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1 / 1)
北京,杭州,成都,新加坡,曼谷…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几乎无时不刻在奔波,在应酬。
安晨躺在酒店的床上,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刚刚的一场饭局,为了向讯杭公司北方负责人表示尊敬,他喝下了足足一瓶白酒。那火燎似的感觉至今还留在他的喉咙里。
他闭上颤抖的眼睛,黑暗中又看见林梓润的身影。
为了让讯杭的人们服帖,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有些不喜欢的场合,他也不得不出席。如果说他曾经是一只羁傲不逊的鸟,那么此刻,他就是被斩断了翅膀的残疾鸟。他再也无法在操场上奔驰,也无法和顾寻四处作‘恶’,更无法去门卫室理所当然地偷取天台的钥匙。那些年少时做过的事情竟都成了永远无法回去的回忆。曾经,他爱林梓润,可以那么明目张胆百折不挠,而现在却处处顾忌裹足不前。明明,那个少年曾经就是他自己,如今回想起来却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他到底是被改变了。
他起身坐到窗台边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房间里开着暖气,可他还是觉得浑身冷得发颤。
他曾经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可现在,所有美好都逐渐离他远去。这是不是都是他自找的?他的家庭曾经那样让人羡慕,有能干的父亲和年轻漂亮的母亲。他拥有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为他们安排好的舞台,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情的挥洒自我。是的,挥洒自我。只要是他想做的,从不迟疑也义无反顾。那个时候,林梓润走进了他的视线,林梓润的收敛和冷漠,对于那样放任自由的他来说,就像一剂不同寻常的良药。
“给我一根。”余菲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发出响亮的声音。她从里头走出来,身上裹着一条白色浴巾。
安晨给她点上烟,她接过来深吸一口,然后在窗檐上坐下。湿润的头发挂在耳侧。
“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
“你该不会是在想她吧?”
安晨没有回答。
余菲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飞回来见你,你心里若是想着别的人,会不会太对不起我了?”说罢,灭了烟,起身坐在安晨的腿上,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你看着我,只想我。”
安晨只是怔怔地望着她,眼神变得有些游离。
余菲的眼里落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恢复了笑容,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嘴。安晨只是静静地接受着,任她爱抚。许久之后他才将她抱到了床上,解开浴巾,用灼热的吻触碰着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她捧着他的头,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她始终得不到这个男人的真心,可至少,她认为他还是爱她的。
毕竟,安晨在澳洲的那些黑暗岁月,是她一直守护在他身旁。
余菲是当地老华侨的子女,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亲掌管着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她长得漂亮,身材高挑,眼窝深陷,鼻梁挺拔。学校里不乏对她成堆的追求者,可唯独这个安晨从来不多看她一眼。那么多亚裔和澳洲人她都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了他。余菲拉的一手出色的小提琴,而安晨则是学校里最棒的钢琴手。高二刚那年,校演活动上,他们合奏了一曲贝多芬的第五号小提琴奏鸣曲。安晨不知道,那次合奏是她拜托老师安排的。
为了追求他,她翘课跑到他班里来上课,吃饭的时候蹭到他旁边的座位,即使走在校园里都要制造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偶遇’。她无时不刻想着法子出现在他的身边。在他表明自己已有女朋友了之后,她满怀醋意地看着林梓润的照片说,‘也不怎么样嘛。我会比她更好。’说着就黏在他的身上,甩也甩不掉。安晨对余菲的存在感到厌烦。可后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心想,她不过是一个疯癫的恋爱少女,过一阵子就好了。
高二下半年,安晨的母亲自杀未遂,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一脸苍白的安晨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双手不停地颤抖,眼睛里泛着泪光。她跑过去,心疼地搂住了他。
他们就那样在一起了。
然而,他们的关系只到了那一步,却怎么都走不下去了。
安晨沉沉地睡去。余菲赤着身子披上一件浴衣,赤脚站在酒店的玻璃窗前。夜已深,而这座不夜城的灯永远都没有熄灭过。霓虹闪烁映照在厚厚的云层上。闪耀而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