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 101 章(1 / 1)
钧千正站在殿中,迟迟不肯动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堂堂的大将军,胆子这么小,哈哈……。”
钧乾的嘲笑声未落,只见唐礼和阿宁闯进了殿中。
钧乾倒是很平静,他原本就没想着活下去,可就在此时,钧千正动手了,他将剑□□了自己的胸膛,□□了自己的心脏,这一剑,必死无疑,这一剑,恩怨已了。
“爹——”阿宁跑到了父亲的身边,她是恨他,可他毕竟是父亲啊。
钧乾希望他死,可是他真的死了,他的心竟也会痛。
钧乾跑出了云观,他骑上快马,不知所踪。
“你父亲是不想你恨长英,才等到你来的时候动手,去吧,总不能两个都死了。”
阿宁哭着看着父亲,“唐伯伯,烦您把父亲送回家中,阿宁谢过了。”
阿宁将父亲放在地上,转头跑出了云观,她骑着快马,直奔不归山。
不归山下,钧乾坐在树旁,他眼神呆滞,像丢了魂儿一样。
阿宁向着乾哥哥的身边走去,她将唐伯伯告诉他的实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二十几年前,漠北王战死,漠北军群龙无首,溃如散沙,可匈奴却是气焰嚣张,逼得漠北军节节败退,让出了秦州城,为了打败匈奴敌军,父亲、骆将军还有军师唐伯伯昼思夜想,终于想出了一个计划。
他们从军营中选出了一百名死士,他们身形健硕与匈奴人无异,父亲和骆将军将他们分成了五个小队,陆续渗入敌军部落,将士们攀悬崖峭壁,死伤不少,可热血之心还是助他们成功进入了匈奴,开始了收集情报、瓦解敌军的任务。但整个任务的关键是需要一人假意投诚,作为漠北军权力最高的将领,任务自然落到了父亲和骆将军的身上,父亲作为义兄自是首当其冲,却不想骆将军和骆夫人先行一步,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书信内容不多,所求之事只有两件,一是骆氏难逃一死,求父亲照顾好长卿和长英;二是切莫说出实情,以免在匈奴明里暗里协助骆将军的将士惨死,破了这张捕猎之网。
后来骆将军和夫人投敌的事便传遍了漠北,他们依计划让匈奴连赢三战,取得了匈奴的信任,皇上闻之便下令诛杀了骆氏满门,骆将军以此为由沙场叫阵,扬言要取父亲性命,可这一切都是原本就计划好的,他献计于匈奴,可计划太险,匈奴对骆将军多少有些怀疑,为了消除这份怀疑,骆将军甘愿死在父亲之手,以证明他对匈奴的衷心,他做到了,匈奴消除了戒心,自然也中了圈套,漠北军大战匈奴,不仅夺回了秦州城,更是重创匈奴,大战胜了,骆将军的夫人也随夫而去了。可时至今日,仍没人知道这一切只是计策,所以,乾哥哥,你恨错了人。”
阿宁泪如泉涌地道出了真相,而钧乾只是呆呆着坐在树下,他从未这样安静的听人说话。
半晌,钧乾才起身站了起来,他绕过阿宁,只身上了马,骏马飞驰,是为了掩盖他哭得怆然,但忍不住的是心如刀割的疼痛和后悔莫及愧疚。他嚎啕大叫,整个人临近疯癫,他想的没错,他的父亲真的是个好将军,他真的没有通敌,可自己却做出了愧对漠北百姓,愧对父亲的不争事实,他才是骆氏一族的耻辱,漠北百姓的罪人。
他骑着马,游走在边境的战乱废墟,看着大地满目疮痍,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笑话,还能做什么吗?
他似乎看到了父亲在怒视他,看到了娘亲在骂他,他还看到了姐姐,可无论他怎么呼唤姐姐,姐姐就是不肯回过头看他,他骑着马追着,可越追亲人就离他越远,终于他不追了,他知道他一辈子都追不上的,就算追上了,他又哪里有脸见他们呢。
他望着秦州,望着匈奴,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论成功失败,总要去做的。
他大着胆子来到了单于庭,他只觉得异常,单于庭平日的护卫今日怎的这样少,他向里面走去,只见胥狼口吐鲜血躺在地上,而匈奴王子左贤王和大都尉鹍鹰正在大单于的榻前,将一杯酒灌进了大单于的口中。
“你们在做什么?”
