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柳杨坊市（1 / 1）
风明修已经是元婴大能，随便闭个关就是几十年。
好在事情赶巧，风岚幽回到玄云宗的这几日，他恰巧出关，是以便有了机会亲自教导自己的妹妹。
她对道的理解大多来自于鸿钧，在此之前从未听过别人讲过道。所以无论经过多少时间，她始终还记得，初见时鸿钧在洪涯境拈花一笑的风景，明明永远看不真切他的容颜，却依旧惊艳了她的岁月。
鸿钧讲道，其实根本不需要言语，他将道融入自身，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乃至随意地一站，就已然存在无限道韵。
别人只见他一笑拈花，他眼中，却看到了整个苍穹。
彼时，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看懂了这位天道的代言人所要传授给她的道，所以陪伴在他身边的自己才会频频顿悟。可以说，她的修为精进，除了天资以外，鸿钧大抵是最大的功臣。
老子说：道可道，非恒道。
只这一句，千人千悟，然听道者何止千人？可见寻道途中，悟之一字何其重要。
千人千道，道所谓何，又岂是修为可以衡量的？
那一千年，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悟出了什么，然而也许说不出，那才是她所悟的道，若是说得出，那只能是鸿钧的道。
此道非彼道，鸿钧所要传达给她的，从来不是她所领悟到的，所以，她才没能逃离天道对她的杀意，狼狈地死去。
风岚幽想，她对鸿钧，有谢，有怨，倒说不上谁欠谁的，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风岚幽虽然曾身为大罗金仙，领悟非常人可比，按理说，常人讲道，与她无太多益处。但事实上鸿钧只对她有过三言两语的点拨。就是她自己的修行也缺乏当有的历练，千年人生中除了闭关还是闭关，到目前对修道都还有些懵懂，未必有历经人世的风明修知道的多。
而今摒弃前尘，自当重新开始。
风明修和鸿钧完全不一样。鸿钧在她面前倒了一盏茶，一举一动中——她悟到了什么就是什么，悟不到也和他没什么关系。风明修却从最基本的开始细细教导。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鸿钧教导她时，从方式到内容都是形而上，风明修却以形而下的方式教导着形而上的内容。
洪荒中的大能都有记忆传承，领悟成了一种本能，所以鸿钧的教导自燃适合他们——换成任何一个原装洪荒居民有了风岚幽的天资和功法，在鸿钧这样的提携下都不止是个大罗金仙了，但风岚幽不是原装的洪荒人士，所以风明修的教导反而更适合她一些。
正因为如此，风岚幽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此间修士永远抵不上洪荒大能的元婴？
不过随着修为的高深，此间修士的学习与教导大概会越来越接近洪荒的人，最终去表还真。
风明修也在教导过程中，对自家妹妹偶尔所言，也是受益颇大，急急地想要闭关体悟，又害怕自己闭关期间妹妹被人欺负，毕竟元婴修士闭个关通常没几十年是不行的，只能将云且行从悬剑峰拎过来狠狠教育了一番，又给风岚幽留下了大堆私藏，这才放心闭关——此为后话。
五日之期一到，风岚幽就兴冲冲地跑到了揽月楼等着，照例点了一大堆点心。
只是水梦羽还没等到，却等到了一幕好戏。
只见冷含幽和一个筑基男修一起走上了二楼。那男子看似年轻俊美，但是少说也有个六十来岁了，和云且行是一辈的，只是修炼速度没有云且行那么妖孽，想要结离结单还有一步之遥。
风岚幽记得他叫苏子彦，是明耀道君的弟子，身份只怕不是现在的冷含幽的能够攀上的，然而两人却交谈甚欢，俨然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苏子彦是明耀道君最宠爱的弟子，却是原著中的最大炮灰，爱冷含幽爱到为她去死，而明耀道君与自家哥哥却是相交莫逆。
感情的事情，只能随缘，若两人有缘，哪怕误会重重，也能走到一起，有的不过就是一个解开茅盾的机会；若无缘，早晚嫁娶无干，相行陌路。
即使冷含幽日后佳丽三千，她也不可能现在就冲上去告诉别人她并非良配，这件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判断。
不过，防患未然，设计巧合，她自问还是有能力的，倘若对方不识好人心，那她也唯有束手了。
如果没有那一千年，她一定会抱着拯救众多男主男配的心态不知死活。
因为知道，所以无法放任不管。曾以为这是一种善良——事实上，自以为是地干涉旁人的命运，也就天道和鸿钧有这种资格。
风岚幽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是淡漠一片。
水梦羽来的时候，冷含幽正在和苏子彦脉脉对视，她勉强按下心中的一丝怪异，走向好友。
“怎么了？”风岚幽看向她，眼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水梦羽走过来时，神色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但是作为挚友的风岚幽，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怪异。
“我想知道，同时与几个人的爱情，真的存在吗？”
