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姓甚名谁（1 / 1）
第八章姓甚名谁
紫衫白发，紫衫白发。多吻合的特点啊？我竟糊涂了，才发现。
“你是……”
“尊者，晨鹤刚来要我们去天界帮忙。还请您也去。”梨二冲过来报告。
他点头，转身就要回房间。
我也来不及和梨二他们告别，伸手就环住他胳膊，“紫衫你……你怎么了？”
这回不仅是头发白了，脸色也是煞白。
“紫衫？”书上怎么说，这种情况要怎么做来着？
他轻哼，“我去闭关。”
“我帮……”
他甩开我，“你帮不上什么忙。”捏诀消失在我眼前。
偌大的重华岛，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晃悠。紫衫一闭关就是好几天，细细想来，锦风尊者着实不应该这么虚弱。
万一要是受了伤呢？
可这要多严重的伤才能逼的他去闭关呢？还有，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小丫头啊！多日不见咯。”这苍老的声音略微的耳熟啊？我猛地回头欲寻找声音的主人，可只有枝叶轻摇，那里有什么人？
见鬼了？我缓缓转向浮桥，正欲逃跑，忽又意识到，我是个会法术的人啊！就算打不过，动静一起，紫衫也能赶来。
怕什么？
站定脚步，扫视周围。风过必有痕，万物皆有形。回忆书上所写，即使法术再高，也不能完全掩了痕迹，只是隐藏的深罢了。若用心，定是能发现些许痕迹。
面上风向略变，我猛地回身，吊起真气就是一掌。
“咳咳……丫头。”
这一掌并未落到实处，而是被一白发白须的老头自我侧面握住了手臂，没能推下去。
我侧身一转，带起周围花瓣，单手布了个阵。那老头忙于应付，也收了手。我握着被他掐的有些痕迹的手臂，转身就跑。
奶奶自小就教育我，一个女孩子，若是打不过，逃跑也不算丢人。
这句话我奉若神明。
于是我跑了。
然后我撞上了一片紫色。
满眼的紫色，满鼻的木香。我又撞进了紫衫的怀抱里。
“哎，你出关啦？”嗯，面色红润有光泽。
紫衫单手将我拉至身后，他双目盯着花瓣阵。侧头问我，“里面是谁？”
“我不认识啊！”我忙于挣脱紫衫的手，却发现他握得极紧。
“你做什么？”紫衫转身，手却不放。于是我们两人面对着面。我看着他的脸色，似是有些怒意。其实我是疑惑的，这一句，是责备我不该随便用阵法，还是命令我不要乱挣扎？
于是我选择保持沉默，同时老老实实的任他拉着。
紫衫长眉锁着，这还不够，长目也疑似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这个不满啊，姑娘我自保有错吗？你把人家抓得那么痛，还不让人家挣扎挣扎？
于是我们两个人忙着互相送白眼，完全游离于事件之外。他不松手，我便狠狠地送过去白眼。哼，还锦风尊者呢，竟没有一点怜惜慈悲之心！居然还喜欢翻白眼这种低级的报复手段！居然还用翻白眼来吓唬姑娘我！不知道姑娘我是练到白眼神功第十层的高手嘛！
在我们互相比着翻白眼的时候，花瓣阵已经被人破了。
可我们依旧长目对杏眼。
感受到周围风声已停，我猛地偏头。坏了，这老头跑出来啦！瞬间危机感爆发，急急地挣扎着，尚有自由的另一只手指着那老头直发抖，“哎呀，快跑啊！那老头出来啦！”
紫衫眼底笑意深深，我自他眼中刚好能看到惊慌的自己。我只想对奶奶道歉，奶奶啊，您老人家教了我那么多圣贤书，可我依旧没能成为淑女啊！
“咳咳，老朽见过尊者。”
等等，合着人家都是自己人，就我自己跟这儿自己吓唬自己。
我扯着嘴角，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老头。“您是？”语气已恭顺不少。
那老头捋着胡须嘿嘿一笑，“老朽不才，正是重木仙尊。”
我只觉周围忽地变成了冷冷的西北风。我刚刚是和掐着我原木的仙人打了一仗吗？谁，能，来，救，救，我，啊！
自由的手瞬间也拽住了紫衫的袖子，低语，“帮我说说好话啊！”
