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碎的灵魂（1 / 1）
（二十七）
【天界——回忆之梦】
天界一直被人类誉为最神圣的地方，他们都盼望，死后能到达这儿，得到极乐。当喏靈踏进这飘飘渺渺的世界，满满的恐惧占据了她的脑子，像死亡的宣言一样，不断地，不断地告诉她，她是诅咒之身。终于，在她抱着头奔跑踏上不再是云的白玉地面后，这种感觉顿时消失，继而传来的，是一阵悦耳美妙的琴声。
天界多为漂浮的白玉石所构建，一块一块的，像浮在空中的云朵，两地之间是一座看不见的桥，踏上去，就像走在空中一样，明明脚下没有任何东西，却可以稳稳当当的。偶尔，有几个天使飞过，他们有着非常美丽的洁白羽翼，纯净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长长的纱衣像雾般，追随着他们，他们大都漂浮着移动，只有几个顽皮的小天使，赤着脚奔跑，同洁白温柔的白云嬉戏追逐，一片安详，快乐。
喏靈压了压帽子，力图遮住那血红的眼瞳，在这种地方，她的伪装术完全失效，一步步走着，就连这个动作都引起一群天使的注目，他们的头发不为白色，各种颜色都有，但都浅浅的，似乎为了配合着洁白的世界，喏靈的银发更是引起注目，虽然已经努力盘起了，但还是因为太长而露在外面，她没有羽翼，没有浅色的眼瞳，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但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会来到这，原本正在房里照顾孩子，似乎是在碰上小女儿的额头后，便失去知觉。
“你是新来的？”一个有着粉色头发的天使拍拍喏靈的肩，问她。
喏靈被她突然的一拍惊到，自己是违背定律的出生的，如果只是个人类，倒也许没事，可惜自己长着吸血鬼的牙，红色的眼瞳，天界的定律比血界更严厉，不知在此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她尽量地低着头，回到：“我……是的，我刚来到这，不知道要怎么做。”
“怪了，虽说别个区域的天使等级比较低，但也没到不能漂浮的程度啊，你怎么不使用漂浮呢？圣殿就在附近，除了小孩子，其他的不允许用步行，会玷污圣殿的。”粉色头发的天使转而往下望，在她看到喏靈的鞋子时，她像碰着火一样，立即飞得远远的，厌恶着喊到：“快把鞋子脱了！很脏的！”
喏靈不禁苦笑，更脏的是自己吧，身上一半的吸血鬼血统，双手沾满血腥，她乖乖把鞋子脱下，在离脚的瞬间，竟燃烧起来，吃惊地抬起头，正看见粉发天使正念着咒语，直至火将鞋子烧得一点不剩，末了，她皱皱眉，说：“我们都不穿鞋，用漂浮的啊，这种东西会沾引污物的，还有，你来这区域做什么？通行令呢？”
“我……我不知道，我原本在照顾孩子，不知怎的，就到这来了。”喏靈一字一句地说完，却见粉发天使欲渐睁大的眼睛，她疑惑这问到：“你……你当母亲了？真……真的？！”
“嗯……”喏靈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羡慕，非常疑惑。
“你好幸福，我和我的丈夫在一起都好几百年了，一直就只有我们两人，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我真想有个孩子，有时，我宁愿他能像血族一样，纳妾，至少生育的几率大些，哪怕不是我生的。”粉发天使握着拳，一脸无可奈何。
喏靈这才明白过来，回想起母亲的话，她不禁感叹天界婚姻制度的严厉性，原血天使再与原血配对是一定的，而于血界不同的，他们是一夫一妻制，不得像血界一样可以纳妾，而不是原血的天使要结婚也要论等级，就连生育都是极其困难，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没有杀戮，才需要这样严格限制数量吧，而血界每天都多多少少会有死伤。
