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铸剑（1 / 1）

霍乱雪受不了江离这种深情的温柔，摇晃着脑袋宽慰他，如果这也是宽慰的话：“好巧，我也有过一个妹妹，同父同母从小生活在一起的那种，我曾经也那么喜欢她，把她当作我的骨中骨，血中血，我以为要是她死了那我一定会难过死。可事实上当我那混蛋老爹将我妹妹活活烧死来炼剑的时候，我也没有做什么，甚至到现在我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

江离并不惊讶于霍乱雪的故事，似乎他早就知道一样，他只说：“原来你是想为你妹妹报仇，这就是你杀死你父亲的原因。”

霍乱雪听了，像听到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别蠢了，我可不是像你那样一心一意为妹妹的人，我杀死我那混蛋老爹也仅仅是因为他太弱了而已。”

霍乱雪握紧剑柄，回想父亲的鲜血溅到自己脸上的时刻，他用指腹摩挲着剑柄，剑柄上有一处凹陷，握剑时，大拇指正好按在此处，这就是剑的心脏，或者可以说是剑的龙眼，剑的魂魄所在。可剑里的老龙已经在月夜泣血而去，从此这把剑再不完整。

霍乱雪突然感到难过，他唯一拥有的就只有这把剑，可这把剑还是一个残缺品，他烦躁起来，忽然抬高了声音说：“混蛋老爹说我妹妹身上有龙。”

“我知道。”江离回答。

霍乱雪没有注意到江离对自己的家事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接着说：“杀了她，她就能成为这把剑的剑魄！夜樱就完整了！”

“我知道。”江离依旧这样说。

霍乱雪像往常那样无赖地笑了起：“我那混蛋老爹不止一次告诉过我这件事。我妹妹被火烧死前我就在她前面，我看着那堆火烧起来。我妹妹没有对我喊救命，她只是看着我，什么话都不说。所以她刚死的时候我恨我那个混蛋老爹，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和我老爹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渴望真正的夜樱出世，哪怕牺牲掉自己的亲人也无所谓。我只不过是让我老爹先于我做完了这件事而已。”

“可她的死成为了你心底的魔魇。”江离冷不丁说。

霍乱雪顿住了，扭过头认真地和江离对视，难得一副聪明之极的样子，冷笑道：“难道你的小江芷不是你的魔魇？我没记错的话你对她也是见死不救吧，哦，现在还要找到她杀了她以求夺回你的那把剑——明影。你之所以同意我和你同行，恐怕也是因为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她吧。哈，差点被你温柔的样子给骗了，你才不是什么好人，说到底你和我是一样的，都愿意为了剑舍弃亲情。”

江离有些意外，却摇了摇头，否认了霍乱雪的话：“我确实害了我的妹妹，我把她作为剑的祭品送给了明影。但这不妨碍我后悔了。我说过的吧，我只剩下一个亲人，他与我血脉相连，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他好好活着，仅此而已。我已经做错太多，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失去的却早已失去，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在无尽的雨里走上三年，刚走出一个幻境，又发现自己掉进了另一个幻境，没有任何人陪伴，只有自己孤独而绝望，你就会明白我的话，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一把剑给人的孤独足以毁掉他的一生。我已经受到惩罚，我也己经改变了，从今以后我再不会伤害我的亲人。”

江离停下来，似乎在回味自己说的话。

雨下得又细又密，打在地上发出绵延不绝的声响。这偌大的城市竟然只剩下满城的雨声，江离又走起来，他身上的青玉瓶子与里面的液体碰撞发出奇怪的低吟，让人莫名地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