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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坠月之井(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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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已经开始开始卸脸上的妆,他拿出两枚丹药,一枚自己吞了下去,另一枚递给温白:“你们想问我什么?快问吧,月亮已经出来了,我们得快一些。”

温白把那枚丹药在手里抛了几个来回,没吃,只看着薄荷:“耽误点时间没关系,要是赶着为别人做了嫁衣,那可就划不来了。”

“做嫁衣?”薄荷冲他挑起嘴角笑了笑,“若是你来穿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温白皱了皱眉:“我直说吧,我确实觉得你不太对劲,在我们要去拿紫玉钥匙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对这里非常熟悉,不仅如此,你似乎是有意与我们主动分开;接着是伏山失效的门牌贴,你告诉我们是在井水里被泡坏了……恕我直言,你看起来并不是这样不小心的人,而我手里的这一份却并没有出问题,那么,它们只可能是被你有意破坏了;最后,在刚刚与守殿将的对峙中,你也只是在最后才出现,整个过程里我都没有找到你,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这期间甚至不在这里呢?”

“温白。”薄荷蹙了蹙眉,“我是你姐姐派给你的,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温言心吗?”

“我信温言心,但这并不影响我怀疑你,并且,以你的修为和能力,愿意跟着温言心这点本身就很让人怀疑。”

“好吧。”薄荷沉默了一会儿,盘腿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看他,“看来我不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是没法继续往下走了。”

“我原名‘傅何’,我并不是跟着温言心,我是跟着伏山的。伏山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时间紧迫我就不赘述了,你们如果感兴趣以后我们可以慢慢说,现在的情况是伏山愿意跟着温言心,我们这种做下属的,自然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傅何冲温白笑了笑:“至于你说的‘一遇见紧急情况就掉链子甚至一开始跟对方对峙我就消失不见’,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确实对这里很熟悉,因为伏山曾经派我在他哥哥左宿身边潜伏过一段时间,左宿对我的气息非常熟悉,现如今他又跟玄光门联系紧密,只要我出手,我们必定败露。过来之前我是想跟你过过手顺便说一下这个问题的,只是提了几次都被你带过去了。”他看了一眼谢景山,耸了耸肩,“你有师傅带你,也不需要我。”

“拿钥匙跟你们分开来……实在是我自己都觉得那钥匙得来的法子叫人笑话。“

“以及关于门牌贴的事……这点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也没想到那个叫小橙的女修这么奔放大胆,确实是不小心被她在寒井之水中扯开了储物袋,她以为那是我的腰带。”

傅何笑得一脸痞相,一双勾人的眼睛水光粼粼地在温白身上打转:“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你们若是信我,我们便继续往前走,若是不信,就在这里杀了我。”

谢景山垂着眼睛看他,两人默默无语地对视了一阵,傅何败下阵来:“好吧,我还隐瞒了一小点,但是无伤大雅,跟这件事也没什么关系,我今天并不打算说出来。”

谢景山抿了抿嘴唇,冲自家崽子微微一扬下巴:“丹药吃下去,走吧。”

温白把丹药往自己嘴里一塞,颠颠地跟着谢景山,就差摇摇尾巴了。

谢景山看着自家愚蠢的崽子,皱眉道:“以后离他远点。”

温白颠颠地应声:“好的师傅。”

傅何从地上爬起来,边换掉身上的衣服重新往脸上抹脂粉边无奈道:“你们俩慢点,守殿将一个活口都没留,你们认识接下来的路吗?”

最后一个守井者是个分神期的修士,爱好是豢养炉鼎,并且折磨她们;对策是傅何针对守井者的爱好羊入虎口,谢景山和温白趁机进入木合殿并锁上殿门。

温白在脑子里把信息过了一遍,看着重新变得窈窕温婉,神情有些怯怯的傅何,一时间觉得挺难为他的,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你等会儿自己小心点。”

少女双眼含泪,三分委屈三分希冀参杂着一分天真凑成十分的乖巧,莹莹一挽秋水看向温白,用轻轻柔柔的调子说:“我知道,你也是。”

温白:“……”

由于守殿将被谢景山干净利落切萝卜似的收拾得一干二净,导致现在三个人连逼问守井者的位置的对象都没有,只好跟着傅何在木合殿门口兜圈子,小心地寻找目标。

在门口晃到第三圈的时候,门内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谢景山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温白身上落下一个阵,怕他因为修为问题被觉察出来,将他的气息遮掩得严严实实。

可惜那人毕竟是分神期,依旧是快了谢景山一步,慢慢往大门的方向走过来:“谁在那,出来。”

傅何冲温白撇了撇嘴,慢慢走出去,柔柔弱弱地迎上去:“大人。”

守井者轻轻呵了一声,将傅何从上到下扫视了几遍:“谁派你来的?”

