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番一 何年紫藿香（1 / 1）
手腕箍住，一把拿开，并瞬间坐了起来。
不过事已迟了一步……
“你……小妹……”他无比惊愕的瞪着温顺如羔羊的恬甜，“你……”
恬甜抱住他，紧贴着他的心口：“赜猊，无论如何，我的心不曾背叛过你。你就让我揣着这样自我安慰的借口走吧！”
她大哭起来，哭声在这幽幽山洞之中回响。
如果没有她，凭着他一身武艺，驾驭青犀，冲出这重围不是天难之事。可是带着她这累赘，几乎为不可。除去这漫山遍野的士卒，除去那可被他称为“值得一战”的宵常将军，也许还有闇墨音，还有无痕，还有其他的十二城主……
他们都要誓置他于死地，多年来积怨着等到这一天，绝不肯轻易放弃。带着她逃，双双难保；若她落入敌手，不论死活，都会以她做要挟碍他行事。然，弃她而逃，那断不是他的作为。
所以，亲爱的，我走了，无论我是否能活下去，无论我今后活在哪里……无论如何，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我走了，无论我出去是死是活，你一定可以活着回去。不想因为我拖累你，哪怕我是你此生的挚爱，哪怕你心中我胜过万千功名，不能……因为我同样那样爱着你。
我走了，从今往后不会再作为你唯一的弱点拖累你复国称帝的大业。
赜猊，你要如你的字一般，如传说中带翼的狻猊，挣脱我最后这根枷锁，一飞冲天，大展鸿图。
……
过了好一会儿，她静下来，听到他的心跳已经缓和，身子也沉重起来。便缓缓将他放下，摸着他脖子上那刺口的血已开始凝固，继而又为他穿衣。
紫藿木的手镯，看似平凡，实则另有玄机。
恬甜那日用它无意划伤了无痕的脸颊，回去之后就细心的研究，终有一日与玲儿共同探得那上面有一花纹与其它略有不同，指甲嵌入其中一道深痕，手镯之中顿有微小利刃往外凸现。玲儿身上有些从少主哪儿带来的药，其中有一毒，可将人瞬时麻痹，无论对方身手高强内心深厚，受毒均会晕迷数个时辰。于是为她防身算计，便替她涂抹于利刃之上，以备不时之需。因将军之后鲜有回府，竟然一直没有机会给他说明这事。
没想到，这手镯第一次对付之人竟是……
恬甜取下它，放在将军心口上，也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吻他。
彼年此时，与骅骄离家。今年此时，又留他独去……
【今日纵欢，来日方短。】
并未有太多时间让泪珠一一滴落在他脸颊，起身，顺着闲弦当初教她的一些地上路标，摸索着往山洞外行去。
寻得一块圆石轮，转动，当日闲弦似乎做过这样的举动。
出洞，天空微白。
恬甜微笑，我的赜猊果然事事出众，时日也能随意估算准确。
行至离洞口远方，吹口哨，青犀随即奔来。
恬甜摸着它浓密的鬃毛：“最后载我一次吧，好马儿。”
战俘营遇
疼，背疼……
恬甜转了转头，换个朝向，眉心是因疼痛而渗出的细密汗水。那疼从前方心口处传来，再沿着当年被墨音所伤的刀口侵袭出来。
大雪飞天之夜，寒气逼宫。又恰逢身体不适，这旧伤就肆意的折磨起她来。
有暖热的手抹着膏药给她擦起背来。恬甜偏偏头：“谢谢你，小雯，不用了。”
“娘娘留些气力吧，”被唤作小雯的宫女轻声道，“小雯给您抹着，您就睡会儿吧。”
恬甜叹口气：“小雯，跟着我受苦了。”
“没事娘娘，”小雯也不过二八芳龄，急忙摆手道，“娘娘小雯没受苦，娘娘一直待小雯很好。”
恬甜看着那微弱的烛光中，这前不久才被又翻新一番的南宫，对小雯痴痴的言道：“这里是冷宫吗？”
“不是的娘娘，”小雯答道，“娘娘在的地方怎么会是冷宫呢？娘娘莫要担心，皇上隔不了多久就会来看娘娘，往次不都是这样的吗？皇上只会挂念娘娘的。”
