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撒尿与制药（1 / 1）
“来，我来给你包扎。”清心扶着菜花，从衣服上撕残布片儿。
菜花的泪水顺着脸颊留到了膝盖上，膝盖的血水顺着大腿留到了脚踝，看样子，这回真是伤的不轻了。
就在清心准备给菜花包扎的时候，一滴血水滴落到了地上，渐渐地花草枯萎，死亡的气息一路蔓延开来，远处传来了野兽的叫声。
“疼么？”清心注视着菜花的膝盖，仿佛没有观察到这周遭的变化，眼里只有怜爱。
“嗯，不过我们终于过了一关。”菜花点点头，略带兴奋地说道。
清心小心地为菜花包扎，这几日下来，菜花瘦了一圈，手握着她纤细的小腿清心心中充满了自责。
“你先坐着别动，我来看看周围的情况。”说罢，清心起身环顾四周。
不过是与菜花交谈的这一时半刻，周围的环境急剧变化，原本芳香四溢、一派祥和的小岛逐渐变成了死亡之岛，花草衰败，土地贫瘠，阳光也开始变得刺眼。湖水从四周漫上来，只剩下他俩所处的这一片高地还未被水淹没。东南方向有一处乌云密集，湖水不断上涌，与天相连，时而溅落些水花却也是气势磅礴，落入水中之时发出巨大的回响。从这水柱之中常发出沉闷有力的叫喊，仿佛是要在挣脱开什么束缚。
大抵是这血水吸引了那些妖魔吧，这第二关应是与妖魔界相斗了。清心心想。
紧接着，西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也依次出现了相同的水柱。四根水柱中同时发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振聋发聩。清心见势，连忙做了个虚天屏罩住这一片高地，赶忙跑到菜花身后，一边用功力屏住自己的耳朵，一边用双手捂住了菜花的双耳。
虽然自己的功力已经完全可以应对这声波，但菜花依旧默不作声，肆意地享受这荒岛上片刻的甜蜜。
突然之间，那四根水柱分别被劈成六瓣径直朝着湖面倒下，仿佛那不是水柱，而是钢筋混凝土。水柱中央的妖怪现出了原型，各个高百尺，面目狰狞，手持神器。四个方向分别为豚王、金王、黑王和青王。这四王是魔界神兽，当年在天下无恶不作，人人听其名，闻其声，还未见其真身便已魂飞魄散，吓得连三急都忘记了。仿佛是经历了上千年的睡眠，然后又用尽了力气挣脱了原本禁锢着他们的稠网，四大王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
清心心中暗自想着对策，以他今时今日的功力，若是只和其中一两位大王相斗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一下子来了四个，若是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击，那么必死无疑。虽然很不情愿让受伤了的菜花参战，但到了这一刻，也只能让她试一试单独挑战其中一个了。
“趁现在这四王体力尚虚，我们伺机行动。你来对付最弱的青王，试试摩尼剑法即可。我来对付剩下的三个。”清心命令式地对菜花说道。
“你一个人对付三个……”菜花抬头看着清心担心极了。
“没事，照我说的去做，乖。”清心略带严厉又不失温柔地看着她。
“好。”
刚刚小憩了不到一刻钟，马上新的挑战就来了。
清心和菜花背对着背，盯着这四王。那四王道也不急，看着茫茫湖面上这两个小人禁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居然是俩小毛娃。娃娃们，你们走错地儿了吧？我们四王被困了千年，还真是谢谢你们救我们出来啊，哈哈。”领首的豚王一边缓缓地挠挠头，一边笑道。
“哟，是呀大哥，这两毛头以前从未见过，大抵还不谙世事擅闯禁岛吧哈哈。”一旁的金王献殷勤道。
“嗯，我们四王已经改过自新，负责守卫这□□，不再干扰人世。若你俩识点相，我们便当你们是误闯禁地，不伤害你们罢了。”豚王傲慢地说道。
“晚辈乃玄门上仙清心，此次入意岛便是为了能见《竹书纪年》，差一些私事。”
“哟，私事，私事不就是你背后那位么？”清心还未说完，豚王便接过话挑衅道。
清心偏过头，看了眼背后的菜花道：“此事确与她相关，因此，我们是定要拿到这圣经的俩。晚辈入仙不过百年，但常听闻四位的威力，今日有幸一见，赐教了。”
说罢，清心和菜花便各自朝着豚王和青王飞去。那四大王见他俩这么快便进入主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准备迎战。可还没来得及准备，青王的右肩便已被菜花的冰凌之间劈开。青王脸上时青时黑，非常难堪，一是未曾料到这小屁孩儿竟能以这么快的速度飞过来下剑，二是因为自己还未开战便已受击，而感到懊恼。
“啊嘿！”青王一声怒吼，双目映出了青色的光芒，握紧了双拳蠢蠢欲动。
虽然这青王特有的吼叫如此喜感，菜花却被那两道目光和双拳发出的骨骼折动的声音惊吓地停在半空中。
只见青王并没有马上反击，而是待在原地，等着刚刚被劈裂的肩膀一点点恢复。从静脉相合到骨骼拼接，然后皮肤自下往上自动缝合，所有过程菜花都看在眼里。