“你发什么呆啊？”粉发天使飘到喏靈眼前，特地低下头去看，在对上那双红瞳时，她吓得尖叫，“血……血族！”喏靈自知大事不妙，正欲逃跑，一群天使围上来，把她堵得无路可去，她不甘地咬咬牙，没几下便被逮住了，这地方，所有属于的黑暗法术都使不出来，都被圣殿传来源源不断的净化之气给压制下了。
喏靈恨恨地抬着头看着他们，该死，可不能再此丧命。
“把她带到圣殿去，交给圣亦族长处理。”一个领队的天使挥挥手，一条无形的绳子捆上喏靈。
圣殿散发着纯净到极点的气息，被叫做圣亦族长的男人坐在水晶座椅上，旁边是几个发色极浅的天使，发色越浅，等级越高。
“血族为何会闯入天界？”座椅上的男人只是轻瞄了喏靈，又闭上眼。
喏靈根本没法回答他的话，她非常疑惑，喃喃着：“圣亦……妈妈……”
圣亦族长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正视着她，他说：“抬起头，让我看看。”
喏靈缓缓抬起头，银发在这一时落下，铺在她身旁，所有的天使都惊讶地看着她。族长更是有些慌张，他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小女儿圣亦洛银，红瞳一时唤醒了他。他沉思了一下，说：“把她交给凯闻吧。”随即挥挥手，看都不看一眼，消失在一阵雾中。
当喏靈见到凯闻时，一阵熟悉感油然而生，本不该如此，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她皱皱眉，突然觉得昏昏的，像要脱离身体般，眼前立即是雾蒙蒙的一片，全身顿时失去力气。
待她清醒过来，竟看到另一个自己，不是！是自己离开了身体，‘喏靈’对她微笑，露出温暖的微笑，她惊讶地看着‘喏靈’轻抚上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竟没有身体，只剩个像灵魂一样的轮廓，“喏儿，身体借妈妈用用。”‘喏靈’说到，轻轻捂上她的嘴，摇摇头，阻止她说话。
“凯闻，好久不见呢。”‘喏靈’笑着看眼前一头银发的男人。
凯闻并没有感到太多惊奇，他早感觉到了，洛银在她女儿身上施了咒，触发条件就是见到自己的时候，他无谓地摆摆手，说：“你还有脸回来，扔下我去嫁给吸血鬼，现在还弄个女儿来找我麻烦！”
‘喏靈’漂浮在一旁，她听到凯闻的话不禁笑起来，立即收到凯闻的一瞪，她正惊讶他怎么也看得到他，凯闻扯过无形的她，对着‘喏靈’说：“那个男人就那么好看吗？你跟我结婚说不定还能生个比这个更漂亮的！”
喏靈欲推开他，无奈自己的手是虚幻的，一下就穿过他的身体，又奇怪凯闻怎么能捉得到她，只能瞪他一眼。
“他当然好看啦，而且很帅哦~我女儿可是很漂亮的，又不我怎么能有个寮界的原血女婿呢。”喏靈惊异母亲怎么也会说这么‘可爱’的话，洛银冲她笑笑，说：“是吧喏儿，连我的外孙女都是一头银发，混血更漂亮。”
洛银越说凯闻的脸就越黑，他不爽地扯过正处在喏靈身体里的洛银，瞪着她说到：“又不是看现在这身体不是你的，我现在就教训你。”
“你舍得吗？”洛银笑得一脸灿烂，喏靈现在是明白母亲的厉害之处了，怪不得连父亲都怕她三分，她最可怕的就是不管别人怎么激她，她都能稳稳地笑着回话，而且怎么都不会生气，难怪能在路斯晶的冷嘲热讽下还过得逍遥自在。
凯闻黑着脸不理她，洛银才认真起来，“凯闻，对不起。”
“你是想对哪件事道歉的？”凯闻缓过脸，不屑地说。
洛银低下头，问：“父亲没有给你安排婚姻吗？”
“你是他最小的女儿，你死了我还娶谁？你几个姐姐都结婚了！”凯闻别过头，眼里闪过一丝忧伤。洛银上前从身后抱住他，说：“对不起，如果那时我不任性跑去人界就不会遇见喏儿的父亲，也不会造成喏儿成了诅咒之身，你也不用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如果我能转世，一定……报答你……”
凯闻转过身，悲伤地望着她，她的气息正缓缓地飘散，别说转世了，能不能有完整的灵魂还说不定，洛银说完话，身体开始发光，喏靈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体里有一个半透明的轮廓正在慢慢消失，又是一阵昏厥，睁开眼，已经回到身体里了，凯闻正看着她。
