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引渡人(1 / 1)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朱巧会死。而且死相给人感觉是自杀但给人感觉却不是自杀。直到霸之失踪了,我才想了明白。霸之梅居遇袭之后,是我让朱巧帮我调查。后来她对我说有些眉目查到,但是有些事需要再次认证一下,与我约好两天之后燕台木桥见,最后如你们所见,死了。而她的死不过是有人在警告我。‘你一直被人监视着,可不要轻举妄动哦。’。”
尤师里叹了口气,执起杯盏一口饮下烈酒。
“真没想到,到后来身边的好友都不可信了。
“因此我一直找你,你却对我爱答不理,终日买醉。”
他点点头,倒是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疑惑——朱巧的死因。
我思索着总结道:“这是第一个疑问:杀朱巧的人是谁?”话刚说完,似乎能感受到一股凉风扑来,虽不是说冷,但立马全身荡起鸡皮疙瘩。
三人没说话,不是看眼前的杯盏就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发愣。脑中快速运转,筛选人选。
忽而,闻道问:“你是说,那个人的眼睛一灰一黑?”
“霸之说的。可是想起什么人来。”
闻道不答,一脸老子不想回答的表情。是想自己解决还是想防备我们两人。
我没有细想,闻道嘴里面的事情一般很难打探出来。除非他是主动和你说,要不一个字也别想知道。
“那霸之在那天……”我把话题一转说起。
尤师里点头道:“是的,同你的猜测一样。”
“不可能,霸之不可能懂得这些东西。”闻道神色又开始严肃了。
“我也不相信。”我十分肯定说道。
那个姑娘,年龄看似比我都小,一语一笑间都太过纯真。况且这些药物中含有一味药材,能使人体疲惫,一旦分量使用过多又会使人上瘾。圣上下严令,一般药物局不得自私贩卖,烟花柳地更不能使用这些。
霸之,这个来到这儿没多久的小姑娘哪有什么人脉给她搞到这些药物呢。唯有一个可能,她信任的人给她。或许和她说:这药能证明喜欢的人是否喜欢你。
以她单纯的脑子,也只有这种话才能上钩。
“这是第二个疑点:是谁给霸之药,在她耳边吹风给师里下药。”
“还有第三个疑点:霸之天生神力,除非她自愿,要不必定搞出一番不小的动静。可是她就这么消失了。”闻道转着空杯,语气中带着点点自责。那孩子太过单纯,早知道我就不离开,调查早死了一年多的老道了。
“会不会是给药的人?”
闻道摇摇头,酒劲有些上来了。他倚着船篷一边,无意挥动麻料窄袖。还记得她很喜欢扯着他的袖子向他要吃的。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他有些忍不住想揪揪她不长不短但好在浓密卷翘的睫毛。一根根拔掉,数数有多少。
“这三个疑问是前边的。我这边也碰巧遇到一个线索,循着她或许能揭露这事情的一角。”
我停下话来,看着眼前的两人犹豫要不要说出口。如果说了,往好处发展大家掏心掏肺可以合作;可一旦往坏处发展,我这个不会武功况且在海中央的闲散王爷不就要嗝屁了。
“你是怀疑,对方利用霸之要挟我们,然后在你口里套话。”见我不语,最先开口的是闻道,他饮下一杯酒随后将杯盏放船上一转。
“噔噔噔”杯盏的声音在此时特别的刺耳,一根弦紧紧的绷着。生怕他们手一推就把我给推到海里喂鱼。
这么危险,早知道就不该上船。真是笨到无药可救,为什么还要把心中的想法问出来。不是找死那是什么!
真是一股热枕顶到脑袋尖,一不小心就说溜嘴了。
我这张嘴啊。如果不是想稳住气氛故作镇定的僵持,面不改色,两手还要很惬意的窝在袖子里头。我一定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坚持的环境,我都觉得这个时间都与我作对,故意慢的让我心慌。最后闻道开口了,表情还是这样不怒更不笑,眉目神情有点严肃。
“霸之体质特殊,能受伤但死不了。除非自己想不开自杀。”
这就是我们知道霸之失踪而久久看不到她的尸身的缘由,那个小姑娘有着不死之身嘞。
闻道看着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眼神里头多了一丝情感。笑意,对就是笑意。
“当年你父亲在战场上,那时候敌我将士人数差距非常大。多少人书信给他劝他放弃,可他一鼓作气迎敌而上出其不意。敌军一支羽箭擦过他的脸颊,战胜后,他也是这样舒了一口长长的气。”
“他是英雄。”我是狗熊,怕死怕的要死。
“你知道后来他怎么和我说么?”
我摇摇头。谁知道呢,那时候本小爷还没出世吧。
“他说:每一场悬殊很大的对战,都是一种出老千的赌博。而我出的这个千则是,量他没这个能力。”他看着我继续说道:“他回答时候的表情与你刚才十分相似。其实你们都知道把握不大,但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但好在输人不输阵,坚信世间其实一切皆有可能,不挺到最后谁能知道留下的又是谁?”
