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1 / 1)
这个当一个男人接受赤果果的挑战时,必然奋起而亢然应战之。
杨智在三秒的怔忪后猝然起身,起得有些猛,偏偏神儿还没回过来,身子往后一仰,扑通又栽进沙发里。
乐殊笑起来:“你做什么呢?”
杨智看他一笑,那笑从唇边扩开去,连他优柔的耳廓,清秀的眉目,尤其是那双玄黑琉璃的眸子,整个都神采洋溢了起来。
宛如一朵幽兰在微风里似有似无地摇晃,趁着天地四壁没注意时,偷偷地开在阳光下。
杨智脸一红,赧然笑:“好啊,可别被我打哭了。”
乐殊只是笑着看他,随意将玻璃瓶投进垃圾篓中。
可惜杨智没注意他这个动作,乐殊所在的位置距离垃圾篓约莫十米,那玻璃瓶便从空中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进筐中。
莫了垃圾筐稳稳立着,连个转也没打。
乐殊带着杨智进了练功房,房间挺大的,地上铺着垫子,沙袋跑步机重铃等各样健身器材一应俱全。
乐殊脱了拖鞋站到垫子上,原地蹦了两蹦,打了个哈欠。杨智心想他跟陈凡越来越像了。
在一起住久了的缘故?
“我不敢对陈凡动手,”乐殊耸耸肩,无所谓道,“把他打哭了又有一堆麻烦事。”
杨智:“......”科科,好冷的笑话。
乐殊长高了,杨智突然发现他的个头窜了不少。莫非这小孩儿是逆生长,杨智干脆问出来:“喂,你好像长高了?”
“恩,”乐殊望天想了想,朝杨智咧嘴一笑,“前几天有165了。”
杨智:“......”窜了十公分......
外星人吗?!
乐殊朝杨智勾勾手,眼神似有似无地闪过挑衅和戏谑。杨智食指摸摸鼻头,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乐殊的招式不那么像跆拳道。杨智则是全无章法,全凭多年同混混和野孩子们打架摸出来的直觉。
他一掌劈向乐殊脑袋,乐殊侧头撇开,抬腿一击杨智腰间。他的动作极其快速而敏捷,杨智堪堪避开,还站不稳。
乐殊双眼一眯,抬手一拳击向他的侧脸,杨智躲闪不及滚倒在地。挨了一拳头反而来了士气,咆哮着爬起身一手打向乐殊腹部。
乐殊一个漂亮的扭身躲过,折返的瞬间一腿侧踢他的小腿。杨智跌倒在竹垫上,乐殊轻而易举一拳正中他胸口心脏的位置。
但也只是做了个动作,他半跪在躺倒的杨智面前,恢复为面无表情的模样。
杨智额头流满汗,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小蛋糕,你吃了金戈吗?这么厉害?”
“不知道,可能是今年吃得挺好,以前老饿肚子。”乐殊起身伸出一只手,杨智握着他的手站起,虎口相贴的温度烫得他大脑短路。
乐殊想松开,才发现杨智紧紧抓着他不放。
“你怎么了?”乐殊问,杨智啊啊地叫两声,猝然丢了手,仿佛丢掉烫手的烙铁。
“太厉害了!”杨智兴奋地叫,乐殊便眯起眼也朝他笑。
杨智手舞足蹈,比自己变厉害了还激动,一个没形也去抓了乐殊垂在一边的手。乐殊大概觉得朋友的亲热也是正常。
他就任由杨智热切地拉着。
杨智拉住他,手里的温度自皮肤上的感官神经传入大脑,那份温热便被他捏在手心里。
杨智咧嘴笑:“去电玩城吗?”
“没去过。”乐殊诚实地说,杨智眉开眼笑:“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需要长长见识的人愣愣地点头,乐殊的衣服大多是斐乐,也就省得找专门的休闲衣,他换上帆布鞋,一身清爽跟着杨智出了门。
A市的电玩城在市中心,出了杏仁街搭26路公交车,到最繁华也是下车人数最多的地段下了车,朝右走上十分钟便到了。
乐殊边走边打哈欠,杨智瞧他睡恹恹的模样,忍不住问:“你没睡好啊?”
“没,”乐殊摇摇头,“陈凡太能折腾了。”
乐殊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晚上陈凡闹脾气,他之前黑化也不是故意的,陈凡就抓着这事不放,闹了近半个月,非说乐殊伤害了他脆弱的心灵。
陈少爷的心是玻璃做的,镶钻含钛合金不加防腐剂纯天然绿色无污染重达250g
陈凡立誓要重振夫纲,然后今早上就没影了。
杨智咽口唾沫,仔细地打量乐殊与平时毫无二致的漠然神情,心道是我想歪了?
折腾了......一晚上......
啊喂,你们真的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么?
真特么污!
狗男男!
QAQ为什么心好痛——
不能呼吸了——
杨智张开嘴,正欲深呼吸一口气以证明在巨大的打击下他还能呼吸,一只麻雀找不着方向戳进了嘴巴里。
还扑棱着翅膀找出路。
杨智:“......”
乐殊:“......”
路人小孩:“看!那个哥哥吃麻雀!好狠的心啊!那么可爱的小动物都吃!老师快打他屁股!”