坏了，也就是说这青王可以不断再生，不如刺刺他的心脏试试，说不定可以一击致死。菜花心中暗想，举起剑便朝着心脏刺去。
“小姑娘，我没心没肺，伤口又能马上复原，看你如何一剑击毙我啊？”青王道也不阻拦，即便胸口被刺了一剑依旧笑道。看着菜花慌张的表情，青王反而开始镇定了下来，想着这小姑娘最后也会拿他没办法，倒不如先跟她玩玩好了。
另一边，清心一跃至豚王的头顶，借势一刀，便劈得豚王说不了话。趁着黑王和金王还未从青王和豚王的伤势中反应过来，清心也已飞到黑王和金王面前，对着双目下手便是两剑。
听到青王和菜花的对话，清心对菜花用默语说道：“菜花，只管先刺，拖延点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嗯！”菜花用力地回答。只要听到清心的声音，她便可以马上静下心来，仿佛这个世界马上就会变得安全。
清心一边在三个魔王间轮流飞走，依次相刺，但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久耗之下，自己将会体力不支，而这些魔王倒是没有大碍，只等剑伤恢复便可轻易地捉拿他俩。
这可怎么办好。清心虽表面神色淡定，但心中却已开始慌张。
当年听师父说起这四王原本为五王，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虽相生相克，但这五大王却连同一枝，不仅自己所属的命元不能克之，即使其他几个兄弟所对应的命元也不能对他们产生伤害。多年前他们一起犯下了滔天大罪，三界联合起来惩治他们，只有其中一个魔王性格顽虐，誓死不从，便被判了死刑，而另外四王则被囚禁在这湖底，每日需念金刚经、清心咒、上善辞，同时看管这圣经。当下虽有一王离去，但剩余这四王联合起来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那么当务之急应是找到有什么命元可以克掉他们。清心心中暗想。
可是且不说不知这离去的那王属什么命元，这豚王的命元也难分辨。剩下的金王、青王和黑王应分别属金、水和土。也难怪他们虽沉在湖底的藻泽泥泞之中，可一旦挣脱了蚕茧般的束缚便可从土中、湖中飞出，而这金属的剑也不能伤及他们。
木！清心一抬头，拔出随身的小木剑，奋力地向豚王刺去。
这把小小的木剑是他年幼时在宫中，父皇赠与他的桃木剑，伴着他走过了童年的一春一夏。即便是后来舍弃了所有离了宫出来寻仙问道，他也依旧把这木剑随身携带。对于他来说，这木剑虽已不再能防身，但也是他对宫中那些情愫的一种祭奠。平日里他从不将这木剑示人，毕竟往事成风，情怀已融入骨髓，就让它留在贴身之处，成为身上的一个印记变好。可是他从未想过，最终，却是要用这把木剑来就他于这生死垂危之际。哼，命运，也还是无法逃脱是么？
“小朋友，你以为换一把剑就能把我刺死啊。跟你说了多少回，想要刺死我们，是没用的，哈哈哈。”豚王笑道。当下四王的心都已经连在一起，只等他俩功力耗尽，自身体力恢复，便可轻易地捉拿这两个小屁孩儿了。这么好的阳光，就当是在这儿晒会儿太阳好了。
眼睁睁看着刚刚用桃木剑刺进去的地方一点点愈合，清心的心头便又凉了一截。“火！”清心对菜花默语道。
五行之中，除了火，其他的命元都不能将这四仙相克，可是方圆百里，除了这茫茫湖水、秃顶了的小岛，已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可以助他们生火。也就是说，他俩，只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看着自己的功力一点点耗尽，生命走到尽头。
只有火才能杀死这四王么？菜花心中暗想，一边环顾四周。
“青王交给你了，让我来生火！”菜花向清心发出默语。
“这，你怎么生？”
“不用你管了，交给我吧，多为我争取点时间！”
“好。”清心答应着。菜花连忙往青王身上多刺了几剑，和清心相遇时，菜花宠他莞尔一笑，便朝着那仅剩的小片岛屿上飞去。
和菜花同生共死了这么多次，虽然知道她一定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清心心中还有有些担忧。而最后那一抹微笑却又为他减去了三分焦虑。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从心底里，他已经把菜花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了。
看了一眼菜花蹲在那岛上成了一个小点点，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清心也只能照着她刚刚的吩咐，在各个大王之间轮流飞刺。可是四个人都得由他看着，且分别位居四个方向，这任务量一下子大了起来。一边担心着菜花，一边还得算计着哪个大王的伤口快要愈合完了需要再补几刀，清心的脑子也是转的飞快。
