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1 / 1）
二人将马拴在山下，爬上了不归山，去了他们最喜欢的不归山的一个崖壁，还好今日无风，少了些严寒。
“你有什么要问的，问吧。”钧乾似乎很不在乎。
“你是洛英堂的堂主？”
“是。”
“那大家眼中的堂主翊歌是谁？”
“我救下的一个姑娘。”
“你救了她就是为了让她帮你掩人耳目？”
“没有，我从未想过。我让她走，可她不肯……”钧乾说到翊歌总是慢满满的愧疚。
“那洛英堂这三年来所做的事，是你让的，包括今年为秦州百姓筹备的御冬的粮食。”
“是。”
“帮助百姓本是好事，你无须找个假堂主替代你，洛英堂只怕不仅仅是帮助百姓吧。你……你是要报仇。”
“知我者，不悔也。”
“别说那没用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冒险，你要报仇的对象是钧千正，是镇北大将军，你疯了吗？”
“我六岁来到钧府，其实从那一天起，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为父亲报仇，可是我太小了，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的一举一动也都被他控制，所以这些年来，我喝花酒，我赌钱，我抢百姓的土地，我烧布坊的染布，我让所有人讨厌我，让所有人知道钧千正的义子是个祸害，不是他的骄傲。他一直因为钧华的病体而遗憾，遗憾他的嫡子不能继承他的衣钵，他想让我当他的儿子，他想把他的这些给我，他好善良啊！他那么好，他杀了自己的结拜兄弟我的父亲；他那么好，他不给我父亲解释的机会让他致死都背上了叛国的罪名；他那么好，他让姐姐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子上战场杀敌。向战，你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不敢保证去了能活着回来，就像这里，这座山，埋葬了多少为国捐躯的战士，姐姐是个女子啊，她去战场之上有多么危险，死了还好，万一被擒了怎么办？你知道姐姐每每去战场，我是有多么的心惊胆战，我真想刮了钧千正！”钧乾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十六年了，我等了整整十六年，你让我放弃？这些年，我一直暗中调查，终于查到了霍子牙坑害百姓的事实，可是有钧千正护着，总是找个替罪羊就不了了之了，凭什么？就凭他是大将军，他就可以一手遮天掩盖真相吗？就凭他立了战功就可以为所欲为包庇罪犯吗？所以我让翊歌把粮食送到了薄之敬手里并透露给薄之敬消息，告诉他军中有人盗卖军棉，我让小九替薄之敬去抓魏豹，可我没想到小九会死，她才十五岁啊，她那么简单，那么干净，却被魏豹的脏手一掌打死了，你知道她死得有多惨吗？冰凉的地上，一个小小的身体在挣扎，满嘴的鲜血。”钧乾擦了下眼泪，“就算不是为了替我自己报仇，为了小九，为了秦州的百姓，我都要让霍子牙认罪，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他的恶性，我要让他与魏豹伏法，我要让钧千正亲眼看着他保护的兄弟被处死。”
这是钧乾第一次说出心里的话，这些话憋在他的心里整整十六年，这十六年他有多苦，现在，向战知道了，这个世上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你……你需要我做什么？”向战看着钧乾，眼神坚定。
钧乾愣住了，他没想到向战会这样问他？
“你不必这样看我，若不能劝你回头，便与你同走。路总要有人陪的，这样才不会孤独。”
钧乾看着向战，满满的欣慰，的确，他孤独很久了。
虽然有翊歌帮他，但翊歌从未问过他没有主动告诉自己的事，只是全心全意的帮，或许这是翊歌心疼他的方式，有些东西不说出来会痛，说出来会更痛，所以现在他说出来了，他哭了。
向战伸出手掌，“兄弟之谊。”
“至死不休。”钧乾也伸出了手掌。
掌声清脆，不需多言，二人相视而笑。
“你不是说你要找我嘛，让我做什么？本将军很忙的。”
“是是是，不悔将军可忙了。”
“骆长英，你再这么叫，我不管了。”
□□裸的威胁！
“别别别，向战将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韬武略、无人能及……”
“你能先把你脸上的泪痕擦了吗？好丑。”
“丑？”钧乾忙擦着自己的脸。
看着钧乾在脸上胡乱的忙活，“哎哎哎，别擦了，再擦秦州城第一美男子也是钧华，不是钧乾。”
“你是谁兄弟啊？”
“不用我帮忙了是吧，行。”向战转身下山。
钧乾上前一把抓住向战，“大人不记小人过嘛。帮我在军中散个消息呗。”
向战站住，“什么消息。”
“薄之敬严刑拷问魏豹，魏豹奄奄一息，似要供出幕后主使。”
“你……为什么要散这个消息？”
向战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时而有脑子，时而没脑子，不关键的地方脑子特好使，关键的时候脑子就不知扔哪儿了。
钧乾咬了咬牙，要不是有求于他，他真想好好的挖苦挖苦他，“我要让霍子牙害怕，一个人只要陷入了恐惧，他就失去了行动的方向，洗清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永远闭嘴，简单点说，死无对证。不过，薄之敬铁了心要抓霍子牙，只要他出现在官府，他就百口莫辩。”
“好主意。”
钧乾干笑了下，“谢谢夸奖。”
二人下了山，骑上了马，“长英，消息的事你放心，我一定办好，只是以后有事可以跟我商量，不要一个人做主张，万一出了漏洞，那就一败涂地了。”
“跟你商量，还是给你解释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书读的没你多，自然没你聪明，不过你光有脑子有什么用，事情总要有人去办吧。”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哎，咱俩比比，谁先到城门。”
“这有什么好比的，你又比不过……”
“驾”未等向战说完，钧乾便跃马飞奔。
“我……赖皮啊”，向战勒紧缰绳紧追不舍。
城门口，钧乾先下了马，“我赢了。”
“你赖皮，不算。”
“我是说咱俩比比谁先到城门，又不是咱俩比比谁先到城门啊？”
“你就欺负我读书少。我还以为你中途会假意慢下来，好歹求我办事，怎么着也得装装样子让我赢啊。”
“想得美。”
钧乾和向战将马绳递给了城门守卫，让他们牵走了马。
“行了，我回军营了，你静待好消息吧。”
“多谢！”钧乾拱手言谢。
二人于城门分别，转身之后，刚刚的笑容，全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