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巴黎（1 / 1）
第十一章
泡了温泉，喝了牛奶，加上一天的劳累，南晨雨早早睡下，一夜无梦，与之相反的是，宋潇睡得极不安稳，半夜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不停挣扎，却没什么作用，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跳了进来，用力把自己推了上去，当自己转身看过去时，那人却已经沉了下去，隐约只看到那人的指头上有几个老茧，嘴角有一颗颜色不深的痣。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呼出几口粗气，抬手去拿床头的杯子，喝了两口，冰凉无比，想起方才的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起身去阳台上抽了根烟，扭头看见南晨雨的房间居然还亮着灯，而阳台桌上的牛奶还放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风轻抚发丝，宋潇也不知道此时的感受，只觉得心情复杂，一根烟抽完后，还是没什么睡意，再次瞥见隔壁阳台上的牛奶，宋潇毫不客气的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弄杯热牛奶，送到我房间来。”
可怜的助理睡得正香，被无情的吵醒，还要在深夜三点去给自家大爷找热牛奶，所幸酒店下面就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便利店也可以帮忙热牛奶，要不然自己一定会被大爷一顿臭骂。
“你可从不喝牛奶的啊潇爷。需要我弄杯咖啡来混合一下吗？”
宋潇瞥了眼助理：“你管得着吗？回去睡觉！”
助理欲哭无泪，嘀咕道：“连句谢谢也不说，要不是为了伺候你这位大爷，我正睡得香甜呢！”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宋潇终于在五点时睡着了，只可惜六点便被叫醒。黑眼圈、水肿、起床气，宋潇看上去很不好。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却没有半点食欲，南晨雨喝着牛奶，和旁边的人聊得起劲，宋潇看见他握着杯子的手上有几个老茧，微微翘起的嘴角有一颗颜色不深的痣，他突然想起了昨晚的梦，突然惊觉自己本应该在昨晚就发现梦里那人是南晨雨。
“你手上怎么会有老茧？”宋潇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略带些沙哑。
反应过来宋潇是在问自己，南晨雨本能似的摩挲了下手指上的老茧，轻松道：“我写字很重，时间久了就起茧子了。”
“那你为什么爱喝牛奶？”
坐在一旁的助理一脸怨念的望着南晨雨，原来这位大爷想喝牛奶就是因为南晨雨爱喝，南晨雨无比轻松的回答他：“胃不好就要多喝牛奶。”
“你昨晚睡觉怎么不关灯？”
南晨雨顿了顿，总觉得这位大爷实在有些喜欢多管闲事，于是干笑两声：“太困了，忘记关了。”
说是忘记也不假，南晨雨从学生时代起就常常会忘记关灯就睡着，但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父母死后他常常做噩梦，因此有时睡觉开着灯只是想睡得安稳一些。
宋潇撇撇嘴，像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还没来得及质疑，南晨雨就已经扭头和旁边的人聊天去了。
在日本拍摄的部分是沈珏堕落了的前期，与南晨雨此时的模样不谋而合，不论是那种阴郁的气质还是削瘦的身形，再加上梁境指导有方，演起来没那么费力，再加上拍摄时也没有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一切顺利的进行着，在富士山拍摄了两天，在东京呆了三天，也就回国了。
回国的日程并没有公布，下了飞机走的也是VIP通道，因此并没有任何媒体和粉丝前来接机。
一个星期的时间，网上《毒》的讨论热度也慢慢的降了下来，只是偶尔会在热门微博中看到宋潇自报行程的微博，为此，南晨雨已经不止一次被徐玲教训要多学习宋潇，在微博上活跃起来，于是南晨雨的活跃便是转宋潇、梁境、李荨等一众主创的微博，又被徐玲教训了一顿 ，要多发原创。
