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严冬接近尾声，除了气温依然低，几乎见不到雪的影子。
春花踩着干枯的地面朝着铁石家走来，他们两家相距不远，可这场严冬，深深将她和铁石哥的距离拉远了，“铁石哥也是，这么冷的天，难道还要我过去看他吗？”她在家里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兽皮铺的床不够暖和，家里的粮食吃起来也没有她跟着族长时的香，处处不如意的春花在这场严冬下整整瘦了十斤，原本跟着族长养得富态，全都丢了。
如果不是她一人搬运有限，走的时候把在族长那里用旧的东西都丢了，这个严冬过起来也不至于如此难受。吃食不合胃口，又不沾油腥，她还吃不饱，在家里还要遭受兄弟姐妹嫌弃。春花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苦命的时候。
她哪知道族长那么无情，她跟着他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什么都不给她，她一个人出来可怎么活？她还为他生过孩子，洗过衣服，转眼她年纪大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春花父母跟着春花往铁石家赶，铁石比他家好过多了，而且听说取了妻后，生意更是红火，虽然在严冬下，铁石家也没什么生意，但总比他家好吧？他们膝下有几个孩子，现在地里不收，只有靠孩子们养活，但是春花一个出了门的姑娘又返回来，在家里还不做事，他们的其他子女可有话说了，养他们是因他们是父母，那么凭什么让他们养这个白吃饭的？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饭也不煮，衣服也不洗，当她还是族长身边的人啊，这里可没人伺候她！
于是乎，春花爹娘想到了铁石，铁石这个孩子老实，虽然春花年轻的时候还嫌弃人家，但人家继承了打铁的手艺，在村中的生活水平也提升到前几名，养一个与他交好的春花应该不成问题吧？
家里的余粮没剩多少了，离下一次收粮还早着，家里多一个白吃饭的春花，确实有困难，春花爹娘承受其他孩子们的压力，终于决定把春花丢给铁石家，谁让他们之前有过婚约呢？
铁石爹娘看着春花爹娘提着春花大包小包的东西赶来，有些为难，“春花他爹，我家铁石可是取了妻的，春花过来算什么事？”
春花爹有些尴尬，“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啊！春花身体不好，一个严冬，起码有一半的时间躺在床上，我们也是没办法，如果有办法，也不会求上你们。你放心，春花只是过来暂住一段日子，等我们家宽松了，一定把她接回来，你们就当可怜可怜她，给她一口粮。她在家里不得兄弟姐妹的好，也吃不上一顿饱饭……”
“师公，师婆，谁来了。”两个小不点窜到门前，各自扑到铁石爹娘怀里。
铁石娘抱着她的小徒孙，看着春花爹娘，“家里多了两张嘴，我们家也过的难。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们，遇上天灾，谁也躲不了，家里余粮不多，养活大大小小都不够。”
两个小不点是铁石从外面捡回来的，他们爹娘不是被冻死就被饿死，两个小孩被铁石捡回来前，还在啃草根，如今倒是被养的胖了些。
春花一下子给铁石爹娘跪下来，“您老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家里兄弟姐妹不让我回去，还不给我饭吃，我留在你们家，帮你们看孩子，帮你们洗衣做饭，只要给我留一口饭就成。”她今天必须留下！在族长那里和那些女人争斗，这些年她不是没长心眼。铁石爹娘和那一双孩子都是面色红润，这个严冬肯定过的好。她留在这里，不愁以后没有好生活。
铁石爹娘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春花瘦的样子，又看春花爹娘也要为春花跪下，他们也只好同意。
铁石娘说道，“说好入秋你们就接走。”
“入秋就接走，入秋就接走！”春花爹娘回答的快，丢下春花的东西，走的也快，以后等春花入住了铁石家，他们不信铁石还真能把春花赶走了。
两小孩看着爬起来的春花，眼睛滴溜溜的围着她转。
“小虎小芽，□□花婶。”铁石娘牵着孩子轻声说道，“不能没礼貌。”
“春花婶。”小虎小芽有些奇怪，这个看起来和他们师婆差不多大的人，要叫婶吗？不是应该将春花奶奶？
春花笑着答应下来，眼中却没有喜意。一个严冬就多了两孩子，肯定是捡来的。捡来的哪有亲生的好，等她怀了铁石哥的孩子，这两孩子就留着伺候他们吧。
小虎小芽感觉到春花虎视眈眈的眼神，往后退了退。他们四处流浪的时候，遇到不少赶他们走的人，还是能够辨别是好意还是恶意。
两小孩对视一眼，这个春花婶，不是个好人。
春花为了得到铁石爹娘的信任，捞起身上的兽皮就准备干活，虽然她多年没干过活，但基本的动作还是记得的。
“到处都是灰，不要扫了。”小芽不舒服的捂着鼻子，“你不会扫地就不要扫了。”他们扫的地都比这个大人扫的干净。
春花有些尴尬，然后就是愤恨，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两个小孩说道了，“小孩子懂什么，到一边去。”
