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 1)
虽然知道这个小师弟难搞定,但是古辰没想到,他能“硬”到这种程度。几种□□下去,古辰扔了马鞭,拿起一根紫荆条。“笞”是一种刑罚工具,多用于惩罚犯了小错的人。古辰换这刑具,是怕用马鞭把萧靖之打死。毕竟,幽冥的滋味可不好受。
硬生生受了几十下荆条,萧靖之疼昏了过去,却也没叫一声。古辰狠了狠心,从角落提过来一桶盐水,当头泼了下去。冰冷的盐水顺着头流向四肢百骸,浸透破碎的伤口,萧靖之立马疼醒,低低□□了一声。
古辰眼睛眯起来,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走过去,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萧靖之,原本俊美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形,古辰啧啧道:“我看着小师弟你长大,原是不想这般对你。但你为何跟我犯倔?乖点,交出毒经吧,师兄也不想这样。”
萧靖之深吸了两口气,才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师兄的照顾之情,靖之永世铭记。师兄放心,至少靖之……是不会这样对师兄的。”
听出萧靖之话里的挖苦之意,古辰怒上心头,他最恨别人说他无情无义。很多个夜里,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都会想起小时候师父那温暖的怀抱,体贴入微的照顾。他真的做错了么?不!古辰不想承认。
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萧靖之脸上,看着那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的鲜红血迹,古辰心里愈发堵得慌。他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小肉团,胖乎乎的,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用他稚嫩的声音一声声叫着:“思熊,思熊……”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不该属于自己的温馨记忆甩出脑海,古辰眼神又回复了往日的冷厉。
“毒经我必须拿到,不论用什么方式。”古辰冷声道,从袖中掏出一个牛皮包,打开后,里面全是寸许长的银针,针尖泛着幽冷的银光,显然淬了毒。
萧靖之抿了抿嘴角,眼中全是惧意。虽然他经常为别人施针,但其实很怕针刺破皮肉的感觉。尤其是,萧靖之看了看面色冰冷的古辰,他肯定不会刺在让自己好受的位置。
古辰捻起一根银针,在萧靖之眼前比划着,看着萧靖之因害怕而闭起的眼睛,冷笑道:“我还当小师弟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害怕针。早知如此,也不用费那么多事。”古辰打量着萧靖之,寻找下针的地方。随后,他毫不犹豫的将银针连根刺进萧靖之的膻中穴。
膻中穴是人的气海,任脉之会,位于胸腔正中。被刺进银针后,萧靖之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这个穴位虽然可用来针灸,但不能长时间刺激,何况是古辰这样连根没入。
萧靖之强忍着冷汗,抬眼望向古辰,只见他又拿出了一排针,手腕一抖,银针嗖的飞出,埋进萧靖之肋骨的鞭痕之中。银针上喂着幽冥,还有稀释过的逍遥丸。这样看来,自己想痛痛快快的晕死过去,都成了奢望……
又忙活了一个时辰,直到逍遥丸和冰盐水都唤不醒萧靖之,古辰知道已经到萧靖之的极限。再继续施刑,只怕明天看到的就是萧靖之的尸体了。他只想要毒经,从来没想要过小师弟的性命。哪怕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师门了,古辰还是念及同门之谊。
他将浑身是血,仿佛一个破败的布偶似的萧靖之扔到墙角,连镣铐也没上,转身出了地牢。这阴森的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只怕拿到毒经之前,他每天都要来转悠一圈。
古辰走后,角落里痛苦蜷缩起来的“血人”动了一下,突然睁开眼。萧靖之看着门外,眼里满是痛苦跟悲伤。师兄竟然就这么走了,真的不管我死活么?萧靖之运着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内力,将体内的毒针驱逐出去。细细数来,总共有五十五根,萧靖之发誓他以后都不想碰针灸了。
不过,师兄是真的不懂毒物药理吗?银针上喂的毒有几味药材,刚好将化功散的药效解了。这样挺好,萧靖之苦笑,如此他更不会将毒经交给师兄。不然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
内力恢复了一成,萧靖之运起内力,疏通着受损的经脉。一个时辰后,萧靖之感到轻快一些,扶着墙站起来。刚一稍动,眼前一黑,又险些跌倒。内力能疏通经脉,却解决不了失血过多的问题,他急需处理好伤口再离开。但是……萧靖之看了看门外,必须抓紧时间,趁师兄没反应过来先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出了地牢,避开巡逻的小弟,萧靖之运起轻功,三两下逃出去。出去后才发现,刚才在的是一个山寨,破旧的匾牌上写着“齐云山寨”四个字。萧靖之没工夫纠结这些,想着先离开这里再说。反正他也没心思报仇。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京城,萧靖之一阵头晕,竟昏迷在离雪庐还有十几米的街边上。倒下之前,萧靖之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被萧家的人发现!小瑞快来救我!
