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番外:尘缘(1 / 1)
一场□□过后,曲砚累得直接睡着了。秦沐替他擦净身子上的欢爱痕迹,穿好白色内衫,本想让他枕在枕头上睡,但看着他的睡颜半日舍不得放手,便直接搂在怀里躺下。
曲砚睡得熟,秦沐却毫无睡意,一下一下抚摸着曲砚黑亮的头发。
自从拿到那两枚标示中殿卫身份的流苏后,他就断定黄氏家族的那场大火必定与朝廷辛秘相关。加上在废墟中找到的木观音,和在曲砚身上发现相同模样的翠玉观音,秦沐推断黄氏定与昔年被判谋逆的昊族将军有直接联系。
于是在前一天刚进京城时,秦沐就找到了玄机楼在京城安插的暗桩,一个在大理寺管理案件文书的小小书记官,让他半夜时分带着自己进了大理寺存放旧案记录的地方。
秦沐在那里翻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在天色将明前找到了当年那位姓曲的昊族将军的案宗记录。
私藏违制兵器服饰,朝臣上书弹劾有谋反之心,先帝大怒,着三司会审,查实后判了谋逆罪全家抄斩。念其素有军功,赦免家中已出嫁的女子和五岁以下小儿。
这位曲将军只有一儿两女,儿子跟随他征战多年,没有子嗣,大女儿早已嫁到青州,问斩的便只有曲氏夫妇和儿子媳妇四人。
秦沐的目光在发黄的卷宗上细细浏览,最后停留在了一句话上。
曲将军的小女儿在判刑前三日急病身亡,年十八。
真有这么巧吗?秦沐出神的想了一大圈,曲砚在他怀里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来,像是做了什么梦。
秦沐低头看去,伸出手去抚过他的眉间,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份柔情安抚,曲砚松开眉头,蹭了蹭秦沐的手继续睡着。
天色黑透时曲砚眼睫扇动,慢慢醒过来。一睁眼便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问:你醒了?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抬头一看,秦沐正把他搂在怀里,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眸满含笑意的望着他。曲砚回忆起之前两人的床第亲昵,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准备穿衣服。
这就不理我了?秦沐却不放过他,凑到耳旁幽幽的吐气问道:是不是我太孟浪弄疼了你?只是我思慕已久,情难自禁。曲砚,你可喜欢我?
曲砚垂眸不看他,红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一丝情愫。秦沐也不再逼问他,静静地拿起衣服替他穿上。握惯刀剑的手指带着薄茧,灵巧的将皱成一团的衣带理好系上。最后又圈住曲砚的腰身,把那条淡青色腰带系紧。
秦沐跪坐在床边笑:我这样可像伺候夫婿的女子?
曲砚跨下床来正要喝茶,听他一说,一口茶差点呛进喉咙。
他狼狈的咳嗽了几声,秦沐也下来了,站在他身后替他拍背顺气。
曲砚回过头看他,眼角微微泛红:嘉林,我……
嗯,什么?秦沐耐心的等着他的话。
曲砚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才扭过头开口:你刚才做的很好,我、我没有不适……
越说声音越低了,秦沐嘴角的笑越来越大,他上前一把抱住曲砚,感觉他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去,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
门外传来轻扣,曲砚一下子从秦沐怀里站直,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
紫檀的声音传了进来,低声说着什么,曲砚应了后关上门对秦沐说:茶庄上有点帐目不清楚,我得先去查看一下。嘉林可有住处?要不要跟我一道去?
秦沐摇头:我在全悦客栈住,你别太累着,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着又凑近了在曲砚唇上啄了一口,笑道:曲公子莫忘了奴家就是。
曲砚一愣,摸摸嘴唇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明日要下大雨,你出门别忘了带伞。
秦沐好奇:你还会看天象?
曲砚笑而不答,拉开门出去了。
掐着时间,秦沐没多久也悄悄离开承笑馆,跟着一辆马车前行。
那马车不快不慢地往兰麝茶庄走去,秦沐一路跟在后面,无人察觉。直到茶庄门口,秦沐看着曲砚从车里下来,才偷偷松一口气,继而又有些惆怅。
若曲砚与那曲将军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委托玄机楼查案呢?