“妈妈……”喏靈喃喃到，她很清楚，刚刚那只是母亲生前施的咒，母亲的确已经死了，所以，她没法问上话，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身影是那么孤单，那么悲伤。
“你父亲真的很优秀吗？”凯闻突然问到。
“是，他是最优秀的君王。”喏靈没有犹豫地回答。
“可你母亲嫁给他，是违反了定律，必将受到惩罚！她的灵魂会被打碎！连你都逃不掉！”凯闻大声说到，清澈的蓝瞳闪过一丝落寞，“算了，我送你回去，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洛银的女儿，否则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凯闻虽把话说得凶狠的，但他还是被自己的眼睛出卖了。
“谢谢你。”喏靈安心地闭上眼，凯闻挥挥手，一阵白光将她包围，天旋地转过后，她再次看到两个正甜甜睡着的孩子，轻轻地在他们额上落下一吻，她低喃到：“要好好成长，即使妈妈不在了。”
【寮界——人界】
鸟叫声将睡梦里的喏靈吵醒
怎么会？
她低声喃喃道。
昏昏地就睡着，然后就把去天界发生的事全部重新梦一遍，沉思间，她的手又变得虚无，接着又缓缓蔓延到身上，她吓得差点喊出声来，脑海里回响起弗莱寂的话——梦醒之时。还有，母亲的话——诅咒之身。
她苦笑。
难道，就这么平静的，要离开了？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她的心静得诡异。
鸟叫声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浑浑噩噩的，喏靈似乎看到一小团白雾，它仅有拇指大，而且，似乎很浓，乳白色的一团浮动着，就像……灵魂？被打碎的灵魂？！
喏靈急忙伸手去抓住它，不知何时，她半透明的身体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真实而有温度，就连这一小团灵魂，竟也暖暖的，似乎，特别熟悉。
“可你母亲嫁给他，是违反了定律，必将受到惩罚！她的灵魂会被打碎！连你都逃不掉！”
不知怎的，她回想起凯闻的话。
受到惩罚？我？母亲？！
“她的灵魂会被打碎！”
喏靈急忙握紧手里的一小簇灵魂，止不住地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弗莱寂？弗莱寂？！帮我！告诉我怎么办？！”喏靈对着窗口喊起来，她讶异自己竟第一个想到的竟不是诺铭，而是弗莱寂，还是……自己确定了……诺铭就是弗莱寂？
原本平静的空间静悄悄地泛起一圈圈涟漪，明明就在眼前，喏靈却没有发现，直到水晶清脆的碰撞声回响耳边，她才淸醒过来，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个容貌俊美的紫衣男子，他的紫瞳如诺铭的红瞳般，深邃得可怕。
“弗莱寂，告诉我，我的母亲……她的……她的灵魂真的被打碎了？她无法转世？！”喏靈紧抓着弗莱寂的袍子，晶莹剔透的小水晶异样地颤动起来。
弗莱寂没有过多的言语，他摊开手掌，手心旋起一股紫色烟雾，烟雾散去，出现一颗紫蓝色的珠子，喏靈愣愣地看着，脑海里翻起一股熟悉感，像是见过，又似乎没有关于它的记忆。
“这颗珠子可以让你的灵魂穿越到斯界，到你六岁的时候，让当时的你灵魂沉睡，然后现在的你附到那个身体上，陪伴你母亲到翼寮绰侵占斯界的时候，在你母亲施过圣蚀咒后，呼唤她，将她即将破碎的灵魂烙印到你的灵魂上，完成了我便送你现在的灵魂回来，而那时的你的灵魂也会苏醒，至于记忆，我会伪造空白的那一部分，一切还是照常发展。”紫色的珠子随着弗莱寂的命令落到喏靈手上。
“这样？我母亲的灵魂就不会破碎了？好我去！不过……这样我将会离开很久，诺……诺回来了怎么办……”
“因为你只是灵魂穿越，这一刻离开这个时空，事情办完后，我便可以送你回到这一刻，不会有任何变化，倒是……”弗莱寂停顿了一下，“将别人的灵魂烙印在自己的灵魂上的时候，这种强制的镶嵌，会让你尝尽苦头。”
“没关系的，能换回母亲比什么都重要。”
