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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 2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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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那句话,黎以北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坐的方向让谢逾时看不到他脸上表情,于是谢逾时继续煽风点火,“为什么表现得好像才认识我一样,有钱人在你眼里不都是同一张脸吗,退一万步讲,你这些年见过的委托人各式各样,不乏比我更加无视道德的人,有这么难以接受?”

黎以北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他裹着一条被单站起来,踢开屋里散乱一地的摆设,找出衣服一件件穿上。

谢逾时漫不经心看他动作,等他擦干泪转过脸,眼神像是已经彻底心死,“随你吧,反正我早就知道。只不过从没听你亲口说过而已,心里明白和亲耳听到总是有区别的。”

谢逾时脑子里简直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感受,想要大发雷霆,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胸膛上下起伏,手臂抬起又放下,最后一脱力坐到了还没被掀掉的床垫上。

黎以北跟着坐到他身边,“我们回家再谈,免得我控制不住半夜把佣人都吵醒。”

谢逾时对着他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我居然栽在你这种蠢蛋身上,黎律师,就你这漏洞百出的分析能力以及乱成一团的逻辑,在法庭上究竟是怎么打赢官司的?”

黎以北注意力完全被他话里的某两个字眼夺去,“你说我是什么?”

“蠢、蛋。”谢逾时几乎咬牙切齿,“难怪那么喜欢吃蛋,都把自己吃成了一颗蠢蛋。”

“谢逾时,”黎以北又被他气得回神了,“你出轨你有理,还在这儿振振有词骂我?”

谢逾时讽刺道:“我骂你你也享受不是吗?毕竟宁愿忍受我出轨也要和我在一起,这是多伟大的感情哪。”

黎以北:“……”

初夏夜晚温和沁凉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谢逾时坐在自己灯光昏暗的少年时代居所里,一下子回想起许多事。他从来是个有规划的人,也很有风险意识,而对婚姻的风险规避,则是他几年前花了无数精力去做的。

然而想破脑袋也没料到的是,黎以北为他“出轨”下的结论,居然如此匪夷所思。

而他曾以为自己看不透他,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现在答案呈现在眼前,又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

黎以北出现在他生命里,前前后后不过四年半,时至今日也只有他人生的七分之一,但这七分之一,却让他体验过极乐,也沉到过最低谷。

没人知道离婚时他花了多大力气才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粉饰太平,也不知道究竟意义何在,他没有取消他们的三年纪念旅行,而是在消失的一个月里独自走完了所有路。

然而一切预定的东西都与双人二字沾边,他就这样带着刻意一遍遍凌迟自己,在别人“我知道你不好受”的眼神里继续佯装无事。

那时候他是多么想他。

谢逾时站起身,就着不亮的光线勉强把房间恢复原状,黎以北和他一起整理,重新铺床的时候,他们抓着被套的手不小心碰到,同时抬头望进对方眼睛,然后手里东西慢慢飘下去,接着忽然就抱着吻到了一起。

黎以北配合抬手让谢逾时脱掉他才穿上没多久的衣服,谢逾时手指碰到他滑腻的肌肤,一手捏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视线里只剩他微微颤动的漂亮睫毛,然而理智的弦不失警醒跳了一下,他勉强从他唇上移开,“我决定最少三天不理你,现在这样不太好吧?”

黎以北忙不迭点头,“这样不太好。”

可话是这样说,他手却一刻不停在谢逾时身上点火,眼里仿佛冒出绿光,谢逾时也中邪了似的直接抱起他,摁在墙上狠狠进入。

……

次日清晨,黎以北依旧只得躺在床上吃早餐,谢逾时两腿交叠坐在旁边沙发上,手边鸡蛋金黄牛乳雪白,今天是周一,他穿得很正式,明显是有例会,但现在却还慢悠悠咬着面包片。

黎以北也有会要开,晚上还要见一个重要客户,但两人从昨天深夜一直闹腾到今天鱼肚白时分,如果让他现在下床,那一定是打着飘的。

两人都不明白昨天事情不受控制的走向,也都记得话还没说清楚,但谢逾时明显是要兑现三天不理他的承诺,于是只能黎以北主动开口,“那件事我们再找时间谈。”

谢逾时拿餐巾按了按唇角,又慢条斯理擦完自己的手指,然后一言不发起身走了出去。

出门就碰到披散头发,身穿维尼睡衣的谢渺秒,谢渺秒见他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他跟前,“哥!”