“现实世界，自然不可能，”风岚幽喝了一口灵果酒，舒服地眯起眼，“然而她现在的运势不减反增，总有存在的意义。我大概能猜到一点。”
“我也差不多，”水梦羽靠在椅背上，白皙的手指一勾，将风岚幽面前的酒壶勾了过来向嘴中一道，也不顾水流顺着流入了她的衣襟，一饮而尽。
她直接用衣袖抹干了唇边，没骨头似地倚在窗棂上，透过镂空的花纹看向外边。
浮生半日闲。
物是人非事事休，所谓人非，不是指别人，而是指她们自己，修道千年，彼时种种，逝去如梦，梦醒了无痕。
修道，是否意味着抛去曾经的自己？
“其实有什么不好的呢？”风岚幽搭上了她的肩，“我们更聪明、更强大、更长寿，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们所追求的。所谓，我是我，或者我不是我，只在我们一念之间，不如坦然。”
不如坦然。
坦然承认曾经，坦然接受改变，坦然认识自我。
“你啊！”水梦羽笑着看向她，“如果不是我知道你讨厌秃驴，我还以为你要立地成佛了呢。”
风岚幽笑了笑，没有多话。
距离玄天玄云两宗最近的大坊市就在百里开外的柳杨镇，整个小镇都在坊市的范围内。
两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修真界的坊市，一时新奇得很，每到一家铺子总要进去看两眼。
她们来自然不是为了挑什么武器丹药的，毕竟这种东西以她们的地位只多不少，她们纯粹是为了逛而逛，有何意的才买，是以悠闲得很。
恰逢两人走到柳杨镇中心，只见一幢富丽堂皇的建筑前挤满了人，好奇之余便上前询问。
“请问这里是……”
“两位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见提问的是两个小孩，被问的人和善地笑了笑，“这里是凌天商会的柳杨分会，每三个月都有一次小型拍卖会，今天正好让两位赶上了。”
“拍卖会？”风岚幽和水梦羽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趣，“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能进去吗？”
“这怎么行？否则就是把会场挤爆了也坐不下。一般主持者会预先发一定数量的请帖，没收到请帖的，就得交一定数量的灵石，这次要交三百块下品灵石。”
“三百块？”两人对灵石的估价没什么概念，但在坊市之中逛了一会儿，也知道三百块不算便宜，这倒不能说是交易会太黑，只能算是抬高门槛减少人数的一种方式，但是……
“小七，你身上还有多少灵石？”
“刚才看见一些制符的好材料，也没料到这一茬，现在只剩下四百多块了，你呢？”
“差不多吧！”只不过她刚才买的多是炼丹材料。
虽然以她们的地位，要这些材料不过是说一声的事情，但是她们独立成性，修为上去之前，很少借着身份支使别人，也不想总用交情劳烦别人，更何况女人的逛街天性一出来，什么都刹不住。
她们身上的灵石最多入个场，虽说没什么目标，但若是见猎心喜，错过了岂不可惜？
“其实两位小公子可以去那边的窗口以物换财，若有什么稀罕的东西，也可请会场内部的鉴定师来鉴定，通道就在交换口旁边。”
“多谢前辈指点了。”两人行礼谢过后便走了过去。
要说她们身上什么最多，无疑是丹药和符箓，只是既然换了个马甲，就不能这么明显地暴露身份，更何况她们目前的修为也无法拿出品阶较高的，索性拿出第二个看门绝活。
水梦羽前世最擅长炼器，她转世的状态没有天道插手，所以比风岚幽好些，过去炼制的武器虽不能全部拿出来，但一两样还是可以的。
至于风岚幽，她的阵法是太一领入门，鸿钧再指点，太一是洪荒第一阵道宗师妖皇帝俊的弟弟，而鸿钧更是洪荒第一人，他们联手，朽木也能开出朵花来，更别提风岚幽大小也算是个天才了。
最重要的是，对于刻画阵盘来说，修为的掣肘不是很大，只要领悟和熟练度到家，自身灵力供给足够，就能刻出来。对于风岚幽来说，更是一个聚灵阵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所以她也拿出了两个四级阵盘。
此间修真界，阵之一道落寞已久，即使近年兴起，成就也不高，三级可称大师，四级可为超级宗门的座上宾，五级则不论修为，能与化神大能平起平坐，六级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尤其是风岚幽的阵法使用上古的符文刻画，无论档次和功效都非同凡响。
几个鉴定师看到两人拿出来的东西，脸色微微动了动，站在后面随侍的人中，有一个似乎得了什么暗示，借口跑出去了一趟。
“两位小公子，这些……”最年轻的那个鉴定师有些犹豫，他还真怕这是哪家的珍藏，被这两个败家孩子拿来换钱，要是对方后台太硬，就算是凌天商会肯定会拿他们出去顶缸。
“这是家中长辈赐下的玩物，也不知能值几个钱？”风岚幽摆出温和沉稳的笑，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不那么像败家子。
“可……”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进门的长者打断了。
“两位小友，我家公子想邀两位一叙，不知可愿赏脸？”
在他说话的一瞬间，周围人的神情都变得恭敬起来，两人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此人的大致身份，而他口中的“公子”，更是来头不小，对视一眼后，双双扬起了一抹笑意：
“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