回国后南晨雨开始了类似于魔鬼训练的日子，每天都在一间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里学起了T台步，走得差不多了就去隔壁学表演，晚上在家里还得自己督促自己研读剧本，三餐都以粥、水果、牛奶代替了主食，一边吃着一边就饿着，不过一周时间，整个人又瘦了一截。
而就在这一个星期里，宋潇和李荨以及其他配角几乎完成了他们有单独对手戏的部分。
梁境无比满意的望着“刚出关”的南晨雨，大手一挥：“准备去巴黎！”南晨雨差点翻着白眼晕倒过去。
剧本中后期剧情在国内的戏份不多，却是场场重头，因此梁境计划先跑国外，不同于飞日本的短短几个小时，飞去巴黎需要花掉整整11个小时。
再次把航班提前公布以后，剧组到达机场时，机场聚集了大量的媒体和粉丝，里三层外三层的等着自己的偶像，南晨雨戴着墨镜，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那些粉丝手中大多拿着宋潇、李荨的应援物，也有替几个配角应援的，唯独不见自己的粉丝，虽然自己连新人都算不上，从未奢求过这些，但看到这样的局面自己难免还是有些失望和尴尬。
“南晨雨！我很喜欢你哦！要加油！”
在嘈杂的声音中，南晨雨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鼓励的话语，扭头一看，是个打扮甜美的普通女孩，他停住脚步，伸手取下墨镜，微微颔首，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谢谢你！我一定会加油的！”
张娜愣了愣，拉着南晨雨的胳膊提醒他不能再多做停留，接着便快步走向安检处。
“几天不见，你怎么又瘦了，这是要成仙了吗？”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宋潇，南晨雨回头笑笑，没说什么。
下午五点的飞机，整整十一个小时，到达巴黎时是北京时间凌晨四点，巴黎时间晚上九点，虽然在飞机上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在睡觉，但毕竟飞机座椅不是床，大家的睡眠状态根本不好，因此精神状态也并不理想。
下飞机时南晨雨的脚肿的跟馒头似的，穿着皮鞋绷得脚十分难受，上了剧组租来的大巴车后，宋潇臭着一张脸丢了一双棉拖鞋过来：“飞长途的常识！带双拖鞋！你不懂吗？”
南晨雨毫不客气的脱下皮鞋，换上了那双棉拖，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头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宋潇嘀咕了几句，也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在酒店睡上了整整一天，所有人时差倒过来了，状态恢复过来了，于是繁忙的拍摄工作也开始了。
到达那晚是黑夜，大家也没什么力气去观赏巴黎的夜景，白天好好看看巴黎，确实会被巴黎的浪漫的异国风情所倾倒。
站在塞纳河边，脑海深处被蒙上了灰尘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南晨雨感觉到了这个城市带来的熟悉感，而这熟悉感来自他幼时的回忆，大概小学二年级时，刚刚记事的年纪，一家人来到法国旅行，那时的南晨雨有父母的陪伴，幸福快乐，尽管记忆模糊，但那种物是人非的感受却让他无比难受。
看出南晨雨脸上的阴郁，宋潇用胳膊肘拐了拐他：“想什么呢？”
南晨雨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我们一会儿要上船拍摄，好不容易租来两条船，可不能耽误时间啊！拿出点状态来！”梁境皱着眉头过来对着大家吩咐了一番，像是和租船的人商量时遇到了什么麻烦，情绪并不是很好。
导演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忙活起来，几位演员身边也马上站满了人，讲戏的，补妆的，打整造型的…
折腾了又是二十多分钟，摄像机机位也布置好了，大家终于上了船，请了不同肤色的群众演员在同一只船上，宋潇、南晨雨、李荨都准备就位，开始拍摄。
这场戏讲的是沈珏参加了巴黎时装周后向张思敬摊牌，而怀疑两人关系的李荨又正巧撞见了两人亲热，三人间矛盾激化起来。
受大西洋的暖湿气流的影响，巴黎的夏季比起国内要凉爽的多，加上常常下雨，南晨雨在短袖T恤外面又穿了件牛仔衣，宋潇延续公子哥的打扮，香槟色的薄风衣穿在身上看上去风度翩翩，李荨以OL风为主打，短裙，高跟鞋，小西装外套，看上去精明干练。
船在塞纳河里缓慢行驶，南晨雨倚在护栏上，轻松自在的望着河畔的风景，宋潇递来了一杯红酒，低声感叹：“作为模特走到今天可真的不容易...”
