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爹爹~(1 / 1)
“大……爹爹,你喝粥。”周木端着一个小碗站在周澈床前,矮矮小小的身体踮起脚尖努力将粥送到周澈的嘴边。
周澈盯着努力把粥送到自己面前的小人儿,转了转眼珠,他叫自己什么?抬起头咬住周木喂过来的汤勺,这一动作拉动了胸前的伤口周澈痛得脸一白:“你刚才叫我什么?…我不是你爹爹!”
“爹爹,父亲都告诉我们了。你就是我和哥哥的爹爹!”周木说的认真,目光真诚,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爹爹,父亲虽然做错了好多事不过他不是有意的。你,原谅父亲,好不好?”
周澈听到周木口中的‘父亲’二字,脸上更加惨白。那个把自己送给别人的男人,那个当众羞辱自己的男人……周澈痛得全身无力,一想到那人周澈全身便只有痛,只有痛。
左澈见周澈的脸白如纸张,拍了拍周木的肩摇摇头拉着弟弟离开病房。站在病房外的泰云见二人出来急忙上前,湿漉漉的大眼里充满焦虑。左澈挥挥手,泰云便急不可待地进入病房。
泰云“呜呜啊啊”地宽慰周澈,为周澈擦掉脸上的泪水又抓住周澈的手无声的温暖。
左木站在病房拐角处不敢再向前一步听着里面断断续续地倾诉,黑色的眸越来越黑眼里含着泪。
最终左木还是打开了门,缓缓走至周澈的床前跪下。
周澈看着跪在地上的左木不由自主地往后撤,动作大到牵动身上的伤口痛得周澈眼前发黑、大脑一时混沌。泰云忙把人按住摇着头劝阻。周澈紧盯泰云,双眼充满恐惧头摇动得令人心疼。泰云一手捏捏周澈的手掌,一手在空中挥舞表示自己不会走。
左木跪在地上,双眼不离周澈。看到周澈腊白的脸和惊慌的举动,左木心里缺氧,嘴角发白,低下头负荆请罪。
“澈,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澈咬着下唇想要开口说话,嘴唇却哆嗦的不像话。话到嘴边不知怎么说。
周澈不说话,左木也不说话。泰云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扶起左木也不是放开周澈也不是,两下为难。看着两人,一个躺着一个跪着。
“澈,我们重新开始,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通红的眼睛略有浮肿,左木看着周澈眼里是乞求。
周澈不知该怎么办,扭头不看男人呆望着天花板: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痛?
泰云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轻缓缓地松开周澈的手悄悄退出了房间。
日幕西斜,病房里一跪一卧。
周木和左澈实在看不下去了,齐齐奔入房内与左木并排跪着:“爹爹,你原谅父亲吧,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澈~”
周澈被两个孩子感动到不行,看着一大两小并排跪在自己面前。周澈觉得有人在剜自己的心,空气里的氧气都被抽空,窒息得难受。不忍再看跪在地上的三个人:“你们快起来,我……我……”周澈咬着泛白的唇,心好痛好痛。
周木见周澈别过头轻声啜泣,与哥哥使了个眼神。左澈不解地看着鬼灵精的弟弟,片刻后才顿悟和弟弟一起将左木拉了出去。左木踉跄了下,一步三回头的被孩子们托出病房。
“泰云,你进去,照顾好爹爹!”左澈对现在门边的泰云丢下一句话与弟弟拖着父亲走了。
泰云呆呆地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转身进了病房。
周木和左澈一左一右盯着左木。
周木拿着纸和笔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沙发上:“父亲,我们帮你劝爹爹原谅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们一些条件。”
左木如获至宝,大喜过望用力点头。可以看到周木手上的纸上内容时左木蔫了:
1、爹爹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左木内心独白:嗯,对的。)
2、不许大声和爹爹说话,每个月的工资要上交。(没问题,宝贝应该用来疼的~)
……
15、爹爹不愿意,不许强迫爹爹‘呼呼!’(呼呼?额……好吧。)
16、周木和左澈的零花钱要上涨200%。(200%!趁火打劫!)
……
左木越往下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趁火打劫。左木眉毛抖得都快掉光了,这两个小鬼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宝宝~”
“不行,父亲你不签就不让你见爹爹!”周木一手插腰一手拿着鸡毛掸子转圈圈,摇着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小宝~”左木见周木不通融把头转向左澈。
左澈冷冷挑眉,高冷地开口:“阿木叫泰云收拾东西,我们出去住!”
