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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盈先我们一步走进公寓中,我借着门的遮挡,悄声问哥哥,她睡哪?
哥哥说,她先睡我那儿,我睡沙发。你介意吗?
我瞥他一眼,你是不是还要帮她找陈肖?
他理所当然地说,我只将她的话转告给他,至于来不来,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哥哥还是干着为他人作嫁衣的事情,这真是很令人佩服的精神。
我说,你就这点儿出息,老是遇到这种事,你累不累?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突然笑道,你这是关心我?
没空。我自顾自进屋。
大约是晚饭时间,哥哥招呼叶思盈到了他的卧室,之后便为我们出门买晚饭。我送他离开,回来之后叶思盈正从主卧出来。
随便坐,我说。
她局促地在沙发的角落里坐下,说道,那个,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不会,这对哥哥来说是家常便饭了。我意有所指道。再说她进都进来了,总不好再将人家赶出去。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特别是程皓。叶思盈犹豫了一会儿,我以前那样对他,但他还是一样照顾我。
能老实成这样的烂好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卓昳是他的恋人,对吗?
没料到她突然会这么说,我停顿了一下,回答道,可惜现在正在吵架。我想还是不要告诉她卓昳太多事为好。
原来如此。她自言自语。
什么?
以前我就觉得奇怪,他虽然和我在交往,但是却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总是隔着什么。那时我是真心喜欢程皓的,但是程皓却不是那么喜欢我,不,也不能这么说,他是喜欢我,但我总觉得那种喜欢和我所想象的总有些差别,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我说,这也是你最后离开哥哥的原因吗?
现在想来或许也因为这样吧。但那个时候却没想这么多。在那之前,我其实从来没想过陈肖会喜欢上我,只是有一天,我接到陈肖求救的短信,想也没想就赶去找他,之后我照顾了他一段时间,那之后很自然地就和程皓分手了。我和他说过陈肖的事情,后来你也知道了,程皓不但没有怪我,还总是帮着我和陈肖。啊,对不起,我是不是净说些你不想听的事?
她窃窃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啊,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她眼中怎么就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样子。
说罢我突然想起应该给她倒杯水,于是我那起茶几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香片递到她手中。
谢谢。她惊喜地接过,用杯子烘着手,呼吸着茉莉清新而绵长的香气。
她喝了一口水,从杯中抬起视线来,津津有味地打量着我。
你看什么?我倒给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声问她。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高中时候你就是全校知名的人物,不仅是因为你的成绩,还有你的外表。早在和你见面之前我就听闻过你的名字,我听人说你总是不爱和人打交道,除了程皓就没有什么朋友。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们班有很多女生都对你抱有憧憬,就连男生也常常议论你,但是谁都不敢主动靠近你。有次下了操,你们班和我们班相并列,你就在我旁边,我现在还记得,我们一起走了一段路,一路上我忍不住看你,心里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
她的形容引起了我的反感,我感到自己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
啊,你生气了是不是。她立刻说。对不起啦,但是我实在找不到更准确的词来形容你了。而且你知道吗?这些年过去,你比从前更加漂亮了,就连身上的感觉也变了。她顿了顿,似乎思考合适的表达。如果说那时候你是孤高的美少年,那么现在围绕着你的,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一种凛然的高贵感。说完,她确认般兀自点头。
我没好气地说,你们女人想的多,说的更多。
她见我并不是真的生气,也就放松下来,继续道,跟你说件事吧。我和陈肖从小就认识,初中时候他有一个好朋友叫顾一行,他一直都很喜欢你,自从第一眼看见你开始。只是和无数你的仰慕者一样,他从来都不敢,也没有告诉过你。初中的时候,顾一行看过你拉小提琴,之后他问了他身边所有的人,知道了你的名字,后来就时不时留意你的消息。说起来你那个外号还是他先叫开的。再后来,你们之间有过短短的几次交流,那几天他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她。
高二吧,我和程皓还在一起的时候。
是吗,他说我什么了?