“是啊……”轻啄一口红酒，南晨雨眯起双眼，像是在感受那微风吹拂的舒适，“思敬啊……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宋潇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上前一步抱住了南晨雨，力度大得让南晨雨有些惊慌，剧本里可没说要抱得那么用力。
南晨雨183，宋潇187，比南晨雨高出了半个头不到，抱着南晨雨时，南晨雨的额头刚好到他的鼻尖，微微低下头，就可以把下巴枕在怀里人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扑在南晨雨的后颈上，酥麻至极。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南晨雨自嘲的笑笑，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后悔把你带到了这个圈子里，要是知道你会这样，我宁愿被家里赶出来也要拼了命的养着你。”
缓慢的抬起双手轻抚着宋潇的背脊：“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明知道那玩意儿不能碰，却还是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我答应你走完Dallas的秀我就回去乖乖的把那玩意儿戒掉，不要怪自己好不好？”
宋潇闷哼一声，轻吻了一下南晨雨的嘴唇，脸上却依旧是阴郁的表情。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不远处刚刚从船舱里出来的李荨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正亲吻着的二人，话语里带着颤抖。
宋潇保持着不悦的表情，无所谓的耸耸肩：“正如你看到的那样。”
“你们！”李荨说着，眼睛里就带着泪花几步上前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着李荨入戏的速度如此之快，南晨雨内心无比感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认真。
“怎么对你？你倒是说清楚了！”宋潇眼里满是怒意，把南晨雨护在身后，死死盯着李荨。
李荨自嘲两声，眼泪就掉了出来：“沈珏，我从大学开始就跟在你身后，一直追着你走，大学毕业甚至放弃了保送机会，放弃了我的前程来当你的助理，我欠了你什么，要我这般折腾自己却还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让人心疼不已，轻轻拨开宋潇的身子，南晨雨上前轻轻擦拭着李荨的眼泪：“你没有欠我什么，杨姝…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不值得你这么做，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别再那么执着了…”
“可是我爱你！”李荨突然拔高音量，一把推开南晨雨，南晨雨踉跄了一步，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就算是个废人，我放不下你，还能叫我怎么办？”李荨上前两步，却被宋潇拉住了：“你何必呢杨姝，他没办法爱上你，你这是在作践你自己！”
“滚！张思敬！你把他拖进这个泥潭里，把他弄的浑身泥泞！你这是爱他吗？你早就知道他碰毒品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他？他那么听你的话你为什么不阻止？”
李荨咬着牙，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突起，宋潇也不甘示弱，恼羞成怒的样子竟演的无比真实，他伸手抓住李荨的领子，瞪着眼睛盯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他休学来当模特吗？你以为我不想阻止他吗？每次看到他毒瘾发作难受的样子你以为我不难过吗？”
李荨被他勒得喘着粗气，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宋潇的眼睛，一语不发。
南晨雨在一旁看得入迷，差点就想抬起双手来拍手叫好，直到宋潇和李荨都投来奇怪的目光，梁境大叫了一声cut，才终于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道歉，一边向工作人员们颔首。
宋潇走过来一脸不爽：“你就不能认真点吗？本来一次就能过，你这样又要耽误多少时间啊！”
对于宋潇不怀好意的抱怨，南晨雨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我一定会认真的！”
伸手打在棉花上，宋潇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李荨抹了抹眼泪笑眯眯的走过来：“没事啦！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刚开始拍戏时可比没你那么好呢！”