“恐怕这次不是，”恬甜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小雯你还是明天就另择一个主子，后宫三千，我这里是最受折磨的地方。皇上……他应该不会再来了。”他就算再来我也不想再理睬他了，对，这次绝不再会理他！
小雯一面用膏药抹着恬甜的背，一面滴下泪来：“不会的，皇上一定会来的。这药还是他上次留下的，他知道娘娘每月背都会疼几天，专程给闇少主求的药。”
“是啊，上次……”恬甜闭目道，“我这儿地方药就没断过，不是这药就是那药的。用完了，以后也再用不着了。”
小雯忙安慰道：“以后是不会用药了，以后皇上都会疼惜娘娘的……不，皇上一直最疼惜娘娘的了。”
恬甜苦笑了一下：“我睡会儿小雯，不用再替我抹了，现在好多了……”
……
……
有马蹄声。
有马蹄声渐渐传来……
“来者何人！”有人持刀拦于她眼前。
恬甜从青犀上跳下来，一拍马屁股，青犀就自个离去。
“宵将军，”她尽力让自己的表情镇定，“昨天我们还见过面呢。”
那于众士卒之间骑马高立的男子俯视她一眼：“青将军何在？”
“他让我骑马引开你们的视线，估摸现在已经出山了。”恬甜微小道
“是么？”宵常也笑道，“昨日还不舍得离弃，今日怎么就如此卑鄙窝囊？”
恬甜答：“因为你们不敢杀我，而他，也可以活下去。”
“哈哈哈，”宵常大笑，“你以为我是闇少主，不杀妇孺？他若可弃你独自逃离，你于我军又有何价值？”
“有，”恬甜看着他，说出下面的话她觉得自己才真是卑鄙窝囊，“我对于你们闇少主来说有不同寻常的价值……”
无法说出“皇上”二字，恬甜意识到现在自己就是苟且偷生的小人。换成“闇少主”，让这个称谓当心中小鬼的替罪羊。
宵常停顿片刻，似在查视她所言真假：“你于闇少主何种瓜葛，不妨说来听听？”
恬甜却抬头果断视他：“宵将军，男人不必婆婆妈妈太多废话。我给你三条路选，其一，立刻杀了我，且不让任何人知是你杀我；其二，干干脆脆放我这没有价值的人走；其三，……”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可顿了顿，还是狠下心来，说道：“去告诉你们皇上，田恬甜在你手中！”
那宵常听到末了那话，不由一愣，可随即又一笑：“哈哈田小姐，如今倒是你在威胁本将军了？”
恬甜被宵常手下士兵带到卿军大营之内，捆绑扔于大多俘虏之中，立即无人问津了。
到了夜间，有士卒前来，巡视一圈，立刻将她与其它被绑的女人一同拖了出来，带出战俘堆。
等带到一处火堆，有多名下士围之饮酒，一人便说：“今个收获不小，掳来的女子都有些姿色，给众大爷送来玩玩。”
那些酒醉男人立刻饿虎一样冲上来，其中一人抱过恬甜，不管她挣扎呼救，拼死把那臭嘴给她凑上来。
女人们的哭喊声，男人们的□浪荡声，混着燃火的吱吱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恬甜终于明了为何将军虽总想带她与身边，可一旦征战又忌讳她随军。女人的命运，无论在何处何种境地，都比男人更为凄惨。
正绝望之际，忽然有沙哑之音喝道：“尔等在做何事！”
恬甜得救了，救她的人是闇墨音。
只可惜墨音就如没有见到她一般，喝令关押那犯事的一行人等，就转身而去。恬甜她们被命带回原处听候发落，任何人不得擅自侵犯。只是到了半路，突然又见墨音，正对一艳丽女子拱手礼拜：“拜过谭贵妃。”
恬甜随声张望，那女子也正好见她们被押至，不由皱眉掩鼻，一幅嫌恶之色：“何处来的龌龊村妇？”
墨音回头，恬甜那一刻确定他的眼神溜过她的脸，不过他只是对那被尊称为贵妃的女子道：“此乃被顺带俘虏的女子些，送过下士们玩乐而已。娘娘还是快些去皇上帐中，莫让皇上等急了。”