他说呀,叶思盈刚说了一半,便听到门开的声音,是哥哥拎着外卖回来。他将手中的袋子放在餐桌上,好奇地打量着我们,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叶思盈在餐桌边坐下,帮着哥哥把碗筷摆在桌上。
哇,好香。她笑着对哥哥道谢,我在给楚宁睿翻顾一行的旧账呢。他明明就是喜欢你弟弟,面上非要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时候楚宁睿不过问了问他陈肖的事情,他能说上好几天。
顾一行啊,哥哥恍然,我记得,那时候他老是骚扰阿睿,后来被我教训了一顿,这才消停下来。对了,你问他陈肖的事情干嘛?他突然问我。
听说他和大名鼎鼎的陈肖认识,随口问了两句。我随意地回答,一边走到他们那边。
大概是见我兴趣缺缺的样子,叶思盈讷讷地住了口。
晚饭之后,天色已暗,我早早回了房间,留哥哥和叶思盈在客厅中。哥哥开始张罗着他的床铺,好在家中还有一床他从学校寝室搬运过来的旧棉被。他将被子和枕头堆在沙发的一角,等入睡时再铺开。
叶思盈也留在客厅中,跟哥哥说着有的没的。我这才发觉她真的是一个很爱说话的女生。
我则一个人留在房间中,应付学校课程要求的论文。我多数时间都在恒卓实习,不怎么上课,只能拜托同一个导师下的认识的人将每堂课的要求通知我。也正因为这样,至今我还没见过几个我的同学。
等我紧赶慢赶忙完,抬眼看了一下窗外,二十楼的高度令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格外空旷。天光是黯淡的橘色,被远处的路灯所染,车流却到了一天中最繁华亮丽的时刻,不远处的几座楼房,也亮着凌乱的灯光匍匐在视线以下。
我听到哥哥的房门关上的声音,之后,我在房中休息,过了很久,只觉客厅电视的声音都消失了。
有人轻轻敲我的门。
我答应了之后,哥哥推门进来,他时常会在晚上的时候给我送杯热牛奶,现在也是。
他将杯子放在我的手边,叮嘱我要早点睡,我说一会儿洗个澡就睡,之后我喝着牛奶,他在我的床边坐下,随意地看着我。
他的视线随着我的手的动作而起落,我有些奇怪,问他,你看什么?
他说,你又白了一点,特别是手上,鱼骨一样白,老是不见你出去。
我照他说的反复看了看自己的手,可以清晰见到血管青蓝的颜色。
也没什么,你注意运动,入冬了流感比较盛行。说完他离开房间,我却有些奇怪,总觉得他像是有话没说完。但我也没有怎么在意,只又坐了一会儿,等那牛奶消化了一阵,便拿起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路过了哥哥的房间,那里房门紧闭,悄然无声,门缝却有灯光漏出。不知叶思盈今晚几时才能入眠。
我将喝完的杯子拿到厨房,走过客厅,只剩夜灯亮着,柔和的光线照不亮整片空间。
沙发上有被子拱起。哥,我轻轻叫了一下,等不到回应。
我踱到沙发边上,轻轻蹲下身,黑暗中依稀可以辨认哥哥的脑袋。他睡得正舒服,鼻子里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我为哥哥理了理肩膀的被子,一双手刚洗完澡的时候还是热的,出来走了一会儿,手上的温度立刻又低了下去。
我把手沿着他的颈项伸进被子里,这是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
我的手掌贴着他散发着热气的皮肤,感受到了他一瞬间的颤动。
嗯。他闷哼一声,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脸,只感觉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有些发痒。
突然间,我的手被他抓住,他轻轻使力就将我整个人拉了过去,我差点惊呼出声,下一刻,他将我揽在胸前,一双手绕到我背后,牢牢地扣住了我。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伸长了脖子却撞到了他的额头。
卓昳,别闹。他像梦呓那般说着。
我只感觉整个头被人捧住,落在唇上的是温暖却又陌生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