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二十八（1 / 1）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又寂寞的。柳皙和吩咐下去，靖王府平日里如何，现在依然如何，左右不过不能出门罢了。

她的一日三餐都好好进了肚子，不时还吃上一两碟的榛子酥和奶糕。闲下来就捧着孔夫子的语录念书朗读，或是翻阅一些史书传奇和志怪小札，偶有舞文弄墨、陶冶情操。一时间，任凭外面风云变幻，靖王府内却是一派淡然不动如山。

蒙挚进来的那一刻，柳皙和听见耳边都是欢呼声。

胜了。

“蒙挚见过王妃。”

“蒙大统领快起来，情况怎么样？”

“回王妃，所有叛军尽数缉拿，陛下和静妃娘娘一切安好，靖王殿下也一切安好。”

“好，好……”

肚子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仿佛就像一把锥子似得凿打，柳皙和刹那间面色惨白，疼得说不出话来。

要生了。

可是，殿下还没回来。

柳皙和摸着肚子，脑海中千回百转，也竟只有这两个念头。

站在身边的书砚一看情况不对，立马高呼：“快，叫稳婆和太医，王妃要生了。”

靖王妃的胎向来稳妥，一是尊上重视，二有专人照料，三是王妃自个儿注意，算算日子，离临盆之日也近，早一月晚半月，都是正常的。靖王府上下顿时忙碌起来，好在平日子柳皙和治内有方，也没出什么乱了，不少军属们、有过生产经验的，也都在房门内外帮衬着。

女人生孩子的痛处比起刀剑的伤痛更甚几分，饶是她做好心理准备也经不住一阵又一阵的痛苦。

“王妃，用力啊……”

“王妃，加把劲儿……”

“王妃，跟着老奴的呼吸……”

柳皙和死死地抓住床单，关节泛着渗人的白色，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一开始她还能够痛呼出声，到后来，渐渐地，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书砚和画眉都是没嫁人的姑娘，只能够在一旁干着急，看着稳婆们的动作，看着自家小姐好几次都疼昏过去，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她们急得不得了。

书砚一咬牙，冲到床边，“王妃，坚持住啊，叛乱已经平息，殿下快回来了。”

“景琰，景琰……”

柳皙和迷迷糊糊出声，她还要等他回来。他最害怕一个人了，太奶奶说过，母妃说过，他最害怕一个人了。

“景琰……”

这一天的靖王府，从白天到黑夜，忙活了一宿，直到晨曦微露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哭啼声从产房里传来，里里外外所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即而来的，是丝毫也掩不住的欣喜。

靖王府的老人们有激动地流泪的：殿下有后了。

“恭喜王妃，是个男孩。”

柳皙和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乳母怀里的孩子，皱巴巴的，活像一只小猴子，还闹腾着，哭着。她笑了，真好，我的孩子，景琰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柳皙和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俊美的少年正趴在床沿，眼轱辘一动不动看着她怀臂里的孩子。

“飞流？”柳皙和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喑哑干涩。

蓝衣少年对着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柳皙和伸手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上好的白玉，通体晶莹的，触手深温，上头刻着精致的佛连，简约而流畅。

“苏哥哥。”

“是苏哥哥让你来看我的吗？这玉佩也是苏哥哥送的？”

“嗯。”飞流用力点了一下头。

柳皙和笑了，“苏先生有心了，飞流替我谢谢先生。”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侄儿出生之时，几位堂兄弟送出来的礼都是顶好的玉器，却不是其他长辈那样送的是金器，那时候大嫂怎么说来着，叔伯送玉余送金。

所以，苏先生为什么送孩子玉佩呢？

还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