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拾叁】（1 / 1）
带着草香味的清风吹起松下私塾门前的小白花，曾经焚烧的松下私塾现如今已经被重新建造。
儿时站在松下私塾门门口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现如今已经长成了大人。
“我们各自，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方式，但是唯一不变的、唯一相同的……”前田由伸手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是我们都永远守护着，我们的松阳老师。这一面，就当做最后的离别吧。尽管会走上不同的路，但是我们的终点都是一样的。”
高杉晋助看着眼前的女人，现如今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她，所能够做的仅仅只有破坏而已。跟随自己的话，大概心爱的女人终究会破碎吧……他走上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她拉近怀里，歪着头吻在她炽热的嘴唇上。
是离别。
还是永别。
*
“不不不不不不，‘桥豆麻袋’！你听我说完，我根本就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前田由’。”尹粮弯着腰顺着高杉晋助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刚站直了身子对方的太刀再次朝着自己扫了过来，索性反应快但是太刀仍然在右手小臂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顾不上伤口生疼，尹粮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究竟要我怎么跟你解释啊。”
脑海中涌入的记忆，尹粮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面前这个叫做“高杉晋助”的男人和自己抢占的身体前田由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很难办，尹粮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前田由已经死了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会在这具身体里面的事情。搞不好这个人会说“我的由都死了，为什么你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快刀斩乱麻啪的一下。
想想就是在太可怕了。
高杉晋助自拔刀相向后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手中惨白的太刀已经完全表达出她的想法。眼神中流露出的杀气让尹粮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尹粮也不在躲藏向后退两步，打狗棒握在手间。借此一机会实验一下手中的打狗棒究竟好不好用。
“前田由”身高矮身体也格外轻盈，身体也有肌肉，加上尹粮对于拳法的熟悉以及与生俱来的反应能力，和高杉晋助交手未有下风趋势。
身体轻盈飞旋而起，脚尖扫过高杉，对方身体向后倾斜勉强躲过，然而并未罢休。尹粮刚落地马上转身右脚抬起再起踹向高杉胸口。魄力十足碾压肺腑的力道，高杉吃痛的向后倒退几步，面前熟悉的女人招式粗野陌生，一招被牵制马上后面就要一套等着。
尹粮手中的打狗棒手中转动握着末端由手腕发力送出，此时高杉已经是适应了如狂风暴雨般强硬的攻势，虽然杂乱但并不是无规律可循。好歹也是从战场上跌打滚爬出来的“激进派”攘夷志士，闪身躲过侧身太刀劈砍而下。原本连贯的拳法被打乱，尹粮匆忙抬起手中打狗棒，经过处理的打狗棒棒身成段用制作太刀的那种钢铁在竹子段处当做保护，此时恰好用钢铁抵住高杉落下太刀的刀刃。
一来棒子不会被斩断，二来也可以当做保护。
几招下来高杉基本上了解了尹粮的基本套路，以及……她的确不是“前田由”。
“那么……你又是谁？”仍然保持着互相对抗的动作，眼前的女人腕力显然不比自己差，高杉晋助心里有数，说不定这个女人比过去的“前田由”还要强。
“终于肯听我解释了么？”刚刚全神贯注对抗高杉晋助的尹粮听到高杉这么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个……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过去的‘前田由’大概已经死了。我来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就借用了她的身体，先跟你道个歉啊。”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谁……？”高杉晋助问道，如果她不是前田由的话，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并且，那样震惊的表情，和……以前的前田由重合在一起。
尹粮没说话，沉默着手指收紧棒子，迈开架势直接抽手向后躲闪。刚刚仍旧发力的高杉太刀直接砸在地面上。有些震惊的看着尹粮默默的把棒子收回腰间，再次抬头面对着自己：“是这具身体，所留下来的记忆……在一个木房子大院子前面，看着你离开的背影以及心中压抑着想要追上你的那种冲动。”
这些话，高杉从来没有从前田由的口中听说过，以至于听到后感觉一阵震惊。事实上，自从那一次“松下私塾”一别，二人就在也么有见过面。
收起太刀，杀意也伴随刀锋没入刀鞘而被掩藏住。
“不打了么？”尹粮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眼神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即便是另外一种感情抢占。
