可以同等替换，将预言中的名词换成人的名字？”
多利姆眨着双眼，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所以，阳光是萨尼，冰是爱斯？”
“没错。爱斯受不了温度。所以我想，疼爱妹妹的萨尼应该也是无法触及她的吧？然后痛苦的他从某个人那里听闻，月光石可以治愈爱斯，便前去窃取了。”柳絮踱着步，自信地说着自己的推断，“我猜，那个告诉萨尼的人，应该就是预言中的温蒂吧？只是现在，却根本找不到这个人。所以我也很疑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啪啪”多利姆夹起木仗，拍起手来。他的脸上挂着赞赏的笑容：“小小姐真聪敏，居然能推到这一步。”
柳絮白了他一眼。且不说他那夸张的反应，柳絮总觉得多利姆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伽德问道。
这样正是柳絮所苦恼的地方。单凭一首预言，她无法将萨尼当做犯人交出去。而且，萨瑟瑞斯也不可能让自己这么做。她现在最怕的是，沃尔夫与萨瑟瑞斯一起联手，彼此心照不宣地把她当做犯人进行审判。那时候别说什么绿水晶了，她可以直接思考怎么让自己尽快从梦中醒来了。
“既然小小姐想到了这一步，那我也来出点力吧。”多利姆笑着打了个响指，“我们倒不如自己亲自去瞧瞧，萨尼的妹妹爱斯，手上究竟有没有狼人族的圣物月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