小虎小芽看着另一方的院子，“师公师婆都在忙，你不是答应他们要照顾我们吗？”
春花不善的看着两小孩，她在族长身边，接触的孩子还少吗，“我告诉你们，敢在你们师公师婆面前说我坏话，我就把你们丢出去。”
小芽一下子被吓哭了，他们才有个家，就要被丢了吗？
小虎年纪大一些，没有小芽那么好骗，“师父不会把我们丢了的，要丢也是丢这个坏人！”
“对，丢坏人！”小芽仿佛也是安慰自己。
夭和铁石打猎回来，听到就是小芽哭哭啼啼的声音。
“小芽，怎么了？”
“师父！”小芽扑到铁石怀里，“师父不会丢了我们吧。”
铁石揉了揉小芽的头，“你们是我铁石的徒弟，怎么会把你们丢了。”
夭看着春花，“你怎么在这儿？”她不太喜欢这个女人过来。
小虎靠到夭身边，“她要住我们家。”
春花看着铁石拿着的水果，那是冬天才会结的果，红通通的挂在树上，可讨人喜欢。但是周围有野兽，一般人可不敢过去摘，她的铁石哥就是不一样。还有那一袋子的东西，肯定也是吃的吧。她果然没看错人，跟着铁石，就是有福气。
铁石把果子分给小虎和小芽，让他们到一边玩去，才正视起春花。不是爹娘同意，春花肯定不会进来。
“铁石哥，你可回来了。”春花先发制人，“我等了你好久。”
铁石在春花扑过来前转了身，“春花，你等我做什么？”
“我以后就住在你们家了，我可以给你生孩子，伺候你——”
“春花！”铁石打断了春花的话，握着夭的手，“这是我的妻。”
夭没挣开，她那双大大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春花，“别打鬼主意，否则将你扔出去。”
春花缩了缩身子，不就长得比她年轻点吗，又什么好得意的，凭她和铁石的关系，以后被赶出去的人也是这个女人！
铁石拿着他初步处理好的肉和一些野菜进了厨房，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鱼干。
“你什么时候——”夭握着草茎编织的小袋子，里面只有六条小鱼，可见来之不易。
“我用一块肉换来的，快吃吧。”铁石把袋子推了推，他媳妇一个冬天都没吃过东西，有好吃的也是留给他，尽管夭说自己不用吃东西，铁石还是担心饿着她。
夭把袋子握紧，“刚好六条，我们一人一条。”
“夭。”铁石心疼的看着他媳妇，他的妻又懂事又“善良？”，怎么不遭人心疼？
“要听我的。”夭把袋子合上，“你先做饭吧。”
春花守在外面咽了咽口水，她有几个月没闻过肉香了，“铁石哥，你在做什么？”
铁石娘赶着点过来帮忙，“春花，你先到外面去吧。”
春花吞了吞口水，“我进来帮忙吧。”
夭将小鱼干分给小虎小芽后，又把剩下的各分一条给铁石爹娘，最后两条留给铁石好了，她看前方对着肉的春花，“住手！”
春花伸向肉的手缩了回来，“你吼什么吼。”
“小虎小芽，你们过来，看着她，别让她偷吃。”这些肉铁石和他爹娘都几天没吃了，夭扫了一眼春花，严冬里大部分动物迁徙，少部分都藏了起来，铁石寻的这点野味，还是守了几天的结果。
小虎和小芽自然知道这盘肉有多难得，“你不准动，师公师婆都没吃呢。”这个大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她都住进了铁石家了，吃一盘肉怎么了？想当年她在族长身边，那可是顿顿都有吃不完的肉。
夭不和他们一起吃饭，这是家里形成的默契，夭的特殊性，自铁石娘的病被夭治好了后，一家人都隐约有点明白，并且默契的护着夭。
春花好不容易等到铁石和他爹娘都到了，准备开饭时，才发现夭没有出来，她想起猫妖拿在手里的袋子，她可闻到了香味，“夭不会藏在房里偷吃好东西吧？您二老都没享用，她怎么自己偷吃上了？”
铁石皱了眉：“她喜欢在房里吃饭。”
铁石爹娘听着这话也不舒服，他们知道夭喜欢吃肉，尤其是鱼什么的，往常食物充裕的时候，铁石天天去寻，现在好不容易寻了点鱼干，夭还尽都分给了他们。本来的实诚人，听到春花这么挤兑夭，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小虎小芽两个小孩可不管这么多，“明明是你想偷吃，被师母抓到了，还冤枉师母！”
春花笑着打哈哈，“这两小孩，乱说什么呢？你们可别相信他们胡说八道，两个小孩的话，怎么能当真？”
铁石爹娘开始后悔了，真不该应该一时心软把春花招进来，小虎和小芽他们照顾了几个月，可清楚两个小孩的诚实，不小心摔坏碗了，都是主动向他们承认错误，他们能编这样的瞎话出来？
“爹娘，小虎小芽，你们吃，我给夭送饭去。”有了外人在，怎么也要掩人耳目。
铁石爹娘点了点头，“给夭提前留了吧？”
“都留着呢。”虽然夭不吃，但是一家人都默契地在做好饭时给夭备一些肉。起初刚做好前，铁石就会给夭送去，但在夭的要求下，才改成他先吃了再说。
“铁石哥，你还要亲自给她送去？她怎么不自己出来吃？”春花嫉恨的看着铁石端着肉送进了房，她自己才吃多少肉，铁石竟然留了那么多给夭。
小虎和小芽小口小口的咬着红薯，碗里堆着师公师婆给他们夹的肉块，两个小孩很懂事的没吃，而且夹回了师公师婆的碗里，“师公师婆，你们吃，我们吃过肉了。”
春花看着他们夹来夹去，心道不吃就给她吃了，她才分到多少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