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这样的爱情(十一)(1 / 1)
五年时光弹指一挥间,吴国百姓皆知幼帝得祁云山中人赏识,入祁云山修习,,半隐于世,摄政王一心为国,兢兢业业辅佐幼帝,姨甥两人共同将吴国治理得妥妥当当。
五年前的国师、帝王更替并没有使这个国家的动荡持续太久,反而借此对朝堂大肆清洗,如今朝堂一派清明。
京郊,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停靠在道路旁,马儿悠闲的甩着尾巴,车夫倚着门栏假寐。忽的,那车夫睁开双眼,朝马车里头恭敬道,“她来了。”
帘影晃动,依稀是里头的人点了头。
几息之间,就有马蹄声“踏踏”响起,远处一名女孩纵马而来,在靠近马车时拉动了缰绳,“吁——”训练有素的马依声停下。
马车里头的人掀开了帘布的一角,露出苍白而精致的脸,“球球,快上来。”
那女孩,落正殷,嘴里抱怨着,“都说了不要再叫我球球了,姨姨总是这样。”但还是乖乖下了马,挪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落明镜一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小几上摆着一副茶具,落明镜递给她一杯热腾腾的茶,“马车上准备不周,随便喝喝暖身就是了。”
落正殷接过茶杯,虽是口渴万分,却还是慢慢啜饮,茶的清香在口腔弥漫,一杯茶后,已卸下一身劳累,“姨姨的茶怎么可以随便?自然是要好好品赏的。洛郢哥哥没来?”
落明镜笑着答道,“这么冷的天能把他叫出来就很好了,哪儿还能在城门外守着?”然后细细的看起落正殷来,感慨道,“球球长大了。”
古人果真早熟,才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和现代上初中的孩子一样,难怪可以在山上就和男主暗生情愫。
摸摸下巴,不怀好意道,“在山上可有心仪之人?这样,我也不用为你操心夫郎之事了。”
落正殷的脸立马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落明镜会直接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还想开口狡辩,却在落明镜了然的目光里垂下头,委屈道,“姨姨不是早猜到了吗?”
这孩子……落明镜笑着摇了摇头,“这还委屈上了呢。那孩子系何处人?怎么不把他带来让我瞧瞧?”
落正殷的脸更红了,“他、他,哎!我不和你说了。”
一路调戏着傲娇羞涩的落正殷,很快的,马车停了下来。
“走吧,下车。”落明镜开口道,一边掀开了车帘准备下车,不料一阵寒风袭来,落明镜顿时栽回了车里,钝钝的咳了起来。
落正殷忙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又拿茶水给她漱口,最后,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落明镜身上。
“就一小段路,没必要。”
落明镜伸手欲解开,却被落正殷阻止了,“姨姨的身体重要。”嗓音里带着淡淡的担忧。
落明镜无奈,只得披着厚厚的大氅从马车上下来,走进那家装潢奢华的酒楼。这家酒楼正是这几年才开张的烟雪楼,因其菜色美味独特,装潢与众不同而备受顾客喜爱,这家酒店的分店遍布吴国,甚至在晋国也有为数不少的分店。
甫一进门,就有男侍走了过来,恭敬行礼,引两人去往早就定好的房间。烟雪楼是由大大小小的包厢隔成,甚至还包括五个内院和一座塔楼,落明镜所要去的,就是烟雪楼最为昂贵的“与香阁”。
推开门,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而来,比梅花冷,比昙花幽,比牡丹富贵,比荷花清淡,说不出的美好,令人沉溺。而屋内早已有人等候,正是洛郢没错。
洛郢瓷白的双手捧着个精致的暖手炉,垂着头看着炉里飘出的一丝细烟,青丝散在肩头,膝盖,地毯,似在绢白锦布上的山水墨迹,肆意而不失雅致。他抬头,那张隐于发间的脸露了出来,如见琳琅珠玉,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好。
与那幽深的黑眸对望时,落明镜不由止住了呼吸。
洛郢懒懒的笑了,“终于可以开饭了。”
一瞬间,什么此乃神仙中人的疏离感全数破裂,落明镜摸摸鼻子,这才是她熟识的洛郢。于是她上前揉乱了他一头秀发,“就知道吃。”
洛郢理直气壮,“食色,性也。今有美人在侧,无美食岂非人生憾事?”
不待落明镜回话,落正殷就插嘴道,“美人莫非指的是哥哥你?”
“非也。”洛郢摆摆手,“‘诸公每朝,朝堂犹暗,唯摄政王来,轩轩如朝霞举。’外头不是这么说的么?”