谢逾时皱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怎么了?”

“你多少考虑下晚上和你共用一堵墙壁的未婚少女吧,拿出一点时间概念会少块肉吗?”谢渺秒睁着一双肿眼泡,“啊?”

谢逾时转身下楼,“直接说你一晚上都在听隔壁兄长的墙角不就得了。”

谢渺秒快炸了,“你还知道你是兄长?我都这么委婉这么给你面子了,你脸皮是有城墙厚?说声抱歉会怀孕吗?”

话音还没落,就见仪容端庄面沉如水的母亲正杵在楼梯口无声无息看着她。谢渺秒终于注意到自己的打扮,没来得及痛哭,谢逾时就直接握住她胳膊把她扔进了房间,又转身对母亲说:“以北有点不舒服,让他多休息会儿,我中午过来接。”

谢逾时到公司的时候迟到足足二十分钟,会议桌上一众属下本在窃窃私语,见他远远隔着玻璃幕墙出现在拐角,立即重整神色,坐姿一个比一个笔挺。

覃蔡含笑捡起手中钢笔,在材料纸上的正字上又加了一笔,他方才无事,过了一遍会议内容后就开始打正字,数数谢逾时为家里那位都干过多少对他来说算头一遭的事。

唉,他再晚来几分钟,都可以打满整整一张材料纸了。

谢逾时刚离婚那段时间,每周例会上几乎个个噤若寒蝉,甭管谁上去汇报工作,往常最镇定的那位下来了都是一身汗。

而这阵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夏之交,气候舒适,人的心情指数也随之攀升,谁都觉得公司一片祥和,不过谢先生迟到一事,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散会后覃蔡单独找谢逾时请教一件事,起初由于手术意外控告医院,大方向是他在把握,但源头不在医院身上,在那位给黎先生下药的初恋身上,覃蔡猜谢逾时面上只把怒火和该背的锅甩给了医院,但在他这里,事情完全不一样。

谢逾时找起麻烦来,哪有那么轻易饶人。

本来现在该收手了,他也觉得适可而止比较好,然而今天看这位面色,显然不欲如此。

他对谢逾时大小事情都清楚,虽然何小涧才是许多事情的执行者,但他毕竟是心腹,于是也就冒死询问:“黎先生又惹您不高兴了?”但老拿他初恋撒气也不对啊。

谢逾时眉毛都不抬,“随便滚到哪个旮旯,只要不在这儿晃,谁管他死活。”

追杀出A市还不够,非踢人远离祖国,覃蔡一边腹诽一边微笑称是,“黎先生母亲前几天打电话问我这茬,我说季家那些事跟我们没关系,但我猜您这几天可能要上门拜访……”所以给您提个醒。

覃蔡出去后谢逾时接到黎以北打来的电话,问他,昨晚他们太激动,碰碎了给他父母准备的两盆兰花,重新准备礼物该弄什么样儿的。

谢逾时一声没吱,直接掐掉了通话。

他们周四晚上回黎家,车上谢逾时闭目养神,一语未发,快到的时候黎以北推他,“这都不止三天,快四天了,你还没气够?”

谢逾时还是不搭腔。

黎以北晓之以理,“难道待会儿在我爸妈面前你也打算对我这副样子?”

到了后两人搭电梯上楼,敲门的时候谢逾时就换了一副面孔,言笑晏晏,进门后又毕恭毕敬嘘寒问暖,黎以北早早提前让父母准备,也说服他们忘记先前不愉快,于是一时场面还算和乐。

后来两人等吃饭时谢逾时去他房间,见到一颗被裱起来的红心,准确说那是一幅装饰画,透明玻璃框里错落有致摆着精致的黄色银杏叶,托着中间那颗用纸币折成的红心,黎以北站到那副画下,做出一个请君欣赏的动作,“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怎么样?”

