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线索(1 / 1)
六月十七,七月一。
都郡皇城骄阳火,熊熊烈焰炙边域难民逃至东锦城无奈城小难容人。
墨兰一族开坛祈,一场大雨隔日到难民纷纷笑逐开当晚朱氏暗香陨。
七月九日,七月十。
天意弄人无瑕顾,圣上义妹从此失。
几人欢笑几人愁,朱府少爷天牢隔。
事已至此难罢了,谁知案情太迷离。
若是迷离尚可拨,只怕天意有所意。
滚滚河水流入海,且暂看那山中物。
七月十一二三四,□□十又二十一。
一首陶公《闲情赋》,默默寥望旧时路。
这是那首唱词的后两阙,里头将这两个月内发生的事融成几句。而里头的天意,正是直指圣上。
都君莫待在马上默默想到。
一个月前,墨兰缕冰求雨成功,隔日的晚上天便下甘霖,给立桑那边处于干旱的人民带来的救命雨水。可本是开心的事情,却在当晚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金吾卫朱府二小姐朱巧死了,死于燕台旁的红棕色木桥边。
听人说,朱巧小姐在那儿等人。问过往来的人,他们说一直见着她站在木桥上。偶尔走动走动,可也仅仅是在桥的这头走到那头,那头走向这头。所以猜测是在等人。后来夜深了,下雨了。她和人群一样纷纷躲到燕台的屋檐下。
慢慢地,一个又一个被接走。屋檐下也只剩她一人。
夏冰吴曾和她说过话,但也只有几句。
“你好。”
“你好。”
之后两人痴痴的望着雨帘发愣。
“他还没回来。”
“是啊。”
“失踪了?”
“不,我相信他只是去了一个地方忘记和我说罢了。反正我会等他的。”
最后夏冰吴被她丫鬟喊回了屋内,留得朱巧一人在檐下避雨。后来她出来过一次,将油伞递给了朱巧。
再后来,也就是隔日。我们最后见到朱巧是一位船夫发现的,她被人悬在桥上。若用画面形容则是——
雨后的木桥上,散发轻轻淡淡的原木香。红棕色的木桥上,一把画着缤纷百花的油伞静静的处在那儿。往来的人呀,没有多管它,都只是绕过它继续前进。
调皮的孩童,背着布囊里头装着夫子给的三字经百家姓道德经还有母亲做的馒头。他抓起油伞朝空中一抛一接,一接一抛,身后的孩子呀纷纷鼓掌叫好。孩子头更得意了,开始边跑边抛边接。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街角。
清早渔夫驶着小船,而这条小河通向大海。出海打渔养活生计。可谁能想到,清早见着了一具上吊而死的死尸。殷虹色的绫带绕过桥的木柱打了一个死结。
脸色发紫,指尖青灰。脚尖稍稍一碰水面,风一吹,荡起层层涟漪。
那人执着长篙的手一抖,长篙落了。腿脚软,颤颤抖抖的执着悬在桥下的死尸哭喊道:“死……死人了!”
朱巧的弟弟朱即,看着死相可怖的尸体,似是询问又似是肯定问道:“是自杀?”
仵作欠了欠身,恭恭敬敬说着:“是的。”
听后,他发疯了似得跑了出去。跑到了尤师里的家中。
尤师里家里养着一只黄狗和一只花猫,等朱即一脚踹开他的木门的时候,猫与狗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敌意。狗吼叫,猫弓着背竖着猫。
他的家十分的平常,不大的小院子。四周爬满开满凌霄花刚刚花期开的不是很多,划出一处养鲤鱼金色白色还有金白混色,划出一处养翠竹风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很是悦耳,还有一处种植蔬菜。院中摆着一张石桌四张石凳,葡萄藤架出一处阴凉。还摆了一张靠椅,一柄羽毛扇安安静静躺在上头。
不大的房子和他在村落里的竹房一样清幽。先进去是客厅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卧室。
他抬脚一踹,黄狗被他踹飞,一边的花猫呜咽的垂下脑袋,颤巍巍的躲到一边。
当他踹门而入的时候,只见床上躺着两人。六目相对,忽而他抬头狂笑,然后又停止笑声。认认真真的表情看着面前的男子询问:“前日我姐是不是和你说昨晚燕台边的桥上见。”
床上的那人看着他,没有多话。冷声说:“出去。”
“我问你我姐是不是和你说过燕台边桥上见!”
“出去!”