加上在这浩浩晴空中已经在几个大魔王之间来回飞了几十趟，清心的体力也快不支了，每一剑都刺的不如一开始的时候那么重。伤势越轻，给清心剩下的能够在各个大魔王之间来回穿梭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
那几个魔王倒也不急，一边由着清心刺，一边互相聊天。
“哎哟，小伙子，那姑娘怎么弃你而去了呀？”
“哎，剩了你一个人来对付我们，我们这脸面往哪儿搁呀！”
“不不不，你刺得我好疼，我好怕怕哦～”黑王调戏地说道，这黑黑的皮肤，也看不出他会不会害臊得脸红。
“哦哦，太累了啊，累了就歇会儿嘛，停下来等我们伤好了，慢慢把玩你们一阵，不然怎么对得住被刺了一天的伤呀？你说是不是？”
他们嘴上说得轻巧，身体却是明显地感受到清心一剑刺地比一剑轻，这场战斗就这样不费什么吹灰之力，马上就要结束了。
清心虽不声不响，但这些魔王的话却是句句听在心里。狠狠地刺了金王一剑后，他连忙向对面的黑王飞去。
“哎，不知天高地厚却还有着雄心壮志的小毛孩儿，来不及了吧？嗯？～？”谁料黑王伤口却已愈合完毕，顺手便将清心握在了他巨大的手中，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那感觉，就好像一个调皮的顽童顺手抓了一只蚂蚱，挑衅之后，还带了调戏的尾音。
“我，我，你放开我！”此刻清心不仅虚弱地无力，全身上下也只有头可以左右旋转，剩下的躯体都被牢牢地握在黑王的掌心。
突然，清心转头对着岛上的菜花喊到：“菜花，你快走！”
可是菜花却仿佛没有听到，对他不理不睬，转身向小岛的沿岸跑去。
眼看着剩下三个魔王的伤痕也都即将愈合，留给他俩的时间越来越短。
“哎，那个小姑娘家就留给剩下三个兄弟吧，我，就要定你好了。”黑王拨了拨清心的长发，又向他抛了个媚眼。
“哈哈哈哈哈”另外三个魔王齐声笑道。
“哥们，时至今日，你依旧本性不改啊！”
可是“改”字尚未说出口，岛上突然发出了一阵白光，强烈刺眼。
那几个魔王虽然伤口都已差不多愈合，却站在原地，不敢睁眼，更不敢轻举妄动。清心被握在手心，背对着那孤岛，面对着黑王，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从黑王的面庞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样子，是菜花要成功了！
“轰！”小岛开始颤抖，那些发出白光的东西在瞬间亮度达到了极致，开始燃烧。火愈烧愈猛，这四大魔王的躯体开始变软，融化。在火即将要熄灭的那一刻，发生了爆炸，炸翻了小岛，也将这四大魔王炸成了碎片。
“清心！”“清心！”菜花在这湖面上游着，翻着这四大魔王的尸骨碎片，寻找着上仙。
“噗”不远处，清心依旧被握在黑王已断的手中，猛吐出了一口水。
“清心！”菜花连忙向他那儿游去，帮他挣脱开紧握的手掌，在这黑王的碎片上抱紧了清心。
“上仙，你醒醒啊。”菜花哭着说，一边摇晃着清心，却没有半点反应。
清心虽神志尚清，但已经没有一点力气睁开眼皮。
“菜花，我醒着，我没事。”清心心中默默地回答。
“都是我不对，让你一个人扛着和四个魔王打，自己动作又慢，让你一直受折磨，呜。”菜花看着清心苍白的脸，自责道。
“傻丫头，最后还不是你的功劳将他们都炸死了么，若不是如此，我们现在早已该喝下孟婆汤了。”清心想要说出这番话，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将这些词句埋在了心里。
看到清心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菜花越来越急，摇着清心哭道：“谨哥哥，我不能没有你啊。这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哭声愈来愈强，菜花已顾不得脸上的泪水，把头埋进清心怀中。
曾经自己还会念及自己已是上仙，想起自己的家事，硬是把这些杂念都摒弃，强制自己去练功，告诫自己只是要以平常之心来帮助这个女孩。可是这一刻，他所有的防线都已经崩溃。刚刚即便是在临死的边缘，心里想着的却还是菜花。平日里可以念咒、练字欺骗自己，可是这一刻，他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第一次听到菜花喊自己谨哥哥，仿佛等这一句等了这么多年，在心中默想了这么多次，亲耳听到的这声线，还是拨得自己的心弦乱舞。
“噗。”清心又喷出了一大口水。
“啊，水！”菜花见状，连忙想办法要排出清心体内的水。她按了按腹部，却没有什么用处。心里一急，她便顾不了那么多，哭着为清心进行人工呼吸。
哈哈，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次亲吻竟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原因。清心心中苦笑，笑得流出了泪水，湿润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