“你叫什么？”
“尹粮。”
“加入我们鬼兵队吧？”高杉晋助再次开口，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她身上穿着的真选组队服还真是异常的扎眼。
尹粮脸上脸上笑容，手捂着小臂的伤口：“啊，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大概恕我不能从命，我在真选组有……同伴。”
转身而去，这一次换做高杉晋助看着“前田由”的背影，慢慢的远离的视线。
“下一次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啊，无所谓哒。”
*
终究，每个人都有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哪怕是“死了”，那段记忆也保留在这个身体里面，涌入尹粮的灵魂之中。
真选组屯所门口，大老远的尹粮就看到站在门口吸烟的土方十四郎，香烟橘红色的火苗闪耀。尹粮没说话就直接与土方擦肩而过。
“这么晚了，去哪里了……刚刚，真选组有人潜入了。”
“嗯。”只是发出单音节的声音，尹粮的步伐没有停下继续朝着真选组里面走去，土方有些不满的看着尹粮的背影，大步追上去单手扣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扯过来：“我问你到哪里去了？！”
“小树林，找我的人叫……高杉晋助。”
这么快就说出来，土方十四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视线下移，小臂的血口子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腥甜味道。此时土方才注意到来时一路上地上的鲜红血迹。
“还抓着我干嘛？‘黑鸡卡他桑’，小心我告你调戏良家妇女哦。”尹粮口气不善，挑了挑眉：“该说的我都说了哦，你不能把我关小黑屋里面喽。”
手顺着肩膀滑落到她小臂攥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土方十四郎手指拧下衔在嘴里的香烟拉着她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被吓了一跳的尹粮一边挣扎又担心扯疼了伤口：“我说你要干嘛，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许在把我关小黑屋子里面了！”
“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土方的声音异常温柔，仿佛那天晚上，他说出的……“守护，我爱的女人”。
阴暗的和室仅点燃了一根蜡烛，药箱两头坐着尹粮和和土方十四郎。药水涂抹在伤口上稍微有些疼皱眉轻“嘶”了一声，土方似乎并未因此而放轻手上的动作，迫使尹粮顾着腮帮子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土方，忽明忽暗的烛光让尹粮也没办法把他看的清晰，不过无非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而已，和别人无异但是就是感觉心里一阵异样跳的很快。
土方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恰好对上尹粮黑曜色的双眸。
二人如触电一般突然间把头别开，瞬间和室沉入了一片尴尬的气氛当中。
“啊，你……”片刻之后，率先开口打破尴尬沉默的是土方十四郎：“你……为什么要加入真选组？”说到这里，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这个嘛……”尹粮也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特意拖了一个长腔似乎是想要努力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真正的理由无非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而已。短暂几秒似乎已经将答案敲定，又仿佛是答案尘埃落定伴随着内心也慢慢冷静下来，尹粮决定不再隐瞒什么，既然他问了的话，说出来又何尝不好。
“因为……”
“无所谓了，给你包扎好了。”
土方突然发声尹粮瞳孔微微收缩，打断再一次将答案堵回肚子里。不知道土方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但是尹粮却感觉到一丝疲惫的感觉。和室内再一次进入一阵尴尬之中，她默不作声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哈，辛苦你了‘黑鸡卡他桑’。”
说完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刘海遮挡着双眸留下一片阴影，土方十四郎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就看着她垂着双臂走出了和室。
——终究，每个人都有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尹粮也好，前田由也好，土方十四郎也好，高杉晋助也好。
仰起头看着天上星星月亮，尹粮转身并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走进了厨房，日本清酒直接拿起小坛子，她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身体向后倾斜左手撑着桌面，清酒顺着喉咙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