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1 / 1)
李强军听见他的话,立即低头看向那升降梯,而后在原地转了几圈,沉思之后,忽的拍着腿,大喊出来:“原来是这样!”
杨未满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也没好意思开口问,就跟走到刘茂余的身边,轻声问他:“老刘,这样是哪样儿啊?”
刘茂余想了想,小声回答:“我也猜不透,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跟这个升降梯有什么关系”。
杨未满“啊”了一声问:“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猫腻,难不成还能运尸体啊。那个楼道监控不都拍到这女人回家的画面了吗”。
刘茂余“嘶”了一声说:“这我哪儿知道啊,他们走了,我们跟过去看看”。
杨未满点头答应一声,跟着一群人来到的是小区里院的一楼物业监控室。原徵站在李强军的身边,看着监控录像里古虞的背影,没有说话,一直到李强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递了一根给他,他才忽的轻声说了句:“这个女人不是古虞”。
身边的所有人听完这话,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这女人不是古虞?”
原徵偏了偏头,轻声回答:“这里只有她的背影和身形,并不能排除有人伪装她的样子。而且我之前有和这个古虞独自说过话,她抽烟接物都是用的左手,而这个录像里面的女人,开门拿钥匙却是用的右手”。
李强军听了这话,立马招呼身后一个男人过来,对着他低声嘱咐:“去把报案的那个女秘书找到局里问话”。
原徵听了李强军的话,走上前来,又加了一句:“死者和这个报案人的顶头上司是情侣关系,所以”。
“好”,李强军没等原徵说完,就对着男人又加了一句:“再把那个方铭也请一遍”。
几个人因为案件有了进展,神色都舒缓了许多,李强军拉着原徵说:“原老弟,我们警队平日里也没什么吃的讲究,等会儿就跟着我们上外头的馆子吃一顿,成吗?”
原徵点头答应,回头看了杨未满和刘茂余两人,说:“你们两这么看我做什么”。
刘茂余笑了一声,说:“还不是因为你聪明,对了,你怎么跟这个古虞认识的,她和小莫以前认识啊?”
原徵偏头却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和莫瑶认识的,说不定她是我认识的呢”。
刘茂余这会儿倒是被问得愣了一愣,笑说:“我听说你平时不近女色,想着,肯定是跟小莫认识的,不然怎么能和你有私交”。
原徵跟在李强军几个人身后沉默地走着,这下倒是没有说话了,好一会儿了,才又突然开口回答了句:“无所谓私交,我误会过她,算是亏欠”。
一行人吃了饭,刚回警局,办公室的位子都还没来得及坐热,那头审讯室的电话就打来了过来,那头说,方铭的那个女秘书已经自首了,说古虞就是她杀的。
杨未满这下倒是更为疑惑了,很是不信地问:“她杀古虞做什么?”
李强军放了电话,叹口气回答:“说是情杀,因为她自己喜欢方铭很多年”。
这个理由明显很是蹩脚,因为如果仅仅是因为喜欢方铭,那方铭身边那么多女人,岂不是个个都要遭罪。何况,当下胡进那头正巧查到了古虞和方铭相关的事,她这时就被害了,这么个时机出事,实在很难不让人觉得蹊跷。
但原徵没法说出来。
从支队局里出来,远远地看见了方铭,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唐装着体,看着像是个双手不沾血腥的文化人。
方铭也看见他了,偏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莫名的情绪。原徵说不出那感觉,是怜悯,是憎恨,也是相惜。
李强军因为队里还有口录要做,喊着队里的一个老警察将原徵几个人送出了局里。
杨未满把手搭上原徵的肩膀上,问他:“赵泽德的老婆约了我在太清桥见面,你要不要也跟着过去”。
原徵偏头问他:“太清桥?”
杨未满愣了楞,回他:“是,是啊,是这么个地儿,怎么了?”
原徵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身边的老警察,问他:“师傅,这个太清桥是你们云州的什么地方?”
那老警察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嘶”了一声回答:“它就是个桥啊,在老袁家门口,是民国那会儿建的”。
“民国?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老警察想了想,回:“不大清楚,听我家老太太说,好像是当时那个袁家的小孙子得了怪病,为了积德,家里给建的功德桥。后来袁家逃难去台湾,这桥的名儿又改过一次,但改革开放之后又给改回来的。诶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原徵点头道谢,偏头看了杨未满一眼,回他:“走吧,我也跟你去见见那个女人”。
刘薇约杨未满出来,显然没有想到他还带了个原徵,或许是因为上一次见面造成的压迫感,她打心眼里对原徵这个人没什么好想法,这次见面,也就显得冷淡。
好在原徵不在乎,径直地坐下,点了一杯碧螺春,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外面的河水,偶尔看她两眼。
茶馆的对面是当年的袁家院儿,河水正巧从店外的河道流过去,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石桥上的“太清”二字。
刘薇像是和杨未满接触过不少次,现在开口也就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沉声问:“小杨,你,你真的能帮着阿姨找着儿子?”
