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眼前人（1 / 1）
（三十）
【斯界——时空穿越.喏灵】
迷迷糊糊中，我只知道我听到母亲的声音，她说：“诺铭先生。”
很熟悉的名字，是谁？是谁？
我不想回忆，我只想闭着眼继续休息，继续享受软软的床垫，我祈求那疼痛得几乎想让我自杀的伤口能够仁慈一点，请求它离开我，赶快离开我。
“喏儿……”
谁？谁在叫我？
好像有蓝色的光芒，很漂亮，闪闪着点点光，就像星星，又好像被打碎了的玻璃碎片。
是父亲？
我看到他依然年轻的容貌，对啊，我现在才六岁，他不该年轻吗？
可是，有好像有点不协调。
仿佛，是他的身体，却不是他的灵魂。
嗯？我睁开眼了？不对啊，为什么他像没见到我已经醒了一样，还抚摸我的额头。
我举起手，尝试着碰碰他的脸，却什么也没碰到。
“父……”
怎么我的声音这么空洞？我明明已经附在小喏灵身上了，这……是灵魂的声音？
我慌忙低头一看，自己透明的轮廓轻飘飘的，左晃右摆的，就是没有与身体重合过，不可以！我倾力控制自己进入那个沉睡的身体，火烧般的疼痛却越发的明显，为什么我这么清醒？！一次次如刀绞般的疼痛夹杂着火焰的烧灼如巨浪般一波一波向我袭来，它们模糊了我的视线，很痛苦，比生育墨离和妍若的时候还要痛苦，我想死……
“诺……救我……”我听到我自己的呐喊，很空洞，它们掉入海里，消失不见，没有人听到。
“你要露出这种表情也别用我的脸！难看死了！”
好奇怪的话，我肯定是父亲的声音，只有他的声音才会这样亲切，真实，我模糊的视线顿时有些清晰起来。
“妈妈……”我知道我正呢喃着这两个字，但我心里浮现的却不是母亲的样子，而是诺铭，。或许，这是这个六岁的身体的声音，我只是代它传达罢了。
我睁开眼，真正地睁开眼，视线很清晰，当然，全身是无比的疼痛，也是是因为这疼痛，这个身体的呐喊才将我的灵魂逼了出来。
我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第一个，是诺铭，然后，是父亲和母亲。
他的脸，脏脏的，些许黑色的灰粘在他白皙的额上，特别明显，连他深蓝色的碎发的沾满灰，结板成一团一团的，黑色的领口也是灰层层一片。
诺，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我没让我的想法化成声音，我拥抱了疲惫不堪的母亲，父亲将我抱在怀里。
“谢谢爸爸。”我轻声道，却说得特别拗口，仿佛这并不是我想说的，我又只是在代传达？
“公主殿下，属下真的没想要害您，这个还给您。”诺铭说着，我从没看过他会对我用如此恭敬的语气，他把一方像是被撕断的的白布放在我眼前，边缘参差不齐的缺口似乎还残留着我的指甲气味，还有一股，充满youhuo的……香气？
父亲把我放下来这个动作所用的短短时间里，没有人发现我的眼瞳闪了一下。
是咒，失忆咒，而且，很低级。
我迟疑地望了诺铭一眼，他确实没有发现我，对付六岁的小孩子，用这么低级的咒是够了，但为什么……父亲母亲像没有发现一样呢？我又想起他的身份，弗莱族？背叛的魔法师？
随即我不加犹豫地回绝了，显然他是没有预料到，深邃的红色眼瞳里透着迷惑，还有……疲惫，疲惫？似曾在哪里见过。
我的脑子突然像被触动一样高速运转起来，什么想法都觉得很熟悉，这样的眼瞳，淡淡的疲惫？似曾在那里见过？
银蔷？我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回忆起不久前的穿越。
他是弗莱族魔法师？所以，他带着我一起穿越，然后又再次回来。
像重播电影般，我的眼前闪过他当时那双透着疲惫的眼瞳。
所以，他就带着这双疲惫的眼瞳，从现在回到我当时存在的炼界，又再费力，将我送回正常时空，之后……我就见到那双透着淡淡疲惫的眼瞳。
“公主殿下怎么了？我留着留着，别哭。”
我听着他透着焦急的话，他细长的手指碰了碰我的脸，我才知道，我哭了，小小的泪珠沾在他透白的指甲上，像抹上了一层油。指甲缝里残留的黑色粉末散发着淡淡的味，就像……被烧灼的味？
聚光室？！
我顿时明白些许，看着父亲全身整整齐齐，干净的气息，倒是诺铭，全身都是烧灼的味。
似乎，眼泪也不能表达的感情了。
诺，你到底瞒了我做了多少事？又救了我多少次？
不知不觉的，我才发现我抓住了他的手，既然你想瞒我，我答应你。
“对不起，那个……还是别留了，给我。”我没多想什么，伸手取他的白布，毫不出乎意料，我昏倒了，应该说，我的‘身体’失去了知觉，真正的我又被逼了出来，因为，那个身体无法承受我的情感。
“她不能记得我。”我看着他说着，他笑起来，又道：“她如果记得我，我回去就等着睡地板了。”
我笑出来，夹杂着泪水，我飘到母亲面前，她显然没有看见我，大概是吧，看她的眼瞳，竟是如此黯淡，失去如蓝宝石般的颜色，变得平凡，她现在，估计也是元气大伤，我望望那个昏睡的小喏灵，怎么样的母女啊？真是的，受伤这么重。
我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竟没有一丝悲伤，仿佛与我无关。身边所有的一切，让我感到真实的，只有诺铭，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他还活着。
【寮界——北小瑶.日记】
我是北小瑶。
是弗斯的妻子，是……低级吸血鬼，听说曾有别的吸血鬼以为我是什么高等贵族，因为我实在对诺学长这个原血太过于……不恭敬了，我只想说！我不吃这套，管你原血不原血，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封建地主君王制！