秦沐跃上隔壁房子的屋顶,在月色下凝神思索。忽然茶庄后院的一个角门吱呀打开,一顶绿呢软轿抬了出来。
秦沐直觉的跟了上去,那四个抬轿的与轿夫不同,皆是身高体壮的目露精光的男人,一路抬着轿子走的又快又稳。
秦沐跟着他们穿过白日里和曲砚逛过的热闹街市,接着又走进了靠近皇城的和坊,这里住的都是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秦沐越跟心跳越快,他隐约察觉自己会查到一些的东西。
轿子最后拐了个弯,消失在一条偏僻巷道里,秦沐追过去,发现是所大宅门户。
他沿着高墙查看,走到折角处一拐,两只威武的石狮和朱漆大门撞进眼里来。
秦沐一抬头,门上并无匾额,只有灯笼上写着硕大的一个九字。
他站在那个灯笼下沉默许久,最后反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这一日是皇后寿辰,早朝过后皇帝的贺礼先到了朝阳宫里,随后便是国舅爷及朝中亲贵的寿礼,不仅后宫嫔妃,留在京中的皇子公主都要进宫朝贺,一时间朝阳宫内满是花团锦簇云鬓华裳。
皇后赏赐了前来贺寿的各宫嫔妃和命妇,劳神半日觉得有些疲乏,捏着鼻梁提神。旁边的女官是伺候惯了的,见皇后抬手便上前来替她揉肩,轻言细语道:娘娘想是累了,好在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要不要歇会儿?
皇后摇摇头,嵌金珍珠耳坠子也跟着摇晃,问道:太子回来了吗?
女官答:回娘娘,今儿太庙已修缮完毕,要请祖先灵位入庙,礼法繁复,殿下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晚上一定会来请安的。
嗯。皇后端起手边的茶,华丽庄重的朝服压的人行动不便:伺候本宫更衣吧。
女官迟疑了一下:娘娘,陛下还没过来……
皇后漫不经心的用碗盖撇着浮沫,淡淡说到:陛下国事繁忙,不会来的。
说着她放下茶,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发鬓,那里已有丝丝白发。深宫岁月催人老,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颦一笑都能让皇帝注目的女子了。
话音刚落,殿外有执事太监高声通传:陛下驾到!
皇后微微吃惊,很快又恢复了仪态万方的姿态,女官扶起皇后行至朝阳宫门外迎驾。
穿着明黄衣袍的皇帝从龙辇上下来,皇后及身后宫人齐齐拜倒山呼万岁。
平身吧。皇帝向后招了招手,龙辇后方停着一辆轿子,侍从掀开帘子请里面的人下来。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着那青年男子,他慢慢走近了,穿着亲王服饰,佩玉系冠面容俊逸,行到皇后五步外恭敬跪下行皇子大礼。
皇帝子嗣虽多,但留在京城内的不过三位公主,几位亲王均在封地,无诏不得入京。这人身着亲王服饰又会是谁?
炎儿恭请母后金安。男子俯首低眉将大礼行完后站起身。皇后终于恍然大悟。
这是那个体弱多病的老九。除了太子,皇帝只留了这个皇子在身边,对外称方便养病。
可皇帝真有这么心疼这个九子吗?二十多岁的人了,未赐婚不说,连亲王封号都没下旨御定,众人只好把个九王爷挂在嘴边称呼,不尴不尬。
虽然他从不涉政深居简出,但皇后每每想起他总要多琢磨一阵子。
她从豆蔻少女变成心有城府的一国之母,早已习惯凡事推算再三。君威难测,她要确保她的太子无任何后顾之忧。
九王爷向皇后奉上寿礼,又破天荒在朝阳宫内陪着父皇母后喝了会儿茶,这才告退回王府。
看着九王爷出了宫,皇后这才试探着问道:陛下,臣妾听闻刘老将军已回京,可是北辽战事吃紧?
皇帝拈了颗墨玉棋子往棋枰上一放:是有点,据探子回报这次他们聚集了二十万人马陆续进入边境,野心不小。
皇后有些忧心:如此说来的确紧迫,刘老将军年事已高,大战用人之际不如启用几个新人,也好替陛下分忧。
朕已派了朔风与刘将军一同出征。如果你要说的是国舅家那两个孩子,就还是算了。战场无情,瞬息万变,贻误军情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皇后心中如冰锥刺入,寒凉彻骨,她不再多说,垂眸亲自替皇帝把茶加满。
见皇后不再吭声,皇帝轻叹了口气,低声说到:你不用担心,朔风是朕留给太子的宝刀,刘将军老了,尚将军不够机智,以后总要有个人替朕守着太子,守着天下。
入夜时分,载着九王爷的车架停在了王府门外,九王爷下车进府,总管询问是否用晚膳,丫鬟伸手要替他更衣,他统统拒绝,一路走到自己住所处才缓了口气。
他不习惯人多,近身伺候的只一个小童和一个侍卫。这小童打了水来替他净面,又拿了家常衣服来,他摆摆手示意小童出去,准备更衣。
你穿这身真是好看,可谓君子如玉。秦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上方,他斜倚在梁上,似乎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是吧曲砚?哦,不对,该叫你一声九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