两人锋芒相对,气氛紧张的连身侧的人都不知不觉的打了一个颤栗。
“你!这!个!混!蛋!”最先忍不住的是朱即,他几步,迈到床前。按住尤师里的肩胛往外一拖,正因为两人盖的是一床被褥,里头的人啊也被牵连扯出,就一瞬间那人快走光时,尤师里将手上的被褥一放顺手操过床头的刀一拍。将那人的衣服打落,缓缓慢慢飘在她身上,然后又快速将自己衣服勾来。凌空裹好,落地。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先换衣服。”他对着地上的人说道,然后又对着朱即道:“我们出去。”
看着那人将要出门的背影,地上的人不忍轻声喊着:“先生。”眼中带着淡淡浅浅的泪水,表情有些委屈。
那人停顿身子,看着地上的人。表情浮出一直隐藏的笑,他道:“等我。”
转身走出门外的瞬间,留下两个字——霸之。
最后等霸之穿戴完毕出门的时候,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她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个不大的房子十分温馨,让她不忍离去。最后她还是留下了,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虽然有很多卖相不好,但是她真的想,发自内心的想为他做一件事。
是夜,听邻里们说。那晚从尤师里房里跑出来一位女子,掩面抽泣。看样子这两人发生了争吵。
后来过了九天,霸之失踪了。
当下圣上便下令搜寻义妹,刚刚接受年龄与侄子们差不多的小姑姑就此人间蒸发一样。连墨兰的小人都寻不了她的气味。
而让人脊背发凉的是,气味消失的地方正是燕台边的木桥。
有人说厉鬼索命,有人说她跳河自杀。
墨兰的小人却说,凭空消失!
而朱即,在翌日朱即醉酒后站在燕台边的桥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拍着木桩叫好。身边的在蓝都拦不住他,他将他们甩开,把上好的翠玉冰壶往桥面一砸。看的在蓝肉疼,这个翠玉冰壶是他从家中拿来,特地给眼馋了很久的朱即。
没想到这小子,当初说的多爱多爱这个翠玉冰壶。现在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抬手就是砸。
砸完他还说道:“那霸之,死的好。死的好啊!”
原本我们以为他的抱怨就让他抱怨好了,不用多加阻拦。而万万没想到就这么十个字,被燕台的逆以杉告上了宗人府。
不管我们如何劝导开解,朱即仰着头不看一眼逆以杉。嘴里说道:“霸之害死了我姐,即使我想杀她也是无可厚非。”
最后,正是这句话给他定了罪。
不是杀人罪,而是害人未遂罪。其实这只是一桩小小的罪状,可偏偏对方咬着朱即是金吾卫的不放,说:若是金吾卫总是如此意气用事,是不是可以抓尽天下得罪他的人而不用负责么?若是金吾卫这样意气用事,那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是更要遭受更多的罪责么?若是金吾卫这样意气用事,那是不是就说明从今往后为他是命不得违背么?
其实这样看来,朱即是错了。
而更错的是,他不适合这个位置。他太过正义,有时候正义过头有些执拗。进而连累了家族,其父被罢官。
金吾卫朱府没了,大将军之位暂缺。有人提议让庭卫府的玄又赤暂代。可是明眼的都知道,庭卫府和金吾卫是相互克制的。
最后死来想去,来来回回三四天后,圣上选择了都君莫待,这个闲散惯了的王爷。
铁当令和玄又赤同为副将。
尤师里在后来一直想罢官,可蔚蓝不同意。后来只能允许他休息一段时间,而他终日买醉,浑浑噩噩,不似以前的他。
都君莫待将一切事情又一次在脑中过了一遍。
他有几个疑问曾经问过尤师里。一,那日朱巧的邀约怎么没去?二,第二日朱即敲门声这么响为什么没有当下清醒。三,和霸之说了什么内容?四,霸之失踪为什么不紧张不去寻找?
尤师里只是喝酒不做回答。
他或许能猜出一部分,但需要更多的内容。比如,如果尤师里和霸之是被下药了所以不能赴约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当下没有清醒。比如,与霸之说的是关于朱即的内容,可霸之失踪了他竟然反常没有紧张寻找只是喝酒买醉。
除非下毒的是霸之,那这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可唯一不能解释的则是,杀朱巧的人是谁?
因此,他需要和尤师里配合。这一切的事他需要知道更多的□□,包括他们个人的习性。
莫待仰头望着漫无目的飘荡的云,心中起了满满的羡慕。
下辈子果然还是做云是最轻松的。本来以为皇子最为轻松,什么东西甩手给婢女太监就好了。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硬生生让他接收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后面马车上,女子晃动手腕上的玄铁链。发出很有节奏的音律,开口,就似翠鸟一般的嗓音轻唱。
“六月七日,六月六后……”
这一音律又让他想起,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是的,这首小词。
最先,是出自谁的之口。
忽然,一个男声混在其中。铁当令看着身边同为副将的玄又赤,铁着脸说道:“你可别被带跑了。”
玄又赤摇扇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说道:“没觉得这个小词很好听么,而且十分上口……”
带跑了。
莫待眉头稍皱,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捉住了。
转瞬即逝。
他一拉马缰,对着眼前斗嘴的两人说道:“我先去一个地方。你们注意点将他们压回去。”
说罢,一抹洁白的身影消失在皇城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