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回龙首门(1 / 1)
存义走后,和婆婆在一起的生活又恢复了冷清,她更加勤力地练功,锥子换成长针,再换成细针,她握着冰冷的细针手有些抖,这就可以杀人么?她没杀过人,只知道这针兴许什么时候可以救命。
殷婆婆教会她花针这门暗器之后,也不管她学得如何,便只叫她:靠自己领会,没法再教。她还日夜练习,五丈内能扔中榕树,但只附于树皮上,而不像殷婆婆那样末入树体。曾听武存义讲,要有深厚的内功才能练就绝佳的暗器功夫,她没练过其他功夫,何谈内功,估计这样的进展已是极致。
怎么样才能练就深厚的内功呢?她曾问过殷婆婆。殷婆婆以不屑于回答为表态。她只能反复练习她教予的真气口诀和武存义简单叫她的打坐练气的法子,虽无比枯燥,但心中对此寄托的希望支持她反复地练习。
直至又一个半年过去,她感觉自己的练习并无多大进展,除了出针更熟练外,距离和力度并无多大进步。她提出告别殷婆婆,殷婆婆并无阻拦,只是临行前将针布好放在她身上,分三种:锦珍,银针及鹤针,作用分别是无毒,麻醉及有毒三种,叮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毒针杀人。她一一应下,没料到殷婆婆最后还教她若遇到危险应向她飞鸽传书,她也应了。
相处将近一年,虽说婆婆平日脾气古怪,但熟悉了,知道对她并无敌意。只是她的不舍被婆婆的冷脸及一声好走不送甩开,只好悻悻拿着包袱下了山。
金玉埋头赶路,只是没发现站在山上往下望的殷婆婆一直目送她走很远。不肯收徒,对金玉的执着和努力心中有几分赞赏,视存义为亲近的孙儿,但从来不说。他偶尔来看,表现出与往常不一样的欢喜,也不过多表露,这就是江湖称毒五娘的冷漠吧,守在惠明山到老死是她对爱人的承诺,也是对自己曾经铸下大错的悔改。
又踏上了回龙悦门的路,惠明山离龙首山并不远,金玉马不停蹄赶了两天路已经来到龙首山脚下,那处供人歇脚的小茶馆还在,老板也还是当初她上山时那对夫妇。
金玉打算喝完茶,吃些东西再上山,招呼了一壶茶,低头吃包袱里的拿出来的硬馒头。
“姑娘可是龙首山上的弟子?”那老板娘统共见过她三次,觉得有些脸熟,上茶时问道。
金玉:“我不是山上的弟子,只是在那里做活罢了。”啃着冷硬馒头,微微笑答老板娘的热心询问。
老板自来熟般地搬张凳子做她对面,问:“怎么还上山?”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她,“难道你不知那山上发生了什么事么?”
金玉疑惑,她怎么不能上山,“有什么不妥么?我本就是这山上做活的,离开将近了一年的时间,再回来继续干活而已…”
“哎呀,姑娘你看来是不知道,如今这山上啊,不比以往了。”那老板娘叹口气,再警觉地看看四周,“跟你说,你别乱传,这龙首门看来是不复以往了,听说他们大掌门被人打死了,现在整个群龙无首,又被什么官府看得紧,说是他们造反之徒,跟阶下囚差不多了。”说完再叹了口气,黯然地起身收拾别桌的茶碗,“往日,这山上弟子人来人往,我生意还好做些,如今一天也没几个人下山上山,看来啊,我们的活计也维持不了多久咯...”
金玉愕然,这忽如其来的大八卦没让她兴趣盎然,倒是越想越慌:万一杏儿有个三长两短,万一武存义有个闪失,那她...
她慌不择路地上山,选了上次文彬指给她的小路,生怕走大路会被茶馆老板口中的官兵截住。她才明白为何龙首山附近多了许多官兵的行迹,还有其他穿着异于这一带服装的人出现。
上次武存义也不提这些,只说雪玲珑还没死,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让她乖乖待在哪儿等他,等他忙完就会来惠明山找她。万万没想到,这龙首门遭了这样的变故。
回到龙悦门,门口没看见茶馆老板娘说的官兵把守,门前牌匾上还是“侠行天下”四个龙凤凤舞的大字。她轻叩门上铜环,等了许久都没人来应,只得绕去后门。这处是杏儿告诉她的入口,一处相对矮一些的墙,那些学徒按规定不能随意下山,于是有人想了法子,从这处通过。将脚底垫高的石头还在,金玉费了一会儿劲才爬上墙,下来的时候顺着那些学徒在墙上刻好的下脚处下来,倒也还算方便。
这帮家伙真是...金玉心中好笑。不知是不是真如那老板娘所说,那些学徒都被遣散回家去了,不允许上山学艺。
回到之前自己住的院子,门未上锁,口中呼着杏儿,一边便推门进去了。屋里没人,桌上蒙着一层灰,床上被褥一应具在,院里的荒草长高了不少。
我被捉走后,难道杏儿不在这处住?金玉心中嘀咕,那杏儿这家伙去哪儿了呢?她把随身包袱放下,走出院子,口中呼唤着杏儿的名字。
“咦...玉姐姐!”她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她顿住脚步,知道不想遇上的人还是要遇上了,而且是回龙悦门遇到的第一个人。
她转身,果然是走上前来满脸惊讶和欣喜的龙芝蓉。“玉姐姐,你可回来了!我以为...”芝蓉上前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我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呢。”
金玉呵呵笑,望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挤出一句话:“芝蓉,是啊...”
"听存义哥说他救出你,把你放在殷婆婆家,我们才放心了,杏儿还几次想去找你呢。"芝蓉难抑见到她的欣喜,继续道:“刚回来么?杏儿跟剑秋他们去了龙吟峰,正午才会回来。”
金玉做贼心虚,对于芝蓉的热情反倒有些愧疚,只是嘴中嗯嗯地应着,由她牵着手,亲密地说话。芝蓉还是那样,几句话离不开存义,看来还不知道她跟武存义的事,金玉心中暗暗冷汗,也想不出将来若芝蓉知道了改如何应对。
“那我现在去告诉存义哥你回来了!”最后芝蓉放开她的手说,“他知道的话肯定也很高兴的。”
金玉内心的罪恶感更重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还一心痴想着武存义,他们却...武存义肯定也怕后果不堪设想,走一步算一步吧。望着芝蓉着一身红杉的背影,金玉唯有叹息。
哎...
杏儿一回来猛扑上来,“娘亲!”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娘亲,杏儿以为你不回来了!”
金玉放她下来,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娘好想杏儿啊!”个头长高不少,身上穿着龙悦门的弟子服,两条辫子,看起来越发像一个武门女娃娃,哪里还有当初知县府千金的模样。
剑秋站在杏儿身后,将近一年未见,出落成了一位翩翩少年,脸上没了苍白,腰间配一把剑,安静地看着她们,注视着杏儿的一举一动,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金玉母女抱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后,留意到站在桌旁的剑秋,说:“剑秋,这段时日真是麻烦你照顾杏儿了。”
“玉姨,这是我应该做的。”剑秋只微笑回了这句,便没有多余的话。
金玉拉着杏儿的手看了又看,又瞄一瞄旁边站在神色淡定的剑秋,忽然冲出口:“杏儿,你愿意一直跟着剑秋在龙首山学武么?”
“娘亲,你又要离开杏儿么?”杏儿紧紧抓住她的手,“杏儿不要娘亲走...”
"娘亲不会走啦。"她心疼地拢着杏儿,“只是随口问问,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她笑着望向剑秋,那个身型挺立的少年脸上淡淡的笑,在阳光下出奇地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