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一章:焚烧(1 / 1)
阴暗又逼仄的空间充满了扭曲的压迫感,空气里满是血腥和腐烂的气息,陵越看着四周,无尽的黑暗中总会有一丝丝微弱的光亮,那是红色的光,一点一点,仿佛萤火虫一般微弱的红光。
陵越扭了扭自己的手臂,那上面是刚刚“被吞噬”时擦伤的密密麻麻的伤口,此时却早已看不见任何的痕迹。他微眯起眼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周围时不时有翅膀煽动的沙沙声,听起来有一股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不知道走了多久,红色的光亮越来越多却依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境,一股奇异却好闻的香气幽幽飘散,伴随着煽动着的沙沙的声音在这空旷中传来,仿佛还有流水的声音,有叹息声,还有···脚步声。陵越猛然回头——微弱的亮光中是即将垂死的恒儿,属于她的粉蓝色的衣裙染着淋漓的鲜血,她的眼里又回复到初遇时的迷茫和空洞,麻木的像个精致的玩偶,看着这样的她,陵越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她的呼吸很轻,轻得陵越要很仔细的听才能确认这是她还活着的证据。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依旧是很乖巧的样子,然后她开始后退,他上前伸手想要抓住,却只能握住一片空白,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恒儿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轻,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只粉蓝色的美丽的蝴蝶翩翩而去,他却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空气中是一股奇异的香气越散越浓,周围仍旧是无尽的黑暗和依稀的红光,沙沙的折翅声在耳边来回的嗡响,陵越猛然间发现在自己的怀抱里是一个温热却柔软的身躯,一声属于女子的娇柔的嗤笑自耳边传来,陵越迅速推开她然后看见周遭的一切在逐渐变得明亮。
这是一个巨大的榕洞,榕洞的周身都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血红色像跳动的血管一般,满地都是属于男人的残破不全的肢体和血的碎块堆积而成的小山,每一堆这样的小山上都有一滴类似于精血一般的东西凝滞在上方闪着微弱的红色光亮,到处是飞舞的五彩斑斓的蝴蝶,它们有的翩翩起舞有的停落在尸体血红的伤口处缓慢煽动着翅膀,它们依赖着这些无穷的尸体碎块而存活。
“你哭了···是心很疼吗?”那个女人的声音里满是无辜的语气,眼睛却紧紧盯着陵越的胸口闪动着贪婪的光芒。
陵越这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个拳头一般大小的血洞,心脏的位置,正淙淙流着鲜血。他听见女子低低的吃笑,伤口慢慢愈合,笑声戛然而止。
“这怎么···可能?”女子有一双美丽勾人的丹凤眼,此时正闪烁着满满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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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一般高大的楼台悬在半空直指天际,下面是乌央一片的妖的子民,他们的周身都被牢牢捆绑着,被押解在池边摩肩接踵,围成一个半圆。高台的下方是鲜红的烈焰,像是池水一般来回涌动着,即使南舜站的这么高,也依然有着灼人的刺痛感。
这个地方叫做献祭池,是吾期世界里最残酷的惩罚之一。被惩罚的妖无论多么强大,一旦被推入这里必定会焚烧全身七七四十九天化为灰烬,而焚烧的过程就是惩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惩罚。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身边响起清冷的笑声,是耻笑声:“怎么?不忍心了?”
南舜转头,身边的星宿面色依然苍白,一双狭长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高台下的献祭池,眼含讥讽,南舜想也没想突然说:“他们都是我的族人,为你而死。”
星宿:“错!他们是为你而死。”
他们是为你而死......他们是为你,而死!