恬甜听到末了那句话，于是明了了。小璨已经有其他女人了……不过他贵为九五至尊，有多少女人都不奇怪。
那还是别等他发现她，只求墨音老爷改天发发善心，抽个空放她走就可以了。
只是走了没几步，突然听见身后那贵妃喜道：“臣妾恭迎圣上。”
那男子清脆而答：“平身。”而后又问后面的墨音：“少主，何处来的女人些？”
墨音忙答：“是宵将军手下俘获的沿途村妇，皇上莫要操心，良辰苦短，请与贵妃娘娘回帐歇息吧。”
恬甜觉得这话是说给她听，于是低头混在其中匆匆就跟着离去。等到了那关押俘虏的破烂帐篷，女人们被推搡而入，恬甜正巧跌倒在一个战俘身旁，那人重伤昏迷，从旁人身上滚落，一个石头栽就落在恬甜身上。
“哎呀——”恬甜正拼命想从人肉下钻出来，突然听见外面的守卫大呼“圣上”，正愣着，就听见有人冲入帐篷，大呼“恬甜”。
恬甜从缝里瞅，见来人竟是无痕。只见他此刻乱翻那些妇人，一个个仔细的看。
“恬甜呢，恬甜！”
墨音从后入帐：“皇上，这里没有田姑娘。”
听到这话，恬甜就缩了缩。
无痕不理他，只是挨个翻着俘虏：“不对，刚才朕好像瞥到有她。”正要翻到她面前，
“皇上，”那贵妃也跟着入帐，“这里都是些粗野村妇，皇上还是……”
“住口！”无痕回头大怒，“再敢吐一个字，拔掉你的舌头！”
墨音言：“皇上，宵将军并未回营，那青骇骄还应与田小姐在岐山之中。”
无痕的手停在那晕迷战俘之上，转身而离：“宵将军回营，立刻叫他来见朕！”
夜半时分，恬甜正迷糊着，突然觉得有人解开她手上的绳索，睁眼，见是墨音。
“大叔，有何贵干啊？”还在梦游中
墨音呵呵干笑：“你我没这辈分吧？田小姐还睡什么，今夜月色颇好，何不出营去岐山上游玩？”
“啊——”恬甜打个呵欠翻身，“不用了，我还睡会儿，最近睡眠都不好。”
墨音挂黑线……：“难道田小姐不想去找青将军？”
恬甜睁明了眼：“他已经走了。”
“呵呵，走了？”墨音反问，“田小姐当我是三岁孩童？你们出现的那段岐山地带，我已派兵封得水泄不通。就算是你那将军弃你而逃，也必定要杀出重围。事到如今只你一人出来，他必定还在那山上。”
“是啊，我也这样想，”恬甜又打个呵欠，“可是我醒来他就不见了，你要我怎么办？”
“是么？”墨音道，“那既然田小姐什么都不知道，还留在这里作甚？墨音带小姐出营好了”
“你这么好心？”恬甜不信
“墨音向来是善良之辈，”这才是撒谎不绕弯，“田小姐，你想，既然无法从你身上得到青骇骄之信，我留你做什么？皇上要是得知你在此，也不太好。还不如做件好事，让你离去行了。”
恬甜还是不信，斜眼：“不会想骗我出去，杀了我吧？”
墨音笑：“我不杀妇孺，世人皆知。”
“这可不一定，”恬甜翻个白眼，“你也不是没杀过。”
墨音面露尴尬之色，假笑：“那是错事一桩，墨音早已知过。”
“好吧，我宽恕你了，晚安。”说完不再理睬他，转过背去睡了
闇墨音……原地站了半响，第一次觉得，这小女子没以前想得那么简单，还挺有能耐。
“田小姐若愿意留在此处给众多下士消遣，墨音也无话可说。”使出杀手锏，末了，再添一句，“若是宵常未发现青将军踪迹，回头来难免严刑拷打田小姐。到时候墨音可是爱莫能助。”
恬甜答：“那我更要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给你们折腾。”反正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
墨音还想游说，恬甜打断他：“你烦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