南晨雨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化妆师们并没有一起上船，于是助理们代替了化妆师，上前粗略的帮自家演员补妆。
接下来的戏并不算难，也不剩多少，南晨雨很快进入状态后便没再出了差错，只是梁境追求完美又多拍了几条才过。
南晨雨表示很郁闷，照这样的拍摄计划，前期的拍摄中，估计都要和宋潇各种亲密接触，小到牵手拥抱，大到脱光衣服坦诚相见，经过后期剪辑，兴许只有那么几场用的上，这样一来，大多数的亲密接触不都成了炮灰吗？
坐在塞纳河边，南晨雨一脸怨念的望着正在听梁境讲戏的宋潇，远处提着几大个袋子匆忙走过来的张娜纳闷的朝南晨雨的视线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嘿！别发呆了！快帮帮我！”听到张娜的提醒，南晨雨终于收回视线，起身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零食饮料，然后帮着她一一的分给各个演员以及剧组工作人员。
“有心思呐多琢磨琢磨怎么演戏，送小零食起不了作用的！”宋潇一边接过南晨雨递过来的饮料和零食，一边满面不屑的抱怨着。
忍住想把那饮料和零食收回来的冲动，南晨雨笑笑，咬牙道：“潇爷说的是！”
听出他语气中的忍让，宋潇有些满意了，打开瓶盖当着南晨雨的面灌了两口水进去，转身就走。
在塞纳河边拍了几张宣传照后，下起了小雨，梁境找来一把黑伞，让两人换上暗色系的衣服，找到了一条人很少的小路，让宋潇和南晨雨撑着伞缓步走在路上，只有一句台词，没有什么动作，全靠二人的表情来演出阴郁的感觉，好在阴雨绵绵烘托得气氛压抑，南晨雨只需要眼神放空，宋潇只需要紧皱眉头，目光忧郁，欲言又止，后期只需要加入一段轻缓的钢琴曲，便能让那气氛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幕是梁境看到下雨后灵感突现临时加上去的，在于埋下伏笔，暗示沈珏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情节。
只见南晨雨目光呆滞着轻声问宋潇：“你看，这路上人真多，可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
宋潇环视周围，只见那么两三个人，顿时目光更加深不可测。
完成这一幕的拍摄后，天色已经微微发暗，梁境大发慈悲，叫剧组自由活动，第二天再继续拍摄，南晨雨向工作人员们一一道谢后，本打算就回酒店休息，却被李荨拦住了：“你不会就要回酒店了吧？”
“嗯...”南晨雨点头，没有否认，却见李荨一脸不能理解的笑笑：“你就不想逛逛巴黎吗？”
“走啦！”还没来得及拒绝，南晨雨就被李荨拉着胳膊朝路边走去，另一只手抬起来拦下一辆出租车，刚被她半推半劝的塞进车里，就见远处一个显眼的身影冲了过来，无比自觉的坐上了副驾驶，李荨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动声色的撇撇嘴，然后继续笑道：“潇爷也要和我们一起吗？”
宋潇玩着手机，点点头没说话，接着他抬起手机给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并说了一堆他们听不懂的鸟语，接着司机师傅笑着点头，发动了汽车，于是一路上，司机都无比开心的和宋潇聊着天——用南晨雨和李荨都听不懂的鸟语。
李荨一路上都有些不大开心，毕竟有宋潇在很多东西都需要无比小心，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拿出手机拉着南晨雨一起自拍，然后发微博，南晨雨倒是无所谓宋潇在不在，因为他本来也没有多大心情。
好像坐了很久，车子终于在一个离巴黎市中心很远的小山坡上停了下来，那里有一栋装修精致的四层别墅，和司机师傅道谢后，三人下了车，宋潇看上去心情不错，南晨雨以为是宋大爷的私产，暗道这人又要炫富了，但没想到走近别墅里才发现这只是一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餐厅。
此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天色微暗，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巴黎的全景，李荨本想在最繁华的香榭里大街逛一晚上，虽然这个想法是无法实现了，但显然这里也完全可以弥补她的不满。
她开心的拉着南晨雨要他帮忙拍照，南晨雨无奈的按着快门，嘴角却习惯似的带着微笑。
吃了一顿还算美味的法式晚餐后，三人本打算转移阵地继续逛逛巴黎，却突然被梁境通知两位男主明天早上将会拍摄日出场景，凌晨三点左右必须起床准备，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难得的夜生活回酒店休息。
连上了酒店wifi后，南晨雨又收到了无数来自微博的通知，共有两条艾特他的微博，均被大量转发评论，一条是李荨和自己的自拍，另一条则来自宋潇。
微博配图是自己正面带微笑帮李荨拍照的侧影，以及摆着姿势笑得温婉的李荨的身影，融入在黄昏中巴黎的景色中，竟有几分意境美。然而配文却不太有意境：“别忙着拍照啦！快来谢谢本大爷带你们来了这么个好地方！@南晨雨@李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