做错了事还有资格谈条件,哼~
“嗯,知道了,哥哥!”
周木点点头,从沙发上跳下,甩甩头不再理左木:“哼~”
左木抓狂,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可一想到宝贝在床上哭泣隐忍的样子,左木的心如刀滚,痛得无以复加。
“等等,我签……你们可一定要帮我劝你们爹爹回心转意!”左木“唰唰”两笔签下大名将希望寄托在两个宝宝身上了。
周木扯着条约笑呵呵地走了。
走入病房。
“爹爹~”周木一进病房就扑倒周澈的大腿上蹭啊蹭的,软糯糯的声音沁人心肺。周澈靠在泰云身上被蹭得痒痒的看着腿上和自己一样发色毛茸茸的小脑袋,动了动上身。
左澈见自家爹爹颦蹙,伸手将周木从周澈身上扯了下来:“爹爹,父亲他……”
“我不是你们爹爹。”
两位宝宝定住了,继而周木大哭起来:“不,你是我们爹爹!爹爹,爹爹,你不要小木了吗?爹爹,我和哥哥都六年没有爹爹了。后妈还对我和哥哥不好,都不给好吃的,也不让我和哥哥出去玩,还打我们!呜呜~现在爹爹回来却不要小木了。不要我和哥哥了。我和哥哥是没有爹的孩子了,呜~呜~”
周木哭得悲切,仿佛全世界都将他抛弃了。没有爹爹的孩子像棵草啊,风吹雨又打!
左澈觉得胃疼,自己的弟弟真是个活宝。左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配合起弟弟站在床边低着头,神情悲凉。
周澈被两兄弟的一唱一和唬住了,目瞪口呆不知云何。泰云也被吓坏了,腾出一只手来拍着周木的后背又对左澈摇头,无声的安慰着两人。
“你不要哭,你不要哭!”周澈想要抱住周木可双手具断的周澈力不从心,心里像有一万只蛇蚁爬过,痛心不已。
站在门外的左木上蹿下跳:这两个小坏蛋到底对宝贝做了什么?想进又想到宝宝们的警告,只能挠墙。
“那你是不是我们爹爹?”周木见周澈心软,立刻收住哭势揉着通红的大眼哽咽着。
看着自己弟弟说停就停,说哭就哭的演技,左澈不得不佩服。
“我……我……我……”周澈不知该怎么办,自己到底是不是两兄弟的爹爹?周澈不忍周木伤心可自己却又……周澈左右为难。
周木见周澈有所迟疑将手遮住眼睛,作势又要哭。
“你,你不要哭……我是,我是你们爹爹。”周澈心都要碎了,支起身安慰着周木。
周木见周澈软化,立刻收势冲左澈偷偷比了个手势。左澈的嘴角轻微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躲在门外的左木见宝贝态度软化,事情大有进展高兴地对病房门一鞠躬再鞠躬。他的宝宝们太棒了!
“爹爹~”
“嗯……”周澈红着脸羞答答的应下,一下子多了两个六岁大的儿子要他如何不羞?
“爹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周木荡着两条腿,满面春风。
“啊?”不仅周澈,左澈也愣了。泰云瞪着他的鹿眼,有些晕乎乎的。
周澈愣了会,摇摇脑袋苍白的脸上红霞攀绕。
周木冲哥哥吐吐舌头,又向周澈挪近了些:“爹爹,你喜欢父亲吗?”
周澈的脸又红了三分,心突突的跳又想到自己在遇到男人后的遭遇,脸眨眼间脸白了个彻底。
周木看着周澈的表情刹那从快速奔跑的小马驹变成了霜后的秋草,蔫不拉叽。深呼吸几口气,周木打完鸡血准备再接再厉:该死的老爸你到底伤爹爹伤得有多深啊?