紫衫倒是顺从的转过脸去问好，顺带放开我的手。“仙尊别来无恙。”我在一旁陪笑，等着紫衫替我解释。
“无恙无恙，劳尊者记挂。”老头倒是恭敬的很。紫衫的年龄或许比眼前的老爷爷还要大，那他是有多老啊？难道真的是锦风尊者？
“不知仙尊可还记得与我的约定？”关于原木的事情？
“记得记得。”对面的老爷爷笑眯眯的拎出两个小坛子，“万年的醉玲珑，自是不敢忘的。”
紫衫也是一笑，接过坛子，“那便多谢仙尊，我们进去聊。”
两个人并肩回了院子。我拧着眉毛追在后面。醉玲珑，醉玲珑，怎么这么耳熟呢？忽地脚下一顿，醉玲珑，不是仙酒么？合着老头子不是来禀告我那原木的状况，而是来送酒的？
“小丫头，阵法倒是用得巧啊。”重木仙尊端着茶，对着我和蔼地笑。
这一笑，倒让我想起了奶奶，便也回了一笑，“不过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
“八星术上面的阵法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啊。”他的眼虽然被水雾遮着，我却还是察觉到那眼神并不是对着茶，而是对着紫衫，“尊者可是亲自教习？”
紫衫盖上茶盖，缓缓抬头。“是。”
重木仙尊再次望向我，终是一笑，“也罢，在这仙岛也没什么意思。学些东西也是好的。”缀了口茶，又转向紫衫。
“尊者，过些日子的瑶池宴，定要携了桑晓姑娘去啊。”
“我？”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去吗？
紫衫稳稳的放下茶杯，我侧眼一瞥，他又长眉锁起。“晨鹤可是叫您来做说客？”
“哈哈，瞒不过尊者。若您二位不去，怕是帝后饶不了他啊。”
“等一下，”我举起右手，插话道，“我就不去了吧。我现在不过是个凡人。而且，而且这身子也不是自己的。”
“哎，天帝此番要你前去，是为了谢你不仅救了尊者，还救了仙姬。若再推脱，怕是不好啊。”重木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多的数不清楚。
我又不好在开口，只得眼巴巴的等着紫衫发表言论。
“沉鸣仙君可是要去？”
心里“咯噔”一下，用着人家妻子的身体，还堂而皇之的在人家眼前晃悠，那还不是找死吗？难怪紫衫不愿我去。
“自丽琼仙姬魂散，谁又见过沉鸣仙君？他整日都在寻着散了的仙魂，定是不会来的。”
我听着心里一惊，继而一酸。找了千年仍不肯放弃，这执念也是蛮深的。
“万事无绝对。”
“也罢，我也不便再劝。只怪晨鹤时运不济。叨扰多时，老朽这便回去了。”说罢便起身要走。
我眼看着紫衫没有半点儿要起来想送的意思，只得自己起了身。“我送您啊！”瞪了眼紫衫，回头笑着挽起重木仙尊。“我们走吧！”
正送到浮桥上，我拉住仙尊的袖子，“仙尊，不知我的原木，可还好？”
他捋捋胡子，笑的高深莫测，“我就知道，你定是有事相问。”
“那便劳烦仙尊了。”也不好直接要求人家一定要修好怎样怎样，毕竟是要求人家的。
“我正在试一个法子，你且不要担心。”说完依旧笑眯眯的盯着我。
我也笑眯眯的回望，就这样挺了一会儿，气氛不太对。我这该问的都问了，他怎么还不走呢？我挑挑眉，侧侧头，不好撵人家走啊！
“那……”我正要开口告别，他笑眯眯的掐着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只问这一件事？”
我真想翻个白眼告诉他，你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问一个问题还不够，非要让我问到你词穷吗？
等等，我，好像是有一件事该问。
“仙尊，敢问这重华仙岛上的尊者，姓甚名谁？”我捏着袖子，咬着唇，低着头小声问道。
那仙尊挑了挑白眉毛，笑的开怀。“你居然问这个？我可是听说你吵着要见锦风尊者呢。”
“哦，那劳烦仙尊引荐可好？”我双眼直放光，主动拉住他的拐棍。
“可我并不能说上话。”
