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云霂（1 / 1）

江离默许了霍乱雪的同行，也许江离比霍乱雪想的还要在乎那把剑。

追赶江芷的路漫漫无期，他们始终走在雨里，却再也没有能够碰见江芷。霍乱雪开始啰啰嗦嗦地问江离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云霂亭的人真的能带来风雨吗？”

“不能，事实上是我们自己怕阳光，所以才逐风雨而居罢了。”

霍乱雪想想江离和江芷，确实他们的脸因为常年晒不到阳光而显得苍白。江离还好一些，江芷白得透明的皮肤就简直像是一个在人间飘荡的幻影了。说来倒也奇怪，刚见到江芷时霍乱雪倒是没有受到什么触动，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这个女人的苍白很熟悉，熟悉得像是自己见过。

霍乱雪忍不住问起江芷来：“你们这些人，一辈子走在雨里，真可怜，我看江芷那家伙，就不知道太阳长什么样吧。”

“倒也不算。”江离回答，“我和小芷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丢下我离开了，所以在小芷七岁的时候我才找到她，那时候她的眼睛已经被烟熏瞎了，我听说云霂亭的秘术可以让人复明，所以就带着小芷上了山，云霂亭的人欣赏我的天赋，所以不仅让我进入了云霂亭，还破格让本来没有资格进入云霂亭的小芷也住了进来。我母亲的血统很好，所以我在云霂亭的修炼也很成功，四年后，我就成了长老们内定的下一任雨师。哦……对了，云霂亭的亭主并不是最强的人，他的责任是管理好云霂亭，真正道术最深厚的是雨师。那个时候是春天，云霂亭的龙檀花开了，龙檀树长在湖的中心，这棵树每十年开一次花，花开的时候绯色如云，烂漫盛大。这是我们的云霂亭创办之初就留下来的幻阵，能够参破它的人就是下一任亭主。我们称之为‘见花悟道’，亭中每一个弟子都有资格参加，但是这数百年来，只有一个人成功悟了道，继承了我们的灵明之剑——明影，那个人就是九州幻道第一人——云蓼大师。”

“只有一个吗，真弱啊。”霍乱雪插嘴道。

“对，只有一个。其他人所能看到的也只不过是花与水而已。那时候小芷的眼睛也快治好了，已经能隐约见物了，我想她应该看看龙檀花开的盛景，于是把本来不会参加这次悟道的小芷也带上了。然而小芷把蒙住眼睛的白纱拆掉的那一刻，她的一生就被毁了。她眼睛中流出了血。她看见了本来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东西，并从此再也不能看到常人眼中的世界，小芷被选中了，她作为新一任雨师开始被强迫继承明影的力量，我开始的时候还能去看他，她会哭着喊我哥哥，说她好害怕，要我救救她，可我什么都没做。之后她就进入了雨阁，闭关十年。十年里我没能够再见到她，我知道，也许她将成为第二个云蓼，不，现在的她已经拥有不逊于云蓼大师的力量了。但是她再也不是我的妹妹江芷了。我永远地失去了她，因为我自己没有在小芷还认得我的时候就救出她，所以现在她……”

“所以呢，你找到她之后又如何？”说起来，霍乱雪瞧不起那些为了某个人就大失方寸的家伙。

江离没有直接回答，只苦笑着摇了摇头，很久之后，才轻轻说话，像是说给自己的安慰：“我只剩下一个亲人，他与我血脉相连，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他好好活着，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