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圣诞夜(1 / 1)
圣诞夜,我和丹尼尔在街上游荡,想得到的酒吧都已排队出了门口。
我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吸着鼻子。丹尼尔穿着一件驼色的厚质大衣,一双休闲鞋,感觉似还小我两岁。
“听雨薇说,你对风衣情有独钟。”
“小的时候,听过一句印象很深的广告,好象是这么说的,”我微微地笑:“翩翩风衣情,款款过路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写得真好,那么淡漠,那么伤感,却那么美丽,就好像你。”
“丹尼尔,” 我有些感触:“正因为,我也是你的过路人,你才觉得我挺好。”
最后,我们找到一家名字叫做‘挽歌’的酒吧。
我笑道:“时尚不流行这样的诗意,应该没什么知音人?”说着推门进去。
然而,酒吧到底是酒吧,无论叫什么名字,总是不缺客人,生意如日中天。
丹尼尔拍拍我肩,说:“你和我即是。”
“我想起陶渊明写的《挽歌》”我若有所思说:“然我文学功底有限,背不出。”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天啊!”我暗叫:“你还并修中国文学?这都会背!”
“怎么可能?”丹尼尔狡诘地笑,指指不远处说:“那儿写着呢!”
剩下我呆在原处翻白眼。
找到座位坐下,服务生递给我们两扎啤酒。旁边许多年轻人在办圣诞派对,热闹非凡。
如果我没有和季少堂吵架,那么现在,说不定我们正在参加每年医学院举办的圣诞慈善舞会。
“你在想什么?”丹尼尔问。
我摇了摇头,只笑。
“老师和师母经常提起你。”丹尼尔说。
我正想着,他们如何褒贬我一番?
丹尼尔却说:“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我拿眼睛瞪他。
“虽练得铜墙铁壁的外罩,”他俯在我的耳边说:“里面依旧是血肉之躯,会痛、会碎。”
我完全呆住了。
“如果我上去唱歌,”他却颇为来劲,“你就告诉我你的初恋。”
还未等我答应,他便走上去,指了指麦克风,问:“可以上去唱歌吗?”
“自然可以,”乐手问他唱什么,他想了想说:“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
我愣了愣,那是一首很老的歌。
“when I was young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 ……”
丹尼尔带着手套,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只手握着麦克风。
他唱得很好听,下面居然还有人跟着他一起哼。
我举着啤酒杯,向他敬了敬,“昨日重现”
“你真爱季少堂吗?”丹尼尔下来,没有再追问我的初恋。
他竟比我还想弄清楚,我摇晃着杯底的酒,看着他说:“真爱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一切,不但不能随性,还要接受他对你苛刻,一路走过,步步为营,岂不太累!”
“那为什么与他交往?”
“身边并没有人,遇见了,觉得还算合适。”
我总想着要逗他,于是道:“放心!没有媒妁之言,不奉父母之命,我这样说,可以了吧!”
“偏偏是他?”
我一口气喝完剩余的酒,说:“你知道,我不是‘宁缺勿赖’的人,我只是要一个男朋友。刚好他就碰上我,而我也并无求他。自愿在一起,谁也不欠谁。更或者,他同我一般想法,‘我不过是要一个女朋友’。”
“那我呢?”他忽然认真地与我说:“你遇见我,觉得合适吗?”
“对我而言,你是很合适的朋友。”
说着,我对着他,指指酒杯。
果然,他岔开话说:“你还要酒?”
“自然,满上。”
我并不是笨到不堪的人,他想要说的我都知道。然而有些事情,既知道接受与拒绝都是伤害,就应该要回避。我需要的是只是个陪伴,或者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丹尼尔叹了口气,说:“你已经醉了,我送你回去。”
他开车送我回家,扶着我上楼,把我放坐在地上,我曾经告诉他,我与别人和居,他按了门铃,听见有脚步声,便离开了。
“谢谢你!”我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说。
“对!你是该谢天谢地,没有喝到醉死,还认得回来的路。”雨薇开了门,叉着腰看我。
我勉强着支撑站起,“我又没有喝醉”。
“那你要不要进去再喝几杯?”雨薇扶起我,狠狠地说:“家中尚剩三瓶酒,不知你够也不够?”
后来有一天,我搭地铁回家,在地铁上,看到一对穿校服的学生。他们相拥在一起,甚至接吻,那么旁若无人而亲密无间,好像车厢里只剩他们两个。也许是因为年轻,我竟羡慕起他们,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完全凭直觉觅对象,’我又有没有过这样的好时光呢?这样尽情地爱一个人,吻一个人?
可是忽然,不知是否因为到站了,那个男生就不见了,快到我都没有看见,只留下女生一个人倚着扶栏流泪。
同走过路,同做过梦,下一站却转眼陌路。这会不会是所有遗少情爱的结局?!
回去之后,一时感触,在纸上打了个文案的草稿:
“你是为了悼挽谁?”
“那些过去的时光,不再的情谊,”他静静地说:“还有,离开的人。”
“有些事情和人,留在回忆里最好,谁都不忍心伤害。”
“然而,回忆正是因为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