谢逾时强行忍住不受控制要翘起来的嘴角,“一般。”

黎以北脸垮下来,翻出一个装钱币的盒子,从里面抽出几张蓝色航空纪念钞票,说:“那你拿这个再折一颗蓝色的心?我重新裱一次?”

谢逾时依旧拿腔作势,“不好。”

后来吃饭,谢逾时应对黎家父母还算顺利,中途他接到自个母亲电话,对方直言问他情况怎么样,谢逾时表示一切都好,谢母不放心询问,“那天晚上两盆兰花究竟为什么会碎?你知不知道你爸为它们花了多大心思?”

谢母一个人自说自话,黎家父母都比较清高,虽然谢母很看不上这种清高,但身为亲家在某些时候还是要投其所好,于是精心呵护出两盆兰花好让谢逾时送礼,结果他竟然搞砸了。

谢逾时耐心听她抱怨,末了谢母问他这次上门到底带了什么,谢逾时模糊处理,说:“以北准备的。”

谢母更加担心,“那到底是什么?”

谢逾时回头看了眼黎以北,说:“从我们家摘的一袋橘子。”

谢母:“……”

从黎家出来,两人直接开车回别墅。谢逾时亲自开的车,黎以北在路上很安静,只不时说该转弯了,该减速了,该按喇叭了,谢逾时对他这种行为视若无睹,最终黎以北无奈,“你究竟准备气多久?刚和我爸下棋还说以后一定珍惜我不让我伤心呢。”

谢逾时直视前方,“我不记得有说过这种话。”

“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黎以北去抱他胳膊,注意到这种动作在对方开车时很危险后又放开,“一边面上表现得不屑,一边又非要把我的画带走,你怎么这么口是心非?”

“首先,我没有表现得不屑,只说它很一般,其次,不是我要带走你的画,是你问我带回家好不好,我勉强同意了。”

黎以北忍笑,“是,你说的都对。”

两人到了家,谢逾时脱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边解领带边往浴室走,天气已经真正进入夏天,他感觉有些燥热。

泡澡到一半时,黎以北摸进来,和他面对面坐在宽敞浴缸的两头,谢逾时觉得这副样子有些滑稽,像是两人要在浴缸里商量什么大事。

黎以北进来时手里提了瓶红酒,他开的时候因为手是湿的,差点让东西飞出去打碎,等他倒完两杯,一杯摆到谢逾时面前,一杯自己喝掉,“严苛送的。”

谢逾时挑眉,等他下文。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你妈把它交给我之前说是严苛送的,我毫不犹豫信了,也没见你否认。”

“谁让我以为你有基本判断能力。”

黎以北又干掉一大杯酒,点头,“我确实有。”

他脸已经开始发红,模样也熏熏然,谢逾时自然还记得自己花了多大功夫才让他戒掉白的,只准偶尔沾点红的,于是道:“看来有些教训还是记不住,你再喝一杯试试?”

黎以北也自然想起他用的什么方法逼他戒酒,一时呆滞,反应过来后脸红得像番茄,但他已经有点醉了,说:“那次你灌了我好多酒。”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天是你生日,但你正好在英国出差,我说要去看你,可你说不用我过去,但我还是悄悄过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下飞机后像个傻逼似的直奔你下榻的酒店,见到你跟严苛你侬我侬,你们吃完烛光晚餐,然后一起进了房间。”

心中猜测成真,谢逾时抬起一根手指按住额头,盯着他,“你确定?你在那儿一共偷窥了几分钟?”

“别一副很头疼的样子!”黎以北忽然抓起一把水朝他撒过来,“你不是特别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吗,就是那天发现的,我这只猪结婚两年后才发现你在外面养着小情人。”

谢逾时把黎以北滑得像条鱼的身子捞过来按在怀里,几乎想动手溺死他,黎以北在水里扑腾,“我们重新开始,你不要再找严苛,也不要再找其他人了好不好?”

“我没有找过严苛。”谢逾时脑袋快冒烟了,“也没有其他人。”

黎以北抽噎,撩起朦胧的眼睛看他,“你又何必再骗我,我对你又没什么要求,说实话有那么困难吗?”

谢逾时忽然觉得还是就让他那么溺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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