不知真是幸运之神听到萧靖之的祈祷,还是否极泰来,他的好运来临。萧靖之醒来,就看到安瑞忙忙碌碌的背影。
“安……”萧靖之刚想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不像话,过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瑞……”
听到萧靖之沙哑的声音,安瑞惊喜地跳了起来,回过头来,萧靖之才发现安瑞两只眼睛肿肿的,还挂着泪痕。安瑞倒了一杯温水,试了试水温,才小心翼翼的端给萧靖之。
萧靖之不想安瑞再担心,强撑着坐起来,不顾周身叫嚣着的疼痛,尽量平稳着双手,接过安瑞递过来的水杯。还是养个弟弟好,那什么劳什子师兄,只会欺负人。温度适宜的清水流进喉管,滋润着干涸的喉咙。萧靖之觉得平日里不爱喝的清水也这般甘甜,一口气全部喝光。
安瑞接过杯子,怕萧靖之累着,又缓缓地扶他躺下。“公子,您什么也别想,好好养伤吧。”昨天,从萧府回来,安瑞就发现萧靖之不见了。虽然萧靖之留下字条说他上山采药去,但是骗鬼呀!那么重的伤不好好休养,还去山上采药?再联想到在萧府送药时听到下人们讨论什么“离花”,安瑞只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傍晚安瑞坐在前堂,有一下没一下心不在焉的捣药时,听到街坊邻居讨论什么“死人了”,“全是血”什么的,他出于好奇出去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家公子浑身是血的昏迷在地上。这可吓坏了安瑞,鼻子一向灵光的他还嗅到了好几种□□的味道。
萧靖之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安瑞都细心处理上了药,钻心的疼痛伴随着阵阵麻痒之感。只是,身上至少还有三种毒没有解。也是,古辰师兄下的毒,安瑞怎么解得了?虽然古辰没有看完毒经,但却浸淫此道数载,若是没有毒经,萧靖之对□□的造诣也没有他高。
“小瑞,我身上还有几种毒没有解,你取麻黄,蛇胆,艾草和地黄,混合捣碎喂我服下。”
安瑞忧心忡忡的看着萧靖之,点头去了。他也知道萧靖之中毒,但限于医术水平,并不知道怎么解。隐隐中,安瑞猜到了下毒害萧靖之的人是谁,但他不敢承认,难道真的为了一本破经书,而不顾同门情谊反目成仇?
齐云山寨。天刚亮,古辰就起来了。昨晚他睡得并不好,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萧靖之浑身是血,双目通红的仇视着自己的画面。古辰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臆想,以他对萧靖之的了解,哪怕再怎么对这个小师弟,他也不会恨自己。只是,这心难免寒了。
冰冷的地牢里,刮着阵阵幽风。古辰面色铁青,看着空无一人的地牢。原先萧靖之昏迷的地方,只有一根根黑色的银针,在诉说着自己的罪行。
这几天,萧靖之都静静地在床上躺着养伤。为了让萧靖之好好康复,安瑞不惜亲自下厨,给萧靖之炖了很多大补之物。结果……萧靖之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又开始拉肚子……
看着一脸欣喜跑过来的安瑞,以及他手里端着焦黑一团的燕窝粥,萧靖之苦着脸,认命的喝下去。再怎样,也是小瑞的一番心意,不能辜负……小祖宗,我上辈子定是欠了你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上,萧靖之身上暖暖的。又是平静的一天,身上的伤在安瑞悉心换药照顾之下,已经不怎么疼了,慢慢开始结痂。回想起来到京城的这月余日子,萧靖之不禁苦笑。京城这块宝地什么都好,就是跟自己八字不合。自从来了京城,隔三差五被人揍,这身上的伤就没彻底好过。
快到年关,京城到处一片宁静祥和,仿佛犯罪邪恶势力也过年去了。但往往表面看似平静,暗里暗潮汹涌。萧靖之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直觉。而这次的风浪,还跟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三天后,萧靖之正教安瑞下棋时,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雪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