我瞬间捏拳，又放开，心底默念，尊老爱幼。你不打算引荐，还让我问个什么？
那老头勾勾手掌示意我贴近，我警惕的蹭到他跟前。
“姑娘修习仙术切莫操之过急，切记命数皆由天定。”
“啊？”头一次听说还有人不急着成仙的。
那仙尊笑着转身。
可是他并没走远。因为就在仙鹤要起飞的一瞬，我猛地抓住了仙鹤的小细腿。
仙尊猛地一震，转过头来看着我趴在地上，手里攥着他可爱的仙鹤的小腿儿。
“仙尊，为何如此讲？”我满脸的疑惑。
重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想要大喊，却又忍着压低了声音。“天机不可泄露！听话就是了。”
“哦。”猛地放开挣扎的仙鹤，没想到那仙鹤未来得及展开双翅。于是连仙带鹤一头扎进了浮桥下的小溪里。
我不得不说，仙鹤虽然看着美美的仙仙的，但若是湿了身，那便同落了水的山鸡没什么两样。
重木仙尊速速的领了仙鹤走了，我被紫衫抓回去练习。说也奇怪，按理说魂魄离体后法术也还是在的，可为什么用在我身上就不好使呢？
入夜，我拎着两坛醉玲珑蹭到紫衫身边。
“紫衫紫衫。”我将坛子放在地上，伸手拿过紫衫手里的书。“我想尝尝这个。”
紫衫窝在凉椅上不动，只懒懒的抬眼扫了我一眼，随即拿过书，“你倒是会挑，万年的醉玲珑，就剩这么多。”
我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坛子，一万年的酒呢，是有些可惜。“哎，你讨过来不就是为了喝的么？”
“和你？”
“那还有谁？对了，你闭关这几天，我练到魂魄离体了。可为什么离体之后法术就不好用了？”我先倒上了两杯，坐在一旁。
没有回音儿，我扭过头去看，只见紫衫悠悠起身，“练得不够。”
是这样？
“那还要练多久？”顺带递过去一杯酒。
他接过来仰头就是一整杯，“好好练就行了。”
“啊？”
“嗯。”
一看就是敷衍，我也一杯灌下去，却是有些晕了。
“紫衫，星星真好看啊……”
“嗯。”
“我想每天都看……”
“好。”
“紫衫，其实你就是锦风吧？嗯？”转头，正对上紫衫自己斟酒。安安静静的样子，倒也蛮讨人喜欢的。
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看着夜色与星光齐齐洒在他的白发上，眉眼上，薄唇上，紫衫上。渐渐等的抓心挠肝，可他还是不说话。
“问你呢！你要是就别瞒着了，不就是帮个忙么？”真小气！
我蹭着趴到他身边。坐这么近，怎么还是离着那双长目那么远呢？真奇怪。我不信邪的又蹭了蹭，依旧是那么远。我眼前开始有些模糊，只得依稀看到他的脸。下一刻，右手不听使唤的，掐住他的下颌。抓住，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远了？
“你那么厉害，不就是春风十里么……嗯？帮帮我，有奖励的哦！”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最终停留在他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再拿开。
“唔，帮帮我不好么……长恒山，太冷了啊……”
努力的睁着眼，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记得星光下的那两片薄唇，亮亮的，嘴角也好像扯着笑。
嗯，承认了？等着奖励呢么？嗯，奖励
然后我就贴了上去。
唇对唇的，贴上去。
嘴里还有醉玲珑里的桃花香，真甜。
唔，脸上热，眼也模糊，手也被捉住。真奇怪，不就是奖励了一下么？怎么感觉怪怪的……
唉？什么东西撬开了我的齿？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舌？什么东西遮住了我的眼？又是什么东西，带着今夜的繁星一道，填满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