杨智:“QAQ”
乐殊扶额,帮他把小麻雀弄出来,可怜的小鸟临走前还落了泡绿白相间的可疑粘稠物。
杨智心都要碎了,嘴里一股大自然的麻雀屎香,啊啊的张着嘴扭过脑袋干呕。
乐殊左顾右盼一阵,跑到一家零副食店买了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又折返回来递给呕得肝胆俱裂的杨智。
杨智一把接过猛灌两口,跑到树根便哇得吐出来,来回数次。一瓶水很快见了底,乐殊将纸巾递给他,杨智擦擦嘴。
令人迷醉的味道终于散了些。
“总觉得还有味儿。”杨智捂着张开的嘴说,上下前后左右全方位立体式环视一转,确定没有麻雀了才放开手。
“心理作用。”乐殊安慰他,杨智一脸的“QAQ”
两人边说边走,杨智眼尖,瞥见了正低头行色匆匆的刘竟。
想想也好久不见他了,杨智跑过去拉住他,刘竟一回头看见是杨智,才舒了口气:“我得去补习班了。”
杨智:“......哥,换句话好吗,我十次有九次碰见你,你都是这句话。”
刘竟面不改色:“至少还有一次不是这句。”
杨智:“对,你另外一句是我得去补习班交钱了。”
刘竟:“......”
“喂,别去了!”杨智一条胳膊从他脑袋后伸过,哥俩好似的说:“我爸说天天念书迟早变成书呆子。”
“不行啊,”刘竟摇摇脑袋,疲惫地望他,似要支撑不住一般,眼神也少了许多少年人该有的激情,“我得去上课,然后把今天我妈规定的作业做了。”
乐殊恰好走到他俩旁边,刘竟对他点头,乐殊报以颔首。杨智摇晃着刘竟:“别去了!你作业带上了吗?”
刘竟不明所以,愣怔着点头。杨智嘿嘿一笑,狡笑着朝乐殊一抬下巴:“让人工作业机帮你。”
“咱哥俩好久没一起玩过了,我们打算去最近新开的电玩城,来吧!”
刘竟脸上现出些动摇神色,他略略为难地来回逡巡乐殊和杨智。杨智又出主意,至于是好的还是馊的,也甭管了。
“你就给你补习班的老师打电话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怕他不信似的,杨智又卸了力气的一拳头捶上他胸口:“这招好用,哥亲身检验,用了十多年,没一次被拆穿。”
说不动心是假的,在书山题海里跋涉游荡了这么久,刘竟也累得不行。
他爸早年跟他妈离异,就因为受不了他妈的性格,按他一年前去世的外婆的话说: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刘竟叹口气,像是做了什么能改变全人类未来的决定似的,耸耸鼻子,又吁了口气,道:“我打个电话。”
刘竟背着书包钻进人少的巷子里,摸出手机朝老师请了假。
这人呐,不知为啥,说谎倒是手到擒来,好像演练过许多次似的。
刘竟无奈地扯扯嘴角,想起他还在厂里做工的妈,脸色一下就黯淡了。
杨智不耐烦地喊:“快来。”
刘竟苦笑着,皮肉抽抽两下,终究是没扩大这个弧度,便让不尴不尬的笑容僵在脸上,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走向乐殊和杨智。
电玩城很是热闹,新开张的借着由头倒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和小孩儿。
杨智换了游戏币,三个人鱼似的滑溜进人堆中。杨智找了台跳舞机,刘竟在下面嘲笑他:“喂,你行吗?”
杨智瞪他一眼:“哥灵活着。”
乐殊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他们,杨智旁边还有个空位,双人的跳舞机,他朝乐殊伸出手:“来呗。”
乐殊这人,不太会拒绝朋友。
他不是很想站上去,看旁边的女孩跟着屏幕扭动四肢,他感到有些怪异。但刘竟也笑着看他:“去吧。”
乐殊面无表情地站上去,音乐开始了。
“跟我做。”电子女音缺乏起伏的音调。
乐殊手忙脚乱,一步错一连串的错。杨智本也做得不好,不过一看乐殊那比零好不了多少的成绩,瞬间就释然了。
然后毫不留情地嘲笑乐殊:“你这笨手笨脚的。”
乐殊嘟嘟嘴,没说话。
杨智忍不住想揉他看上去十分柔软的栗色头发,但转念间想到刘竟还在这儿,手捏成了拳头,终究是没什么动作。
刘竟的动作倒是几乎全对。
三人玩得开心,刘竟数日来被课业压得沉重的脸也拨云见日,他哈哈笑起来。
少年们爽朗的笑声和着人群的嘈杂声,年前上班族没放假,超市不打烊,羊肉火锅店生意正好,隆冬未至,风烟微漾。
杨智和刘竟跑去玩双人对战的桌游,乐殊便坐在角落的咖啡店里,手里转着一支笔。
旁边一盆散尾竹绿油油的叶子哗啦啦绽开,恰好遮住他一半的侧影。
乐殊手边一杯摩卡,白色的泡浮奶油悠悠地悬着,他面前摊着刘竟的练习题册,看着看着又打了个哈欠。
心想陈凡这时候在做些什么。
乐殊摸出稿纸,模仿刘竟的字迹画了几笔,对比着足够像,才转了圈笔,开始写作业。
他的速度很快,最高纪录半小时七套数学试卷。不过二十分钟,刘竟那堆起来到十厘米的作业便被一扫而空。
他动笔的时候神情专注,只能看见笔头飞速地移动,让人不禁怀疑也许他根本没有思考。到结束时摩卡一口也没喝,散尾竹的叶子悠悠晃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