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饭后，子昂挑着灯笼带翠儿在府里四处走走。走到一处小桥上，翠儿望着桥下的潺潺流水，又想起了那条令人恐惧的忘川河。
她摇摇头想将之挥走，便找话题与子昂聊天：“对了，子昂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三了。”他答道。
“哦，我阳寿二十，你比我大三岁。”翠儿以为自己说对了。
“是么？”他苦笑着，“那么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妹妹？”
翠儿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眺目远望，忽而眼前一亮：“子昂，你看看那棵树，是什么树来的？”
随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他院子内靠墙的那棵，“是杏子树。”
“杏子树？”一时间翠儿的脑海里思绪万千，一会儿她爹娘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一会儿有个小男孩从隔壁爬到她家的杏子树上，偷摘杏子，吃完后还拿杏核扔去站在地上愤愤不平的小女孩。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大。
“是想起什么了吗？”子昂不安地问道。
“小霸王，小蠢狗。”翠儿记起这两个称谓，她转头对子昂说，“我娘家院子里也有这样的一棵杏子树，隔壁家有个男孩外号叫小霸王，他老是欺负我，还叫我小蠢狗。”
“哦？那你记不记得那男孩的具体模样？”
“不记得了。我连爹娘的样子都记不清，怎会记得那人的模样。”
子昂听后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远处的竹林中隐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少爷，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好生奇怪。
一个人站在桥上，嘴唇在动着，像是在说话，由于隔得较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个人自言自语么？不对，他时不时往身侧低头看一眼，倒像是在和一个身量比他矮小的人说话。
怎么少爷这两天好像换了个人一般？难不成他疯了？又或者是......撞邪？她觉得其中必有跷蹊，决定再暗暗观察几天。
又一天。子昂无所事事地走在街头。他不敢呆在家里，怕翠儿看出他其实是在敷衍着她。因为，他早就知道她要找的人在哪里。
“李兄！”来人正是子昂的猪朋狗友之一——张超。
“张兄！”子昂知道他想干什么，连忙撇身躲开。
“哎哎，等等。李兄，万花楼的翠玉姑娘老是念叨着你呢。来，和我一起走，春光无限好，莫负美人恩啊。”张超死缠着他不放。
“翠玉是谁？我早就不认识了。”子昂挥走张超的魔爪。
“呦呦呦，果然是郎心似铁啊。翠玉这名字还是你给人家起的呢，这么快就把人家抛诸脑后了？”张超笑得一脸猥琐。
子昂刮了他一眼，“不记得就不记得。要是老子玩过的女人个个都要记住，将脑袋劈开两半都不够用！”
“女人记不得，男人总该记得吧。这段日子我倒听到一件趣事。”张超故作神秘地说。
“男人？谁？”子昂低声询问。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你大仇家陈诚。”张超也压低着声音。
一听到这个名字，子昂立马紧张起来，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确认翠翠没有跟来。不过也是他自己多虑了，她是鬼，怎么敢露身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但是，出于慎重，他还是一把将张超拉到了墙角，小声问：“说，什么事？”
“听说他准备续弦了，女方是何员外的庶女，闺名叫盈盈。婚礼定在下个月初五。”
“什么？这混蛋！翠翠尸骨未寒，他就想着娶别人了！”子昂气得双眼冒青光。
张超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连忙按住他，“别激动！看来你还是放不下那个翠翠。”
子昂心虚地否认道：“你胡说什么？她都已经走了，我还能怎么样？”
“嗟，和你混了这么多年还不知你心里怎么想的？话说回来，连人家的相公都已经放下了，你这个无关重要的旁人还在那儿端着干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张超也是在担心他一直不娶的话，李家恐怕要绝后了。
“反正那个陈诚见异思迁，让人听了就一把火。”子昂在为痴心的翠翠抱不平。
张超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异思迁？人家作为男人好歹也为亡妻守了三年，试问这世道有多少男子可做得到？要是翠翠泉下有知，也会感到安慰吧？！”
后来，子昂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张超的话。如果让翠翠知道陈诚已准备再娶，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伤心？安慰？怎么会感到安慰，张超去他妈的在放狗屁！
经过一间卖珠宝首饰的店家，子昂想起翠翠浑身上下都没一件首饰，连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个发髻，一根发簪都没插。
鬼，都是这般模样的吗？他走进店内细细挑选，最后选中了一款式样简单的梅花玉簪，幻想着这支玉簪戴在翠翠头上的模样，实在是好看！簪柄处还让店家刻上“翠翠”两个小字，付钱后放入怀内方离去。
两天后，名单到手了。子昂故意撕去最后一行，才拿去给翠儿看。
翠儿认真地看着，将年纪不相符的名字划掉，最终只留下三人，年龄均是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她记得陈诚比她稍年长，但具体年份就不记得了。应该就是在这几人之中。
是夜，翠儿迫不及待地出去寻人。子昂自告奋勇要跟着去。
他俩走到那棵杏子树下，子昂熟络地爬上杏子树，然后沿着粗大的枝桠往墙边挪去。
翠儿看着觉得好笑又有些熟悉的感觉。
等他跳下墙根之时，翠儿已悄无声息地穿墙而过。
子昂拍拍身上的尘土，嘟囔着说：“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翠儿回头问他：“你很想做吗？”
他连忙摆手：“不不不，暂时还不想。”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能跟你在一起。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