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1 / 1）

“靖王自有靖王的风骨，他心中已有丘壑。”

“赤血长殷，他能维持自己的赤子之心不改十二年，着实不容易。”

“相比太子和誉王，靖王更有天家风范，皇室气节。”

“侵地案处置得如此妥当，比起当年祁王，更有硬派手腕。”

“……”

爷爷从靖王府回来之后，对柳皙和说了好些关于靖王的话，无一例外不是褒扬。她当然知道，那个藏在她心中十年的男子自然是人中龙凤，不过是金陵城的风太大，蒙上了尘埃罢了。别人当他是鱼目，却不知道他是一颗明珠。

柳皙和心中的想法渐渐聚拢起来，她想，这该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

“画眉，备车。”

“小姐要去哪儿？”

“皇宫，看看太皇太后。”

柳皙和的祖母是当今太皇太后娘家的侄女儿，因此她算是金陵城中为数不多的能够时常进宫面见老祖宗的，论辈分，她也是一直喊一声“太奶奶”的。

也许没有人知道太皇太后对萧景琰疼爱得有多深，柳皙和知道。没有侍女在侧，她靠在太奶奶身边，偌大的宫殿中只有她们两人。太奶奶总是喋喋不休地讲着十几年前的故事。

“那时候啊，景琰和小殊大概是这上京城最快乐的两个人了。”

“小殊嘴巴甜，又惯会欺软怕硬的，每次闯祸了，都颐指气使地喊景琰帮忙，景琰多老实啊，一来二往，竟成了习惯。”

“后来霓凰来了，两个人就变成了三个人，他们仨站在一起，不知道有多漂亮。”

“景琰很久没笑了，他都不会笑了。”

“太奶奶一直都知道的，景琰可疼了，从前小殊是最怕疼的，碰着磕着摔到哪里，总要嚷嚷地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景琰从来不怕疼的，可是，这样的疼痛，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景琰不是一个人啊，他是景禹，他是小殊，他是七万赤焰军。他现在，有多孤独？”

“……”

从阳北到金陵之后，太皇太后怜惜她的身世，时常招她进宫陪伴，一老一小两个人的话题，不知何时开始总是围绕同一个人。

太皇太后老糊涂了。

很多人都这么说，太医也这么说。

糊涂，真的糊涂了吗？

不，太奶奶一直很清醒。

从寿安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十分，天边的彩霞绚烂无方，一如十年前。柳皙和从来没想过她会有这样的勇气，在她说出那话之后，太奶奶浑浊的眼神刹那间清明，流露出好些安慰和暖意。

“皙和，你是好孩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太奶奶，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好，太奶奶答应你。景琰……景琰就交给你了。”

深吸一口气，柳皙和一步一步踩着台阶离开，身后的书砚和画眉默默不语，就在刚才，她们终于知道了自家小姐的心事，一时间，只觉得五味杂成。

在这宫墙之中隐藏着多少诡谲风波，同室操戈，柳皙和不知道未来将是怎样的一条路，她只是希望能够陪他的身边，无论怎样的苦难，她都受得。

她只是不希望他总是一个人，太奶奶说过的，他最不喜欢一个。

所以，无论有什么样的未来在等待他，等待她，等待着他们，她都来者不拒，她原意寄出最大的勇气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