傅何上前半步试探着挽住他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将他往旁边带着走了几步。

守井者跟着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捏着傅何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你是谁?你的同伙呢?”

傅何垂着眼,纤长的睫毛看起来跟他的人一样瘦弱,掩住眼底的不安。说不担心是骗别人的,两个级别的等级差别叫他心里本能的有些紧张,说起来,他今天也做好了说不定就得交代在这儿的心理准备了,但一旦真的对上了,还是有些侥幸的心理,总觉得万一自己真的能完成呢,万一还能活着走出去,还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那样的日子啊,还总是值得期待的。

傅何再抬眼的时候眼底已经一片清明,他冲这人抿嘴笑起来,清婉乖巧的样子:“哪有同伙呐,大人,只有人家一个,还是说……”他抬手,指尖微翘,轻轻抚上那人的眼角,“还是说,我这样的,都入不了大人的眼?”

守井者抬手攥住傅何的手腕,一下将他摔出去十几仗远,嗤笑了一声:“好看是好看,只是你这样的我都已经玩腻了……门口的那个,我都察觉到你了,你当真不出来,还要我去请你吗?”

他顿了一下,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一抬手,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束住傅何将他凌空吊了起来,守井者一指点在他眉心:“我数三声,一……”

傅何痛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来。

守井者笑着摸他的脸:“叫出声来,我最喜欢听了,绝望的乐章最叫人兴,致,昂,扬,等你叫不出来的时候,我就将你的丹田掏空,吊住你的一口气,叫你眼睁睁看着我将你一点点吃干净……哦,你的同伴出来了。”

守井者把傅何抛在一边,转头看去,看见站在门口的谢景山,眼里闪过一道惊喜的光彩来:“棒极了,这个棒极了,你过来,快过来。”

谢景山瞥了一眼眼前疯疯癫癫的守井者,又看了看躺在地方的傅何,皱了皱眉:“你流血了。”

傅何苦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我流血了。”

谢景山负手身后,微扬下巴:“反正你也暴露了,不如你我二人联手打一场,倒有胜算。”

傅何吞了口血水站起身来,守井者与他们差了两个阶级并不是说他们两个人就能抵得过的,他心里觉得这谢景山当真太过狂妄了些,可当下却也当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他又看了一眼被谢景山藏得严严实实的温白,笑着摇摇头,算了,能活一个是一个吧,反正啊,这么些年他的日子,也就那样了,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伏山救他一命,温白是温言心的弟弟,将命抵给他,也是一样的吧。

傅何叹了口气,冲谢景山扬了扬眉:“好吧,就听你的。”

温白在一垛草堆里艰难地翻滚,谢景山走之前把他的手脚捆住了,这东西是一次性的,持续时间也不长,一般情况下静静地在那坐上半盏茶的功夫自己也就开了。

可是此刻明显不是安心喝茶的时机,温白听着木合殿前两方交手的声音心里急得不行,心想着自家师傅怎么能这样,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时候多个人不就多份战斗力他想起之前傅何说的自己被谢景山护得太严实的那句话。

谢景山对自己,当真是豁出命去的好。

谢景山。

谢景山。

温白静下心来,专心用真元冲撞手脚上的束缚,后背很快被汗水浸透了。

温白冲破束缚的时候谢景山一下就察觉到了,这崽子这么不听话的胡来实在叫他不满,眼下情势确实惊险,傅何之前藏拙已经受伤,此刻拼出全力也不过是能与谢景山战个平手的实力,况且他与谢景山从未配合交手过,默契并不高,两人一个风属性一个冰属性,也没有很多互相促进的优势,单是避开守井者的攻击已经要十分仔细,而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却寥寥无几。

温白赶来的时候守井者刚被谢景山划伤了手臂,他暴怒之下重伤傅何,接着转向谢景山,勾手为爪,直取谢景山面门。

谢景山并不避让,他知道守井者势必也察觉到了温白,自己一旦避开,下一个倒下的必定是温白,而温白受这一爪必死无疑,自己迎上还勉强应付得了。

温白看得分明,守井者这一爪带着火光,指尖红的发黑,这颜色叫他心惊,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不行,绝不能让谢景山跟他对上,绝对不能!

温白手底动得飞快,谢景山面前一棵坚硬的荆棘木破土而出,盘枝错节,像一面坚毅的盾,挡在他面前。

守井者冷笑一声,手底加劲,以全力击出,坚硬的荆棘木脆得像一张纸,他轻而易举地穿过它的阻拦,锋利坚硬的手指一下刺破了什么温暖的东西。

谢景山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温白,守井者的手已经刺穿他的胸膛,那大概是带着什么奇怪的毒物,温白粘稠的血流下来,紫黑色的,触目惊心地粘成一片。

温白喘了口气,轻轻靠在谢景山身上,他小声叫他:“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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