左澈捏捏鼻梁,伸手把周木从床上拉了下来。周木从地上爬起瘪瘪嘴在心里把左澈骂个千万遍,站在了自己哥哥身后。
“爹爹,你可以原谅父亲吗?”左澈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
周澈呼吸滞顿了一下,颓然地倒在泰云的怀里。他能怎么说?他该怎么办?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周澈咬着唇,眼里泪光流转。承载周澈全部重量的泰云急得面红耳赤,大眼睛瞪着左澈,气鼓鼓的。
周木一脚踹在了左澈的屁股上:自己少年英名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哥哥,智商都被拉底了!自己才是哥哥吧,弟弟真蠢!左澈被泰云和周木一人瞪了几十大眼角落里去了。
左澈吸吸鼻子坐在床尾,独自看着自己的脚尖。
“爹爹,其实父亲很好没有那么坏!”周木见周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反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哥哥,看来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希望爹爹不会把他们赶出去。
周澈咬着下唇把头往泰云的怀里拱了拱,身体隐隐发抖,泰云抱住周澈顺了顺其后背。左木扶着墙,周澈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心里揪痛:宝贝~
周木定了定神:“爹爹,其实父亲真的很好,你原谅她好不好!”见周澈不反对,大打亲情牌:“爹爹,父亲真的很好的!有一次,我和哥哥吃坏肚子。那时父亲在外谈生意一听我和哥哥生病了便立刻飞回了国,连生意都不做了。那一次父亲真的损失了很多,可父亲一点都不在乎还守了我和哥哥一个星期……还有还有哦!有一次我和哥哥过生日,父亲特意带我们去爬山,结果我才爬了一半就累了是父亲硬抗我上去的呦!父亲一点都没喊累~”
周澈眼里的雾气渐浓,额前的刘海遮住了视线。
周木见爹爹的转变,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眼睛一闭心一横:“其实父亲很爱爹爹的!父亲的薰衣草花田和卧房从不让我和哥哥进去,家里的佣人们也不让!花田都是父亲自己打理的,每次打理都要累个半死也不愿让人帮忙就是希望爹爹回来可以看到漂亮的薰衣草花海……父亲,父亲的床头还有一张和爹爹的合照一直都在父亲的床头没有拿走。还有还有——之前父亲每天都来医院陪爹爹,直到爹爹你醒来…他怕你不高兴………父亲怕你见了他生气、伤心又怕爹爹你吃不好就每天天不亮就熬粥给你喝,还给你做中饭、晚饭!水果都是父亲弄的。还有花和床前的书都是父亲弄的,如果不是今天被我和哥哥发现,父亲都不敢……”
周澈的泪无声的滑落吓得周木闭了口,病房内一时鸦雀无声。
“爹爹?”周木试探性的喊了声。
“爹爹,父亲是被逼的,他并不愿意伤害你!”
周澈看着拿玉佩救自己的左澈,心被人揪成一块一块的张张口呼了几口气。时间被拉成了刀削面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圈,周澈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两兄弟登时傻了——点头是什么意思?只有泰云笑容可掬,脸上光芒大放对着两兄弟笑了笑。半晌后两兄弟才了然冲门外的父亲比了个‘耶’的手势:他们终于有爹爹了!
左木看到宝贝点头,喜不胜收开门进入病房。
周澈看开门步入病房的是左木后把头低得更低。本就削瘦的身体更显单薄,两兄弟心有灵犀的耸耸肩:革命尚未成功,老爸仍需努力。两兄弟冲左木挤了个眉毛,拍拍屁股走人。
泰云见事态不对将周澈轻轻放下,抽身欲去。周澈急忙用眼睛盯住泰云,可怜巴巴的。泰云狠下心摇摇头又比划了几下走了出去:也许应该让他们单独待会。
等人都走光了,左木缓缓步行至周澈面前。周澈咬着嘴唇越咬越紧,往后退去。
“宝贝~”左木避开周澈的伤口将人圈进怀里,声音低低地唤着。
周澈依旧低着头,屁股往外挪了挪。
“宝贝,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今后的时间里让我用行动证明给你看,你给我个机会改正好不好?”
面对周澈的无反应,左木把周澈搂的更紧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怀里人的人,静静等待怀里人的回答。其实就这样一直一直等下去也是可以的。小人儿能让他抱着已是天恩了,他又怎么敢奢望宝贝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
周澈的心一会像是脱缰的马跑得飞快,一会像是结了冰的千年冻湖平静得毫无声息。脑袋隐隐作痛:记忆里的玻璃碎片扎入了一道黑墙,黑墙缝里渗出的味道好熟悉——是一个男人的味道,好好闻,好香好舒心。闻着这股味道,周澈的心跳恢复正常,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周澈轻咬着唇,眼睛里的光芒时强时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