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十七章(1 / 1)
回去的时候已是斜辉半染,青杳杳今日心情颇好,便一路闲逛着回去。专挑人烟罕至的小道,想看一看别样的景致。不想今日这一走,竟不知绕到了哪里,周围全是没见过的小路。她郑重的绕了一圈,无奈得出一个结论.
看起来像是走偏了。
周围环境清幽,草木繁盛。在一个闹市附近有这么一个地方也是难得。看着时间不算太迟,她便打算在周围走上一圈。然而再走了几步,忽然看见一片竹林。在竹林深处,似乎听见两个低声交谈的人声,其中一个还有些耳熟。青杳杳靠近了些,便想去问问路。
她拨开了竹林:“那个,请问——
忽然住了口,眼前站了十来个人,九个都服装怪异,其中唯一一个穿着正常的,是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便是韩宴。
那穿着怪异的九人之中,为首那人看见青杳杳略有吃惊:“是你?”
青杳杳愣了片刻,才回忆起这批人来历。原是当时初遇韩晏时,想带他回去的那批人,不过了许久不见。她原以为韩晏已经解决此事,不知为何,如今又重新出现。
那人不再管青杳杳,只是对着韩晏道:“巫祝大人已亡故,如今您必须回去。”
韩晏后退一步,目光有些失神,喃喃道:“亡故?怎么会,怎么可能?”
这声音一出来,青杳杳便也跟着退了一步,吃惊的去看韩晏。
从来没听过韩晏有这样的一个声音,原来他总是没事欺负自己,总是如师父一般的洒脱,似乎何事都能笑着面对。从未见过他如此压抑的声音。
那人再行一礼,接着道:“无论外面多好,总归不属于您,别说乌蒙灵谷,便是晏大人喜欢的红尘,也断没有母亲亡故,为子女不回家的道理。”
母亲……亡故?
青杳杳抿着唇去看韩晏。
韩宴皱了皱眉,摇头头道:“我还有些事情没交代,不能这么回去。”
“不可。”那人神情恭敬,语气却是坚决:“且不说您在外面太久了,更何况谷中先前也断没有先人游历红尘的先例。晏大人您……
“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韩晏不欲再听,抬手打断他的话。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造型别致的玉佩,抛给青杳杳:“……把这个玉佩给师父。”
青杳杳从未见过他如此郑重的模样,料想这玉佩十分重要。她点点头,小心收好:“知道了。师兄你保重。”
韩晏不在说什么,只对她笑了笑,便随着那几人隐去身形。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却没有见到绫罗。只有襄墨阳一人立在花树下,明明是繁花似锦的锦瑟,青杳杳却莫名的觉得有些萧瑟。仔细看去,这枝头的花也零落了少许,他的脚下也零散的落着几片枯叶。
青杳杳顿了顿,不知觉的小声:“师父。”
襄墨阳回过头,打量着她微微一笑:“杳儿,今日回来可是有些迟了。”
看着他一脸笑意,哪里有什么落寞萧瑟的错觉,看来定然是自己想多了。青杳杳一边拿玉佩,一边把方才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又问:“师兄这是何意?”
襄墨阳掂着玉佩,叹息:“原想在此地看你完婚,不想却不能了。”
看着话题莫名其妙的引到自己身上,青杳杳没反应过来:“啊?”
襄墨阳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扣了扣她的头:“……不过几日不督促你学习,这便就忘了,以后我不在,你莫非要全忘个干净?”
青杳杳有些心虚,后退了几步。
襄墨阳倒没有继续敲她脑袋,凭空一取,拿出一本书来,对她招了招手:“杳儿可还记得这口诀?”
上面所载是附与物品的追踪术,追踪术本身并无甚特别,只是这种有些特殊。
一是需用术法掩盖住着所施的法术,这其间分毫差不得。二是寻常的追踪术施法之后便可,这种非要一天一夜才能发挥效用。青杳杳一直觉得这追踪术施展的既复杂,又比不得其他的效率,所以一直没怎么用心。
如今被抓个正着,青杳杳有些羞愧,咳嗽几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师父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襄墨阳看着她,却摇了摇头。
青杳杳有些奇怪,还没发出疑问。他已经把手盖在她的发上,摸了摸她的头:“我的徒弟都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任何事情都要师父在旁边。”
听着话像道别,青杳杳没有动,抿了抿唇:“……师父?”
