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1 / 1)
将军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钧乾的心里却是波澜壮阔,凭姐姐的本事怎的会险些丧命,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钧乾来到洛英堂,写了张字条系在了信鸽的腿上。
收信的竟是莫瑶。
莫瑶如往常一般烧了字条,连同她的希望一起烧了。
严广去市集采买,家中只有莫瑶一人,莫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看起来像是一场鸿门宴。
其实莫瑶选择留下原本就是一条计策,连向战都不知情的计策。
莫瑶来到武都郡后曾与钧乾商量过除掉屠武寨的计策,钧乾曾经明言,这屠武寨来得突然,声势又这样浩大,这背后的靠山定是小不了,况且他明知这是漠北军管辖之地,怎敢这样张扬,定有别的说道。至于屠武寨的大当家向来出没甚少,可见是个有脑子的人,想将屠武寨连根拔起并非那么容易,万一强攻不成,或者出现其他麻烦,只怕这青锋营上下都会丧命,所以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莫瑶自小便在钧乾与翊歌的身边,早就不是一个小毛贼了,她的聪明不少于翊歌。她相信这个屠武寨与匈奴定有什么联系,可要想知道究竟定是没那么容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好的方式就是留在大当家身边,慢慢打探,不怕日子长,但要弄清是非究竟。
于是莫瑶与钧乾商定,攻上屠武寨时,放大当家一条生路,当然,莫瑶是在赌,赌阎罔信她,赌阎罔爱上她。
而莫瑶做到了。
她与严广在这个山间小茅屋生活了整整一年,郎情妾意亦是真情真意,可是她也不能背叛他的堂主啊。
这一年莫瑶收集着阎罔与匈奴通信的证据、内容,并将一切告知钧乾,而此番冥泽部落于边境滋事,似有新的动作也是莫瑶通知钧乾,钧乾再借向战之口传至军中的,那么钧澜攻入焉支山,钧澜中毒受伤自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信息没错的,那么就是人错了,是严广发现了?或许是他从未信过。
严广从集市买了好些东西回来,笑着给莫瑶讲述着他在集市看到的趣事,他的模样,笑得那样天真。可是他确是利用了自己,当然,谁又比谁干净,谁又比谁真心呢。
“你怎么了,有心事?”严广关切的问道。
“听说漠北军大败于焉支山,澜将军中毒受伤,至今生死未卜。”
“她好像是你堂主的姐姐,难怪你这样挂心,可是我们不是说了,我们只过自己的小日子,其他的不在掺和了吗?”
“真的放得下吗?”
严广眼神一晃,“想放自然放得下。”
“你放的下吗?”
“我?我的兄弟一年前就被处死了,虽然偶尔会想其他门,可活着的人总要过生活,日子要向前看嘛。”
“是啊,向前看。”
“小瑶,你呀是重情重义,可如今我们住在山野之中,深居简出,倒也难得快活,烦心的事便不要再想了。”
“你会真心待我吗?”
“怎么这样问,我们在这生活可有一年了。”
“回答我,我想知道。”
“你们女人总是什么都怕,你想一想,若不是你求情,我早是你堂主的刀下亡魂了,再者,若不是你为我疗伤救命,我也活不到现在,我如今早已不再是那个山匪阎罔,我是你的夫君严广啊。”
话说了好多,可终究不敢回答你是否真心。
“好了,女人总是多愁善感,你今天的好心情也被我糟蹋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好,我去洗下手。”
莫瑶笑着点了点头。
严广想着这是他此生的最后一顿饭,但莫瑶的手艺他总是吃的很香。
“慢点吃,也不怕噎到。”
“这么好的饭菜,当然要多吃点。”
“又不是断头饭,还怕成了饿死鬼不成。”
严广楞了一下,“总要记住你的手艺,下辈子我要变得挑剔一些,不是你做的饭菜,我便不动筷子。”
“什么混话,若有下辈子,你娘做的便是你最先吃的,难不成下辈子你要做我的儿子?”
“那可不行,要是下辈子,我还要你做我的娘子,只是那时候,但愿你我都活的坦荡。”
“那此生呢,若从头来过,你想做什么?”
“此生已成定局,不过我不悔,若非我走错了路,又岂会遇对了人。”
“记得我曾带你去过一个世外桃源,你说过要陪我看日落,可一年了,我们再未去过,明日就去看日落好不好?”
“明日?”严广很诧异。
“难不成真把这个当成断头饭了?还是,你不肯去。”
“娘子的心愿,为夫怎会拒绝。”
“那便说定了。”
月明星稀,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莫瑶站在院子里,“今日的阳光好好,看样子日落一定很美。”
“是啊。”严广拿了件披风亲手为莫瑶系上。
“我准备了些吃食,这样等日落也不用干坐着。”
“不愧是做娘子的,想得就是周到。”
“我去拿,等我一下。”
莫瑶走进屋内,提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篮子,篮子中有一盘糕点和一壶酒。
“门就不用锁了吧。”严广说道。
“这是我们的家,主人不在,门岂能开着。”
“说的也是,篮子我来提。”
严广接过了篮子,陪着莫瑶向她心中的世外桃源走着。
这里一切如旧,只是过了一年,草长高了,花更红了。
严广找了一块空地,折了一些软草铺在地上,“就坐这吧。”
“好。”莫瑶笑了笑。
两个人并排而坐,莫瑶依偎在严广的肩上,虽然没有说话,可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也很好啊。
太阳一点一点西落,漫天的晚霞红的娇艳似火,就像宣告它曾来过,它曾轰轰烈烈的活过。
“我从小便是个贼,遇到堂主也算是重新活了一回,对我而言堂主的话不可违背,我也不愿违背,当他以信鸽求我相助,我便想过我或许不得善终,可是我玩玩没有料到,我遇到了你,这或许是我做贼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因为我偷到了你的心。”
“我自小长在匈奴,于我而言是非对错不过是单于的一句话,我从未想过我会爱上谁,就像我从未想过我会遇到你。”
“我们的无奈在于我们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可这情意重了,便活不出自己的人生了,我心里有你,但我不能背叛堂主。”
“我明白,我们都是别人手里的刀,从来只有听命,何曾自己做过主。”
莫瑶打开了篮子,拿出了酒满满地斟上了一杯。
“如果注定要死,我宁愿你死在我的手里。”莫瑶递过酒杯。
“如果要死,死在你的手里我很欢喜。”严广接过了酒杯。
莫瑶拿起一块糕点,“我用糕点敬你,你可怪我?”
严广笑了笑,一饮而尽。
莫瑶看着严广,一把将糕点放进口中,糕点刚入口,只见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嘴角的一丝血迹也缓缓流下。
“小瑶!你?”
“你做不成严广,我也做不成瑶香啊!这辈子你我各为其主,命不由己,下辈子,再也不要听旁人的了。”
“也好,一同投胎,下辈子不会离得太远。”
莫瑶与严广相互依偎,笑着抚摸着对方的脸颊,这一场日落,好快。
月亮初升,向战率兵赶到,山野茅屋,屋门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