落明镜面不改色,“比不上国师飘如游云,矫若惊龙。”
两人才见面,又掐了起来。落正殷示意侍人上菜,然后静静看着他们两人交谈,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落明镜注意到了这点,忙止住话头,“今天是球球回来,说这些作甚?”
落正殷忙道,“洛郢哥哥不妨多说些,好让我对京中多些了解。”其实想要了解的只是落明镜而已,落正殷也想知道,外人对她的姨姨究竟是什么评价。
“还能有什么,‘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弄得大臣们上朝时常就盯着她忘了说话。”洛郢毫不客气揭落明镜伤疤,这种事情在落明镜刚执政时经常发生,谁让落明州先前将她藏得太好,朝中大臣只知落明镜体弱有才,其余一无所知。
落正殷饶有兴趣道,“这种事,怎么我都不知道?”她明明也有半年是在京里的。
洛郢睨了一眼落明镜,“当然是她压下去了。”现在是落正殷要回来了,洛郢才说上两句,不然可不得被落明镜算计死。
见自己完全被隔绝在谈话之外,落明镜无可奈何的玩手指,等到菜上来了,才招呼两人吃饭,终于换了个话题。
“明日宣布你正式回朝?累死累活这么久,我也该隐居幕后了吧?”落明镜问道。
落正殷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幽幽道,“这么一大摊子麻烦事儿,姨姨就要全扔给我?”
“毕竟你才是皇帝,姨姨老啦。”
“姨姨就忍心让我小小年纪就扛起这么重的负担吗?说好的童年呢?”洛郢死乞白赖的拉着落明镜继续干苦力。
落明镜对权势不感兴趣,再者,落正殷回来了,她不退位也怕招惹闲话,故才有了那么一说。可落正殷执拗非常,落明镜最后只能答应继续帮着她,但也只是在幕后,摄政王是怎么也不肯再当了。
卸下摄政王担子的落明镜并未清闲多少,她要忙的事情很多,两三年时间,糊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此刻,落明镜看着落正殷拿给她的折子,皱眉,“晋国又派了使团过来?”
“可不是,来的又是那‘小’皇子。”落正殷说到这个“小”字的时候特地咬重了音。
八年前,晋国暗里派兵帮助康王谋逆,这件事落家姨甥耿耿于怀,但两国相交不杀来使,再加之晋国的确有意停战,而康王谋逆导致朝中的动荡颇大,于是她们俩硬是咽下了这口气,表面粉饰太平,什么较量都到了暗地里。
而这回晋国大旱,粮食减产甚至颗粒无收,使团前来,正是为了向吴国借粮,而来人正是先前来过的晋国小皇子。
“说是借粮,怎么不找隔壁的蜀国?”落明镜无趣的将折子丢回给落正殷,丝毫不提起那人。
落正殷笑道,“姨姨莫不是忘了,它们正为了交界的两州打的不可开交。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
晋国与蜀国的国土问题一直没能解决,落明镜暗地里插了一脚,利用交界之地的文化差异挑起了不少摩擦,几年积攒下来,战争终于爆发了。晋国原本兵力强盛,无奈遇上干旱,粮食供给不足,连连退败。
落明镜挑眉,她当时策划了一下,后期的事情就交给了下属,其余不再过问,没想到效果比她预想的好得多,按她的计划,还得拖上四五年才会有战争的。
“所以她们这次来,我们究竟是借,还是不借呢?”落正殷状似为难道。
“借,怎么不借?问题是得看看她们的诚意有多少。”落明镜笑得像只狐狸。
而与她有六分相似的落正殷笑得更为奸诈,“来的可是‘小’皇子呦,姨姨有什么看法?”
这小皇子来到吴国后,对落明镜芳心暗许,无奈现有落明州推脱,后又出了康王之事,使团一行灰头土脸的回去了。那小皇子回国后,写了一首诗,隐隐晦晦说了,非落明镜不嫁,七八年过去,他也二十多岁了,仍旧在苦苦等着落明镜。
“看法?能有什么看法?”落明镜疑惑道。
落正殷真是败给了她,晋国皇子那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落明镜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简直是榆木疙瘩,这样子真得拖出去让京中男儿看看,他们魂牵梦绕的摄政王殿下居然是这般不解风情。
“若是情爱一事的话,倒得先说说你,什么时候才把他带回来给我看看?”落明镜不怀好意道。
落正殷落落大方道,“有何不可,下个月他就能下山了,待他回趟家,我就带他过来。”那时候,估计晋国使团刚走,她们闲着,时间正好。
落明镜内心满意,除了落正殷还不知道男主的身份这点外,一切进展顺利大不可思议,看样子她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轻笑,“我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不能让晋国使团,空手而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