“他们是,为我而死?”南舜怔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星宿继续说:“你听,没有哭声,很安静呢,看来他们是都觉得自己死得其所了。”
南舜顺着星宿的目光看向高台之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老有少,每个人都低着头,不知道是否有泪水,有没有临死前的恐惧和害怕,但是在南舜看来,每个人都很安详,仿佛很早以前就料到了这一天并且为这一刻的牺牲准备着。
星宿凑近他的耳边,轻柔的声音说着:“你所有的族人,他们每个人都要死了,却只有你还站在这高台之上,看着他们的生命即将消亡的瞬间,啧啧,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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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就是结界的漩涡口,是通往吾期结界的大门。南舜飞速的穿过去,在结界的另一头迎面碰见了三个戎装一身的侍从,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单薄的身影,白色的衣袍衬着纤弱的锁骨,长长的发带随风飘扬,一双眼美丽又妖艳。
拾夜。
拾夜看见他来了,嘴角勾着挑衅的笑意,待身后的三名侍从齐齐跪下后,才缓慢的单膝而跪,似是恭敬的说道:“星宿大人算准了大人回来的时间,命我们在这里等候。”
南舜微微点头示意:“有劳。”
吾期世界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却也是纷纷落叶飘零,要知道,从南舜开始有记忆时,这里的树就从来没有过落叶,四季如春一般的翠绿,南舜微微叹息,诅咒的力量竟然这么快就蔓延到了这里。
很快就到达了星宿的府邸,巨大的有如沉睡的怪兽一般的地方。南舜停住脚步:“我想见见他。”
拾夜微微拧眉:“他?”随即了然的笑道:“大人您近些日子来奔波劳顿,星宿大人都是知道的,怕大人疲累,特地嘱咐拾夜一定要安排大人好好休息。”表面恭敬,字里行间却蓄满了挑衅和得意,他邪魅的笑笑,然后转身继续主人一般的走着。
到底是时常待在他身边的人,笑起来竟有几分他的气韵,南舜苦笑,没有再说什么,径直随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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淙淙的鲜血沾染在衣服上渐渐凝结,陵越低头,胸前破了一拳大小的洞,却在不断的慢慢地相互挤压,然后奇迹般的愈合了,陵越抬头,望着同样吃惊的妖艳女子道:“我觉得下次如果你还想摘我的心,不如先摘掉我的脑袋,这样会比较实际。”
女子倒是很快回过神来,娇嗔道:“还真是呢,活了几百年了,我媚娘什么样的没有见过,倒是今儿头一回见到公子这样的呢。”说着转身便走,却一把被陵越拉住了手腕给拽了回来,“咦?公子这是做什么?莫不是看上我了?”
陵越的眼神冰冷,“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从这经过?”
媚娘眼神朝不知名的方向飘忽了下,然后施施然摇摇头。
陵越冷笑道:“真的没有吗?是没有看见还是没有在这里?还是没有在你的肚子里?”说着他手上使力,手心闪烁的金色光芒烫伤了媚娘白嫩的手腕,有黑烟从中冒出来。
“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公子您也知道,媚娘只是一介妖物,专食男人的心来提升修为,却并不曾食女子的呀,媚娘刚刚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但是媚娘是绝对不敢欺瞒公子的呀,媚娘是冤枉的。”说着,美丽的瞳孔还动情的滴出几滴泪来。
陵越垂眸,放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一股异样的幽香沁人心脾,身后传来女子吟吟娇笑,一刹那间,榕洞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光亮,唯有点点红色的荧光来回闪烁着,头昏昏沉沉的,这个女人对他施了妖术!
这种妖术师父曾经提过,有很多妖借着自己女子之身来实施媚术让人入梦,在梦中人们的种种欲望都会得到满足,现实中却再也醒不过来,而妖女则会吸取他们的精气,咬食他们的肉体,直至下一个目标的出现。记忆中当时师父说的时候陵越还嘲笑了他们一下,认为那些被妖女所骗的人真的是太笨了,没想到今天就轮到他自己了,唯一还算清醒的神智不禁微微自嘲了下,果真是报应啊,不过也正好可以看看自己的欲望是什么。
四周仍旧是一片漆黑,莫名的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陵越平躺着,被什么东西阻隔着不能翻身也不能起来,黑暗往往使人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触觉告诉他现在是被困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听觉告诉他临近有风口和水源,因为有呜呜的风声和叮咚的水声。
陵越轻哼:“我的欲望难道就是这个鬼地方?”然后沿着风吹进来的地方摸索着,嘿嘿一笑,嘣——的一声,身后的身下的暗门被陵越拧开,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道。陵越打量了几下便爬了进去。
可以行动的空间极其狭窄,不断的有微风冲着门面吹来,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出口应该就在前方,不过也不排除前方是条死路,这些风只是从裂缝中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