钧乾大叫,可王子和鹍鹰却相视的笑了笑。
“来人,有人刺杀大单于,来人呐,有人刺杀大单于。”
鹍鹰的大喊引来了众多的匈奴勇士,大单于奄奄一息,眼睛却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儿子,可王子却一副孝顺的模样,“快,这个汉人给父汗下了药,快去请大祭司。”
勇士们健步如飞的去请大祭司,可大祭司还未到,大单于就应经咽气了。
“父汗,儿子会为您报仇的,快,把这个汉人抓起来。”
见王子哭的泪如雨下,勇士们不由分说的便拿下了钧乾,竟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也是,这是谁的地盘,你一个外人,要什么解释的权利,说了又有谁信。
战争在即,不能群龙无首,大单于死的次日王子便继位了,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所谓的替父报仇,他亲手杀了钧乾,并命人将钧乾的头颅割下,悬于城门之上。
原以为可以劝大单于休战,当然这只是他愚蠢的一厢情愿,或许悲伤至极人就会变得太天真吧。
向战暂时接管了钧千正的兵权,却不想得到的第一份线报便是钧乾刺杀败露被斩杀,头颅悬挂城门之上。向战望着远方隐隐约约的城门,悲痛愤恨势要取匈奴单于的首级。
钧乾之死很快传到了将军府,阿宁得知乾哥哥已死颇为一惊,“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她快马加鞭奔于城楼,可守城的将士死死的将她拦住,宁死不肯让她上城楼,说是向将军会给她个解释。
月亮初升,今夜的天空竟是万里无云,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阿宁站在城楼下,他看着天空不多的星星,想起往日和乾哥哥在一起的时光,她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等了好久却依旧不见向战的身影。
阿宁等不及了,她本就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她拿出匕首,以死相逼,硬是闯上了城楼。
“向大哥,乾哥哥怎么了?”
向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
“你快说啊。”
“他死了,刺杀单于失败,头颅就挂在了匈奴的城门之上。”
阿宁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头颅悬于城门之上?头颅悬于城门之上……”阿宁转过头,用力的望着远方,她看不清,可她的心却如碎了一般生疼,她才二十岁,可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乾哥哥——”她用力的呼喊,哭的惨烈。
阿宁想他的乾哥哥,这个家中最疼他的乾哥哥,泪水湿透衣襟,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将她揽入怀中,再也没有人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那一夜,大漠孤烟,明月悬天,月光洒在乾哥哥头颅之上,显得有点可怜。
两日后,司马正和四方援军赶到,向战与司马正奋勇杀敌,却不想匈奴早已内讧溃不成军。
匈奴王子继位,但却无人信服,且不说其他王子们虎视眈眈,各个部落首领哪个不是野心勃勃,岂会听从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于是各个部落为权利而战,匈奴内部四分五裂。
内忧外患成就了漠北战的大捷,向战与司马正追杀到单于王庭,不仅一举斩杀新单于,还扩充了漠北的领地,占据了匈奴的核心地带,而匈奴残余四散逃亡,不知所终。
“大战告捷,我们也要回京复命了。”司马正站在城楼之上,望着一片白雪茫茫。
“此次多谢司马将军和各位将军相助,漠北百姓都会感激你们的。”向战施礼致谢。
“哪里,此次恶战,出力最多的还是你们漠北将士,不过漠北确是个神奇的地方,昨日还是硝烟四起、尸横遍野,可一夜的功夫却被大雪掩盖的无影无踪了,好像这里从来都是如此平静。”
“对了,钧将军的女儿怎么不见了。”
向战望着远处的不归山,“应该在那吧。”
“不归山?”
向战点了点头。
钧乾如愿的葬在了不归山上,却不知这是荣耀还是讽刺。
阿宁站在乾哥哥的墓前,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放好,她用手扫了扫墓碑上的积雪,静静地望着。
“乾哥哥,向大哥和蓁儿姐姐的夫君把匈奴打败了,秦州城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好热闹呢。”
呼——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飘起了雪花,“乾哥哥,你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