喏靈说着，欣喜地微笑起来，她轻轻摊开手，左手是圆润的紫蓝色珠子，右手的那一小簇灵魂像淘气可爱的孩子般，微微晃动了一下，把自己缩起来，团成像那颗紫蓝色珠子一样，圆润圆润的，大小还相同，充满灵气。
弗莱寂面无表情地看着，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他似乎明白了某个人的执着。
“对了，母亲的灵魂烙印到我身上，那她什么时候才可以转世？”喏靈问。
弗莱寂勾起的嘴角消失不见，恢复到他冷冷的面孔，“到血界安定下来的时候。”
“血界安定？这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她是天使……天使？不会是……”
“对，血界安定后，身为斯界天使族原血的圣亦洛银本应转世到斯界成为血族原血，但斯界早已没有原血，除了你的子女身上的那四分之一血统，所以，可能……会转世为妍若或是墨离的后代。”弗莱寂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太过平常的事，“这一世，是天使，下一世，便是吸血鬼。”
“很混乱啊，我的母亲，会转世为我的？孙女？”喏靈想着这不可置信的事。
“本不该如此，一切，是我们弗莱族的错，背叛的魔法师掀起的灾难衍生的混乱。”弗莱寂讽刺地笑笑，他不确定是不是给什么影响了，突然勇于面对起来。
喏靈看着眼前这个像是神通广大却又似万般无奈的人，“呐，这次这样帮我，要什么代价？”
弗莱寂轻笑，深思一会，说道：“翼斯喏靈，你本是为了协助弗莱族调整三界而出生，照理说是不该与你收取代价，至于上次的收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是为了什么……”
“我是因为调整三界而出生？！”她打断他的话。
“不然？你认为你父亲母亲这种违反定律的婚姻也可以结果？不管他们有没有生下你，惩罚都会降临到他们身上，也许，有些事你必须感谢翼寮绰，他侵占斯界杀了你的父母亲，你才能够利用这个理由救回你母亲的灵魂，你父亲也因这‘异界同族侵犯’的不公平待遇而死，弗莱族将有补偿的义务，翼斯诺斯将在你母亲转世时重生，但他只会成为斯界血族的联姻族，姓路斯。”
“……似乎不错呢，这样父亲母亲不就可以因联姻而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喏靈再次欣喜地微笑，“也许，我是改变他们命运的福星。”她喃喃道。
“弗莱寂。”她唤他，“也许，你是个很优秀的魔法师，但是……呵呵，不要整天板着脸，笑也不是真心的笑，诺铭说过……”
“说过什么？！”弗莱寂突然认真问起来，看他严肃的表情喏靈扑哧一声笑出来。
“说过你很木头啊，他说他在书上看到关于弗莱族的记载所知道的，不过那书记得是不是太详细了，连各位魔法师的特点都知道。”喏靈边说边仔细地观察弗莱寂脸上复杂的神情。
“呵，那个家伙。”弗莱寂说着，话里竟透露些许暖暖的气息，听得喏靈思想复杂起来。
“洛银~我回来了~”远远的，听到北小遥的声音，打乱喏靈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她赶忙望向弗莱寂，却见他无声无息就消失了。
喏靈连忙整整思绪，微笑望向北小遥，她还是那样充满活力，进门就先给喏靈一个大大的拥抱，“让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不？我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啊？”
“高兴高兴，工作一天辛苦了。”喏靈接过她的外套。
北小遥摇摇头，“不辛苦，好像当吸血鬼不会那么容易累哈。”她伸伸懒腰，“好了我梳洗去，洛银乖~”北小遥向房间走去前，还不忘给喏靈一个礼貌性亲吻。
“嗯。”喏靈应了一声，她梳洗完毕，自己已经穿越一圈回来了吧，她掏出怀里唯一一颗紫蓝色的珠子。
“出发吧，送我的灵魂去六岁的喏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