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那个夏天,安晨时常梦见林梓润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梨花树下,几个调皮的学生攀上树枝使劲地摇晃着,震下一片花瓣雨。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应声回过头来,细长的发丝轻抚她粉嫩的脸颊。
每次醒来的时候,他都会感到一阵惶恐。生怕林梓润会像那些他曾经拥有的美好东西一样离开他。好几次,他拨通她家的电话,听到那头林梓润半梦半醒中的呢喃声,才会安下心来。
初三的那个秋天,他和林梓润结伴来到学校的天台。阳光暖暖地晒在他们的脸上,他脱下校服外套整成一个球当做枕头,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秋高气爽的日子,天空很低很低,蓝得透彻无比。雪白的云朵一片一片的挂在天上。
“这里怎么了?”林梓润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他脖子上的划痕旁。
这是妈妈昨晚用笔划的,他还记得那用力的一挥,深深地刺进他的皮肤。
“不小心划的。”他淡淡地说,眉头情不自禁地紧锁起来。
妈妈声嘶力竭的嘶吼,用笔对准自己的手腕想要戳下去。他惊恐地握住她的手,试图夺下那支黑色的钢笔,可是癫狂中的母亲力气大得吓人。他只能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和肩膀,被他紧抓的地方变得紫红紫红的。他稍稍一心软,手一松,被母亲挣脱。无意挥过来的钢笔在空中画了个弧度,擦过他的皮肤,瞬间刺破了脖颈。一时间红色的鲜血混着黑色的墨水一点点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沾染了校服领子。
钢笔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不停地说对不起。他顾不上疼,只是心疼她,伸手抱住她瘦弱的肩膀,告诉她没关系,他不疼。这个时候,爸爸呢?他是在外面奔波工作,还是怀抱着别的人。
那张引起风波的离婚协议悄悄地从桌子上滑落,躺在了地上。
“黄妈,你赶紧带小晨去医院。”她的声音颤抖着对在安家做了近二十年的老阿姨说。
“妈,我没事。你看,擦擦就好了。”
她用冰冷的手指触碰他的脸,“感染了怎么办?留下伤疤了怎么办?”
她还是命黄妈立刻带安晨去医院里处理伤口。他不放心母亲,让黄妈看着妈妈,自己去医院做了伤口处理。
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已经服药睡下。他跪在床前,轻轻撩去她额前的碎发,这个苍老了许多的女人让他心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变成了这样呢?他努力地去回想,只是记忆中的母亲早已成了一个疑心重重,满脸焦虑的人。就连母亲清醒时,抚摸他的手都是颤抖的。小的时候,爸爸一直忙于生意,时常出差在外,可他也从未想过,他竟然有了别的女人。就连离婚协议都是寄到家里来的。
“安晨,”林梓润轻轻唤他。
他睁开眼,看到她低垂着头望着他。上次,她一气之下剪掉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柔顺地散在肩上,一阵风吹来散开了一股好闻的花香味。这种味道让他缓缓放松下来,发梢落在他的脸上有点痒痒的。
林梓润就像他生命中的一抹光亮,那么纯净美好。他忍不住伸手轻摸她的脸庞。
“怎么了?”她扑哧一声笑了,轻声问。
“林梓润,我们永远不分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山谷深处传来。他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不会抛下自己喜欢的女孩,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