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21.东方□□（1 / 1）

下雪了。

可西池的莲花又开了。

“惜白，莲花又开了，我也只好在山脚下埋得越来越深。”

“惜白，不要问我为什么老师要杀我，他是对的。我早该死去，她也早该死去，可莲花又开了，她又回来了，我却已经腐烂。”

“她是条龙，我曾经想要屠龙，但我失败了，她总有一天会找到合适的身体，报复这个世界，惜白，我走了，我是时候去找她了。”

原惜白重新套上盔甲，老师在火中的嘶吼没再出现，只有平静地想起师兄向自己告别时的话语。

刺杀安的东方人当然不可能靠自己得知女王的行踪，安的行踪是他放出去的。

他知道长老会安插了大量人手跟踪安，甚至可能包括赫伯尔，但他们只负责监督，不会对安动手，毕竟安向长老会提供了大量关于龙甲研究的资料，以及龙血的供应，在安的推动下，坎伯尔城的暴力机制以十倍于之前的速度发展着。失去安，长老会的损失将不可弥补。但东方人不会，他们只想杀死这个对东方不友善的女王。从这个东方人的刺杀行动，他有机会一窥安，赫伯尔，长老会的秘密。

长老会派遣的人除了赫伯尔都消失了，说明他们都已经被杀了，安从未表现出她有任何的武功，但她一定有她的底牌，杀死这些跟踪者完全有可能，当然人也有可能是赫伯尔杀的。

他在当天晚上去了他送安的一间房，房里有人，点了灯，而且可以看见两个人的影子，显然是赫伯尔和安。屋子里点了香，安并不没喜欢点香，所以她的目的是用沉水香来掩盖血腥味，所以说有人受伤了，而且一定出了大量血。赫伯尔在第二天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安也是，但她当天穿的衣服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可能衣服已经破了。在之前天断雪山上，安也被顾泽刺成重伤，但很快就似乎伤已经痊愈。她与常人不同，这不是她是魅的原因，而是师兄说的，莲花又开了，她又回来了。连师兄都恐惧的那个恶灵找到的宿主就是安，所以安不会死，所以安说自己是一个来自远古的亡灵。坎伯尔城藏着龙蛋，里面的龙胎很有可能还活着，龙想要复活，龙的身体远比人的身体要好，不管现在安的意志是她体内龙的意志还是她本身的意志，她的目的都是英灵殿底的龙蛋。所以她才不在乎东方，就算是她所说的故乡那都已经是千万年前龙族曾生存的地方。

安再次通过了一项决议，初夜权。

在达雅尔领地内的东方人结婚的那夜，新娘将供给西方人享用。

顾泽在巡视东方区时发现了这件事，那时新郎正与一个骑士争夺着新娘，长期受压迫的东方人终于不堪这种猪狗一般的对待，开始反抗，那个骑士被鱼叉穿透了心脏。

他的同伴们被手持各种农具菜刀的东方农民围了起来，险些也要被活活打死，当顾泽带着他的十个亲卫兵到达的时候，那些被农民们层层围住的骑士高兴地以为救兵来了，大声呼救。然而当顾泽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他居然连丝毫犹豫都没有，背叛了自己宣誓效忠的女王和血脉相连的姐姐，顾泽反叛了，而且身上还穿着属于他的龙甲，他亲自杀死了那几个来享用自己初夜权的骑士，在东方民众惊异的目光中为自己完全正名。

顾泽是东方的顾泽，他一直以来都为东方而努力。

他召集了禁卫军中仍愿意效忠他的人，并聚集了东方区所有决定反抗的人，开始进军坎伯尔城。

在安的帮助下，顾泽成功穿上了龙甲，拥有了继承自父亲的宝剑空影，现在他带着安给予的一切，违背她的意志，推翻她的统治。

负责坎伯尔城城市秩序的本身就是顾泽率领的禁卫军，再加上顾泽又是女王的弟弟，所以赫伯尔作为女王的丈夫，不能够率领骑兵去讨伐顾泽，剿灭顾泽的任务就落到了原惜白的头上。况且，一个龙甲骑士还是由另一个龙甲骑士除掉的要好。

原惜白并不想要与顾泽对抗，对付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顾泽也是，原惜白知道顾泽不是他的对手，也知道顾泽知道这一点。原惜白可以猜到他现在已经孤身一人，那些拿着锄具棍子的东方人已经不见，一些人在反抗中已经死去，更多人则被唐巍带走，逃离坎伯尔。

顾泽很清楚自己的这批人是什么水平，带着他们打下守城军已经是极致了，在原惜白率领的骑士团面前，他们只不过待宰的羔羊，这场暴动虽然声势浩大却终将失败。还不如让这支军队暂时退到其他城市，积蓄实力