原徵偏头淡淡地看了杨未满一眼,杨未满回看他一眼,点头回答:“真的,阿姨,这事儿关系到我失踪的女朋友,我怎么会跟您撒谎呢”。
刘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叹口气说:“其实赵泽德当年跟方家的小子有过联系”。
她的话一说完,原徵就抬起了头来,问:“方铭?”
刘薇点了点头,说:“大概七八年前吧,那个时候那方家孩子还是个学生呢,我有次去北宜,看见他给赵泽德递了一张□□。第二年,就听说他后妈进了神经病院,你们可能不知道,但这事儿在云州,当时风言风语挺多的。我那个时候就想着,这方家的小子一定不是个好对付的。果然没过两年,赵泽德就被烧死了”。
“这话你怎么不和警察说?”原徵有些不解地问。
刘薇叹口气回答:“因为我怕姓方的对我儿子使坏,他跟赵泽德这么多年,手里没有一点把柄怎么可能呢。而且,你没说错,我儿子也有性虐倾向,他之前已经在高中犯过一次事,所以,我在一直想把他接回云州来,因为这事,我们谈过好多次,可一年多前,他最后一次来云州看我,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儿子了”。
杨未满坐在原地,一直没有开口,很久了,才问了一句:“所以,你觉得你儿子的事,和方铭有关?”
刘薇点头回答:“是,或者说,我可以肯定,我儿子的消失和他有关”。
杨未满有些不明白地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刘薇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里面放着一个普通的手机,看着还很新。
“这是我儿子的手机,我单位的年轻人当时帮我通过定位找到的,你们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它的吗?”
“在哪儿?”
“在研华,就是方铭一个情妇的小区门口,一个咖啡馆外的草丛里”。
原徵和杨未满看着那手机,一时心中都有些压抑。杨未满开口问:“但说不定是意外呢,他正好去那个地方见了个老朋友”。
刘薇摇头,回答:“不,不会,他手机里最后接到的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来自一个号码,短信里写着‘你到古虞小区的那个咖啡馆了吗,我过来接你’,而这个手机号码,我后来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
杨未满听了这话,立马皱起了眉头,问:“你是说发这个短信的人,是方铭?”
刘薇点头回答:“是,除了方家那小子,我不知道还有谁会这样做”。
原徵沉默许久,也开了口:“但你明显,还保留了一些东西不愿意告诉我们”。
刘薇听见这话,立马惊讶地抬起头来,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原徵也不逼她,只是摇了摇手里的茶,轻声开口:“古虞的确是方铭的情妇,但为何会和令公子扯上关系,最主要的一点,为什么令公子会如此听方铭的话,这里面,应该还是有一些缘由的吧”。
刘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面前的玫瑰花茶已经由热转凉,白色的热气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壶悄无波澜的水。
原徵站起来,说:“想清楚了,再和我们来谈吧,不然”。
“我儿子害过莫家的姑娘!”刘薇忽的站起来,轻声喊了出来。
原徵和杨未满都转过身来,看着她问:“你说什么?你儿子害过莫瑶?”
刘薇像是放下了最后的遮掩,重重地点了个头,回答:“他从很久之前就看上了那个姑娘,莫建生也有意让她嫁到我们家里,可是,可是那个姑娘好像自己并不愿意,她说她有喜欢的人,我儿子年纪小,又遗传了他爸的怪癖,所以,所以”。
“所以他就□□了莫瑶?”原徵坐下来,看着她沉声问到。
刘薇咬着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原徵坐在原地,看着面前茶馆窗外一一流过的水,心里竟不觉得焦急难耐,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被确认,一个刚刚愈合、正瘙痒难忍的伤口被深深划开。
瞬间的痛,总好过难以隐忍的痒。
从茶馆里出来,原徵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过桥走到了袁家大院儿的门口。杨未满跟在他身后,也没有说话。
袁家院儿现在已经是半个文物景点了,进去还得买票。杨未满知道他的心思,掏钱买了两张票进去,见原徵坐在一旁入园的石凳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院子很美,大小树木花草被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悉心照料着,那低矮的砖石瓦墙隐藏在这一片大小花草之中,显得冷清极了。身后来了一个旅游团,打头的导游举着个大喇叭阔臂扬声,原徵觉得吵,听了两句,便转身去了正堂里。
正堂是个民国时的打扮,正中心高挂一个四字匾额,两旁两行人工书写的长诗。原徵对诗词歌赋没多少研究,也就没有细看,只是不经意地打眼一瞧,竟愣在原地,那里旁厅挂了一副他再熟悉不过的“鹤归”。
和曾经在莫瑶外婆老宅中看见的那一幅一模一样。
身后的旅游团又跟了进来,三三两两看着屋里的摆设。原徵见导游左右无人,便走上去,沉声问了一句:“您好,导游小姐,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你”。
那导游或许是心怀春意,听原徵这样问,立马红透了脸颊,点头回答:“可,可以呀”。
原徵于是偏头指着一旁的“鹤归”问:“这里的鹤归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导游显然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回答:“是这样的,袁家当年孙子那一辈的字是“鹤”字辈,因为大多都上了前线抗日,所以,这个鹤归也有鹤归故乡,祈求平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