他站了起来,眼角挑着几分笑意:“过几日,为师便会去塞外,不过即便此番离别,以后也总会再相的,杳儿。”
青杳杳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有种出了娘家的惆怅感觉。
襄墨阳见她一直低头不说话,眼里忽然闪过几分促狭的笑意:“你总是要嫁出去的,总不能一直在师父旁边。”
青杳杳:“……”
似乎的带着感慨的叹息:“长琴的确不错,相貌学识能力皆是无可挑剔。”
“……”
他最后道:“明日为师与你一道去谢家,将此事和长琴说一说,也好早作准备。”
今日一早,青杳杳便和襄墨阳一起去了谢家。不过今日却有些古怪,大门都紧紧闭着,门口一人也没有。
奇怪之余,青杳杳原想伸手扣门,却被襄墨阳拉住,他沉了沉脸对着她摇头。
青杳杳还没说话,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小厮沉默无言,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他们。只是匆忙开启了门就退了回去,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开门的手都带着轻微的颤动。
青杳杳皱了皱眉,又看了看他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叫住:“等等,我很可怕,为什么看见我就要逃?”
听见自己忽然被叫住,小厮的声音听起来像快哭了:“小人……小人……不过想起大夫人吩咐下来重要事情,哪里,哪里怕姑娘。”
青杳杳看着他,莫名道:“那你抖什么?”
襄墨阳也上前了几步,堪堪在他一步之外站定,低头打量着他,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凌厉:“这府中人少了这么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厮后退一大步,头埋的更低,声音也抖的更厉害:“没……没有,只是大夫人让大家都去了前厅。”
青杳杳还想说话,忽然听见小厮后面碧萝的声音:“襄公子,青姑娘莫要见怪,这是府里新来的伙计,不懂规矩。”说完,她对着那快哭的小厮摆摆手,平静道:“你先下去。”
如得了特赦令一般,那小厮大松一口气,转眼就跑了没影。
青杳杳四处张望了下:“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
碧萝微笑道:“都在前厅,姑娘可有事情?”
青杳杳摇了摇头:“没事情,我就是找长……嗯,淇公子。”
碧萝不再多话,微微低头退在一侧,引着他们过去。
这地方青杳杳来的不只一次,按理说路都记清了,可是今日看去,这道路却分明觉得有所不同。明明不曾改道,却觉得这一草一木像是随意的转了地方,看着就和过去不尽相同,倒是要条理空旷了不少。
青杳杳随意道:“你们换摆设了啊?看着挺舒服的。”
闻言,碧萝的脚步似乎顿了顿,但是很快便微笑道:“淇公子现在便在房里,两位请随我来。”
这一路,襄墨阳也没有再说话,反倒是若有所思的观测着周围的草木,像是掂量着什么。这院落本来就安静,可是今日似乎连虫鸣鸟叫也无。青杳杳一时没有察觉什么,原想提着裙子就快步走进去。可是还未迈几步,便看见身后徐徐而来的襄墨阳和碧萝,只得咳嗽一声,也慢悠悠的在原地渡这步,等着他们。
碧萝并没有上去楼上,只把他们引到楼下便离开了。
襄墨阳没有再走,反是挑了挑眉,看着碧萝离开的方向,语气听来颇像赞叹:“这姑娘倒真不错,颇沉的住气,长的也好看,人也大气,杳儿你可要和她学学。”
见襄墨阳又开始如此,想起当年在山中的时候,他收获的可以绕山一圈的芳心。如今到了红尘之上也是分毫不该,青杳杳作为一个徒弟自然不能说师父什么,只得抽了抽嘴角:“哦。”
一步步的走上小楼,青杳杳却觉得周围温度骤然底下。这一圈几乎再无一点声音,这种种显示着这地方如今极为不寻常。
一片寂静让她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咳嗽一声:“师父。有没有觉得……
“杳杳?”
是太子长琴的声音,他手里正拿着一卷书,此刻正靠窗立着。看着青杳杳和身后的襄墨阳有些微讶。
若不是襄墨阳在这,青杳杳一定直接腻上去,如今只得尽量淡定的站在那里,眼眸却掩盖不住的闪烁如星:“恩,有很重要事情和你说。”
太子长琴放下书卷,朝着青杳杳过来,一手扶着她的肩,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担心:“这一路可有遇到什么?”
青杳杳觉得奇怪,眨了眨眼,一副没听懂的看着他。
襄墨阳无奈,揉着额:“几日不督促,你倒真把我教的忘的一干二净。”他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这周围被人布了阵法。道行一般,不过这布的却是不错。”
他语气十分轻松,看样子这阵法也并无大碍。青杳杳也不怕,只是对于接连几次被抓个现行,十分惭愧,嗫喏道:“记住了,我这次记住了,以后不会忘记了。”
襄墨阳往里面走,摆着手道:“以后如何,为师却不能见到了,只能这几日让你多抄几本书才好。”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哦对了,为师没老,眼睛也还好,让长琴代笔还是能看出来的。”
青杳杳踉跄一步:“……”目光十分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