但他已经做得不错了，成功将禁卫军中支持他的召集起来，不支持他的以雷霆手段处理掉，带领他的人民一直打到了贝勒大教堂，成功利用教堂中的贵族为人质击退了布鲁图斯家八百人的军队。之后果断放弃教堂，退居城外废弃的黑堡垒驻守，挡住了两拨攻打。

原惜白现在就是那第三波围攻，不出他所料，当骑兵到达黑城堡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座空城堡了。

与此同时，顾泽已经冲进了英灵殿，英灵殿看似是祭奠古代英灵的地方，实则地下就是进行龙甲研究的地方，他要毁掉关于龙甲的资料，她的姐姐给长老会的东西，他绝不会让这些东西留着去对付东方！

顾泽持剑冲进教堂，把一切能毁的东西都毁掉，他昔日的战友挡在他的面前，他丝毫没有犹豫，就举剑上前，他没有防卫，只有进攻，他已经不在乎自己受不受伤了，他只觉得痛快，多久了，畏畏缩缩地做人，为敌人卖力，伤害着自己要保护的人，唯一的理由只有大义，可所谓的大义是什么呢，做出了那么多背道而驰的东西却一直要他相信最后东方会胜利的。

这不对，杀死无辜的人就是不对的，

眼看着女孩被□□，男人被奴役，老人被饿死，小孩成为猎犬的食物，一切都不对。世间的道理从不复杂，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他已经做了太多错的事，从杀死他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开始，他所做的一切就都错了！什么姐姐，什么魅，那个女王他从来都是恐惧的，那时候在天断雪山他还不知道楼未然就是自己的姐姐，她一口一个顾大哥，柔弱无助，可一到坎伯尔，她就成了心机暗藏的女王！她一直在骗他，一直都是。她当初是故意受他一剑的，好让他心生愧疚，心甘情愿为她效命，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因为安，他已经妥协做了多少违背自己意志的事！他已经在错路上走得太远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对了，他会用余下的时间弥补做错的一切，空影从下往上挑，将一名守卫从□□一直撕裂到胸口，他听到了将死者最后的咒骂，这就是战争，他想，如此丑恶但真实。

但他并不害怕，刚开始他不是龙鳞盔甲的适格者，安帮助了他，让他穿上盔甲，可每次被装进盔甲，他都只觉得陷进了无边的恐惧，他一直在这种恐惧中活着，只有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恢复了所有勇气。

六个龙甲骑士站在他面前，阻挡他的去路，顾泽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他推翻教堂颇为骄傲足有十层的巨型烛台，火焰从窗帘开始，蔓延到整个大殿，烟雾让人视线模糊，即使是龙甲骑士也不得不顾及自身安危，火幕将顾泽与其他人分开来，他暂时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时间，顾泽踢开，挡路的尸体，走向教堂的角落，打开安告诉他的暗门，走进去，门将要关上的时刻，满身火焰的骑士向他扑过来，骑士剑穿透他的铠甲，擦着他的腰过去，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滚烫的骑士剑烧焦了，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就已经变成了一块焦肉，顾泽不管这把剑反而利用剑被盔甲卡住，直接上前，举剑把这个骑士钉死在墙壁上，骑士也死命掐住顾泽的脖子，直到最后眼睛已经发白，也没有放手，顾泽挥剑看下这只手，把它掰开，然后把这个骑士的脸烧烂，脱下自己的盔甲，同样砍掉自己盔甲的手部，把这个骑士装进去，扔进火场，关上暗门。

这条密道通往安的城堡，此时安应该正在议会与长老会周旋，原惜白被派去黑城堡，赫伯尔自从与安结婚之后就被长老会重点监视，很有可能已经限制了自由，让他没有机会让帮自己，所以现在安的城堡应该是空无一人的，他可以暂时躲在那里。

他的心渐渐松下来。他穿过幽深暗道，终于到达安的城堡，城堡果然是静悄悄的，追兵没有料到英灵殿会有与安的城堡相通的密道，这也是伊恩与西娅数十年前的一招棋。

顾泽擦擦被鲜血模糊的眼睛，猛然看见安正背对着他站在大殿中央。

他的血渐渐冷下去，他不知道该杀了她还是如何，他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她当做自己的敌人，可真正看到她的时候居然还是畏缩的，真是窝囊，他骂自己，说不上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心软了。

“回来了。”安转过身，轻轻地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寻寻常常地问候了一句。

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杀意一瞬间全部散去，顾泽也只能很苍白地回答：“嗯。”

安走上前，目光平静，说：“去洗个澡，睡个觉吧，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

“可姐姐……”顾泽欲言又止。

“没有关系。”安说，“我是你姐姐。”

顾泽低下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