其实当下我真的有些怯懦,觉得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什么也没得到不说,小命也要丢了。
何况我的愿望只是做一个在自己的庭院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的闲散王爷而已。
当听完闻道的一席话,脸上有些烧红,如果他得知了我最大的心愿,是不是要失望了。
罢了罢了,我倒了杯酒一口闷掉。随之吐了口气由心底发出感叹。
舒心!
放下酒杯,说道:“今天下午,我忽然想到,在我的身边是不是也有别人的眼睛。然后就做了一个戏,让别人觉得我是发现了什么。”
“好法子,然后呢?”
“我遇到了秋霜芙。”
“秋霜芙?”
尤师里见我点头,忙问道:“你是准备从秋霜芙这里下手?”
“是的。”虽然这样不够君子利用女人,可是这条线索非常重要。
“看来,莫待你是想到什么计谋了。”
“计谋算不上,也就是耍耍小心眼而已。对了,闻道我希望你能调查一下朱巧死之前调查的事情。毕竟你回来了没人知道,也由你来查是最好的。”
八月初,气温还是热的。天空没有云月亮却晕开了。有人说,这是毛月亮。阴森诡异的毛月亮,会有猛鬼出没。当然这是吓唬小孩的,而其真正原因,那是要变天了。
月落日出。都正午了太阳似乎也睡不够,泛着光晕。连同往来的人呀也开始乏困起来,更别说是店铺商家了。
药铺伙计,忙里忙外的奔波,最后从里头端出一个靠椅悠然自得的躺在椅子上摇扇小憩。
走近一看,原是他将大夫包起来解暑药材搬到外头木桌上。桌上除了药材,还有一枚枚十分精巧的香囊。拿起轻轻一嗅,沁人心腔的荷叶味,如似有生命般钻入体内。
木桌上摆上一个铜碗一方纸张,纸张上写着:药材十五地株,香囊十二地株。
“噔噔噔。”硬物敲打桌面的声音一下子把靠椅上的人惊醒。
“仙女,别走!”一声呐喊引得旁人纷纷瞩目,药铺伙计睁开眼来。有些尴尬的咳了咳。
“小哥,来两个香囊。”
伙计打量眼前的人,十分平常的长相丢到人群中或许都找不回来。粗布麻料衣衫家中的抹布用这料也嫌它硌手,杂乱无章的头发放乞丐群里或许他们还会以为是同类。
唯有他手中的烟管倒是一个好东西。材质应该是银和桐棕木做的,胜在雕刻它的是一位艺术家,他按照桐棕木的纹理雕出了前端,后半段又是在银上雕刻出唯美的银蝶祥云图。整个就是一个工艺品。
那人见小哥愣神看着他手中的烟管,手在他眼前摇了摇说道:“小哥。”
“诶诶诶……”伙计回过神来,忙说道:“两个香囊二十四。”
可他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那人手中的烟管。
直到那人拿出一颗天株放在他眼下,他才收回视线转到天株上。
“用,用,用不着这么多。”
那人一笑,说着“没有零钱啊,要不这钱都给小哥你。”
伙计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这话其中的意思。
“给小哥也是一整个天株,给药铺也是一整个天株。”他指了指药铺说道:“要不小哥就把这天株收了,帮我付二十四的地株。”
真想不到,看着就像乞丐一样的人,竟然出手如此的大方。果然老话说的对,人不可貌相。
伙计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接,眼睛还时不时的瞥向里头看看店铺老板注意到没。伸长了脖子直到看到他卧在躺椅上睡得正香呼噜正响。而后轻轻舒了一口气,没那么拘谨了。
就这样轻轻碰了碰伙计的指尖,天株又被眼前的那人及时收回。
“你想……”伙计还没把话说完,面前的人接过话茬说道:
“小哥,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若你句句属实,答我心中所想,我且将这天株给你。”
“答你心中所想,你这不是戏耍人么!”大热天的,伙计的脾气就像炸药一点就着。
“我这些问题相信你一定都知道。这么说吧,我是想找一个有缘人。”
伙计看着眼前的人,四目相对,但似乎在那人的眼神中读不出什么。
有些人的眼睛是亮的带笑的,有的人的眼睛是灰蒙的带思虑的,有的人眼睛是凌厉的带仇恨的……
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有的人是混合,混合很多很多情绪。可面前的这人不同,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那人见伙计不说话,只能缓缓说着解释道:“我只想问下你六月十日晚上到六月十三日傍晚可是发生什么事。”
伙计有些不解。
面前的那人继续解释说道:“因为我想找一个有缘人,和我有缘的人。那期间我曾经被人打成重伤躺在家中出不了门,我想问问你可否遇到与我一样的人。不仅仅他是我的有缘人,而你更是我的引渡人。所以这颗天株才会属于你。”
“因为我是引渡人,这天株就是我的了?”
那人点点头,表示肯定。
伙计把手一摊,说道:“十一日午夜,城东的王府曾来找我们抓药。我看过那张单子是伤药。内伤,十分严重的内伤才会抓这样一方药。”
“城东王家,可是年初出海王崇义王四少的王家?”
“正是,我认得他们的后院管事张北。他常常来我们这儿买跌打酒,那日我还问他了,这么迟怎么会来买药。他说,府里的四少爷贪玩夜里去河道捉黄鳝被河水里的水牛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