夜海学院依然还是那个样子，每年都有熙熙攘攘的贵族子弟来‘义务’读书，就是再也不会出现像诺学长那样的闪亮生物，当我向弗斯抱憾这件事情之后，瞧他那个表情，跟要死似的，开始跟我罗嗦原血族的一大堆事儿，我说他上辈子一定是因为很罗嗦才被从天界赶到血界去，我还真庆幸我这样说了，他回答我：“我为了与你在一起，只好故意罗嗦好让我被赶到血界去，当吸血鬼贵族才可以纳妾娶你。”
然后我因为他最后‘纳妾’这两个字半天没好气，说起来还是挺感动的，我那连诺学长的承认为木头的丈夫也会说这种好话，就是用词不当！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应该说只有我的日子才会这么平静，看来洛银……哦不喏灵！喏灵是玩了好几圈，睡一觉就不见了，再睡一觉她就回来了，听弗斯讲了一大堆，我就一个总结——喏灵很个很复杂的‘人’。
血界，我也去过了，说实在，那里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吃来吃去都和血有关，还不如人界那些美食，我硬逼着弗斯给我写保证书！一定要找时间向诺学长休假！我要环游世界……环游人界就够了，尝尽天下美食！就算我现在对人类食物已经没多大感受了，但至少我也要看看木乃伊到底什么样儿！
弗斯在血界的房子，很豪华，北家与其相比，只能说连比的资格都没有，不过这房……这城堡看起来好是好，我就是一点也不喜欢，不喜欢什么？不喜欢房间太多！他说这是家族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因为贵族可以纳妾，所以那房间多，有向‘小型储秀宫’学习的倾向。他还告诉我，我有很多婆婆，也就是说我的公公娶了很多老婆却只生了弗斯一个！我顿时感叹为什么中国人口会那么多，因为很多灵魂血界不给投胎都跑人界去了。
我当机立断！又逼弗斯写下‘弗斯只可以娶北小瑶一个’的保证书，这次应该说我几乎没有到‘逼’的地步，他写得很爽快，但是我又开始担心了，我也患上了不孕不育？结婚都快二十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弗斯说这非常正常，那喏灵是不正常的了？
琴瑶。
是谁呢？这个名字真好听，我甚至有点想去把身份证上的名字改成琴瑶。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我从血界回来后就一直不停做一个梦，梦里像是有一个绿头发的女人，看样子应该很漂亮，她的头发如翠绿的海藻般，沾着些许晶莹的水珠，就像神话描写中美人鱼，散发着海的气味，我知道我看得很清楚，但醒来却记不得她的样貌，再怎么拼命地回忆最多就记得她模糊的轮廓和特别漂亮的头发，似乎还有些许小水晶围绕着她。
她唤着：“琴瑶。”
我越想接近她便会越快醒来，所以每次梦见也只能远远听她唤着琴瑶，莫名其妙地发楞。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弗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仿佛这是注定的一样，我只能远远观望。
墨离和妍若这两个孩子挺亲切的，我特别羡慕喏灵能有这么优秀的孩子，当然这也取决于她是个优秀的母亲，哪像我，整天还想着怎么享受一下人生……
或者，我还在想怎么整整夜海学院那群公主王子，不然这校长也当得太无趣了！
祝福诺学长一家。
【虚境】
弗莱寂放下法杖，他刚安顿好墨离和妍若。喏灵穿越，为了保证她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这两人刚回去，现在不能送他们回去，留着他们却又怕他们给虚境的寒气侵体，最后他用了最糟糕却也最有效的方法，让他们沉睡，并放进冰棺里。
透过晶莹剔透的冰棺，他们同样遗传了弗莱诺镜俊美的容貌隐隐约约映在壁上，透明的冰壁为他们更增加了一层美感，他们睡得如安静纯洁的天使。
弗莱寂转过身，看向弗莱诺镜。
“镜，哉有什么指示吗？”他轻道。
“他像消失了一样，不知道又沉静在哪个我们不能打开的虚镜了。”弗莱诺镜回答道，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两具冰棺，他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出现，一切，太突然，他还没想过如何应对，假装的镇定终究骗不过心理的恐惧。
“惑好像也不见了，连她手下的神女，也不见了……你在听我说话吗？”弗莱寂盯着他，又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才见弗莱诺镜像恍然大悟一样转过身来。“你……”
“对不起，我晃神了。”弗莱诺镜别过脸去，避开那两具冰棺。
“怎么，还没准备好当父亲？”弗莱寂讥笑道。
弗莱诺镜笑笑，抚着额头又放下手，湛蓝的眼睛看向弗莱寂，“以前倒还没觉得你这孩子学了些什么，怎么？现在倒得我真传了？不当木头了？”
“又说我是孩子。”弗莱寂像是很不满，脑海里却还是回忆起他们初见的情景，可以说，弗莱寂成为魔法师后的一切，法规，法术，修炼，都是诺镜教的，是永远都偿不尽的恩。
“琴瑶，琴灵，都不见了，还有，弗莱梦。”弗莱寂道，说得特别轻，像怕触伤他一样，却不知他的另一番心思。
弗莱诺镜缓缓离开，踏进浓浓的雾里，湿浓的雾气隐去他无为人知的表情，他飘渺的声音传来。
“琴瑶，琴灵，琴梦，”
“眼前人。”
自以为掌握一切的下棋人。
暗定步伐的棋子。
嫩草掩盖下的荆棘。
冷铁般的使命，充满温情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