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相守相随（14）（1 / 1）
母亲哭了一生的分量，过去那些小女孩儿的娇俏，一夜之间全都消失殆尽，哭过之后又开始好好照料她的张正义。她能照顾好儿子的身体，却无论如何都照顾，她也打不开儿子的嘴。
母亲知道，儿子这是心病，心里的病比身体的病还要严重，严重的多。儿子大了，有什么话也不跟母亲说了。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想如果皓清还在儿子身边，就好了。
因为她细数了过去这二十多年，她知道，有陈皓清在的时候，她的张正义才是真的开心。
陈皓清重新发动车辆，张正义呢？
他没了以往的活力，没了以往的嚣张，没了以往的跋扈，没了以往的自信，他游走在没有自我的边缘。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这么一个精神力强大的人没有了自己？精神上，肉体上，心理上？侮辱的话语，行为都不足以，精神压迫训练也是他们小的时候就进行过的，而心理上的软肋…
陈皓清重新发动车，提了速度，天灰蒙蒙的，是下雪的前奏，他想快点儿回家，快点儿看到张正义。
陈皓清有软肋，陈皓清也有软肋，陈皓清的软肋是张正义。
而张正义的软肋，不止陈皓清。
陈皓清比谁都清楚，没有了张正义，陈皓清不介意做什么样的人，甚至不介意是不是做人。
然而无论有没有他陈皓清，张正义都不会做没用的人。张正义不会是没用的人。
陈皓清踩着油门，冲上十八楼，从十七楼的卧室走出来，看着窗户边上的张正义，像是随时会被风带走，被黑夜带走，随时会消失的漂浮模样，陈皓清选择陪伴，选择安静，选择沉默，选择一声不响的站在张正义的身边。
张正义成仁，陈皓清愿意奉献大爱换取张正义的相伴，张正义入魔，陈皓清愿舍弃一切成为利爪，为张正义开辟道路，无论是阳光大道还是崎岖山路又或者羊肠小道，他们总要携手并进，背靠背一起面对。
张正义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陈皓清就跟着一起为人民服务；张正义要颠覆这一切，毁掉一切，陈皓清也在所不惜。
张正义回不来了，陈皓清就拉张正义回来，陈皓清拉不回张正义了，就一起堕落，没有张正义，陈皓清不愿忍受高处的寒冷。
张正义说不放弃，陈皓清感激而珍惜的抱住怀里的人：当然不忘记，当然不放弃，怎么会放弃，陈皓清放弃全世界，也不会放弃张正义。
他重新出现在张正义的眼睛里，这让他感激上苍。
张正义养着伤，循序渐进的康复，他所有空闲的时间都在看案卷。这回的伤，不能也白白翻过就算。陈皓清忙的时候，只能给张正义叫外卖。
张正义的胃却经不住外卖的□□，他又不愿意回家面对母亲关怀的眼睛。在陈皓清最着急的时候，他看到了对面的邻居，江生和卜方。
这就是善有善报吗？他们关注江生，最初只是认为对方可用，后来则是互用，南国一趟他们却成了纯友谊，他是他们的第一个的朋友。
陈皓清感激的看着江生，后者回以笑容，他开始专注的四个人的饮食。
有了江生的陪伴，张正义开朗了许多，去心理医生那里的频率降低，去江生那里的频率变高，陈皓清偶尔进了对门，看到张正义弯着眼角笑，他慢慢放下提起的心。
回到家，到处都找不到张正义时，陈皓清就会回到十八楼，直接去敲对面的门。张正义养着伤，一直在十七楼，陈皓清总是从十八楼到十七楼，再回到十八楼，去对面，以此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卜方开门，陈皓清微笑，点头招呼后他熟门熟路的走下这边的旋转梯，远远的他纠看着客厅沙发里窝着的两个人，似乎正高兴的讨论这什么。
陈皓清回头，卜方跟着笑了：“他们在说把房间打通。”
当初装修的时候，因为楼上楼下的设计，他们特意找了设计师，知道是卜方后，陈皓清更是用这两套房子做了人情，直接做了甩手掌柜，无所不用其极将这两人用了个干净利落。装修花费的人力物力，不比两套房子少。
陈皓清是个商人，一个聪明的市侩商人，用人情逼对方为自己效力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能收到这样的回报，打通房间的毫无芥蒂，上哪儿找这样的友谊！江生这个朋友，是他们的意外惊喜。
张正义抱着珊瑚绒毯，捂着自己的胃部保暖，伸出手指点着江生手中的图纸，他讲到高兴处，眉飞色舞的笑出声，仰起脖子靠在沙发背上，伸手顺自个儿的胸口。
现在的张正义，哪怕只是笑大了，也会岔气。陈皓清快几步走过去，扶起张正义，让张正义靠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接替张正义顺着自己胸口的手：“慢点儿！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张正义安稳的靠在陈皓清怀里：“我们在想是在十七楼打通，还是在十八楼打通。我觉得十七楼好，江觉得十八楼好。你说呢？”
江生扁着嘴看眼前互相关怀的两个人，他始终记得那年，这两个人非常不厚道的，在他一个人面前秀了整整七天！他环腰抱着卜方：“就你们显摆，哼，我男人也在好吗？
卜方揽住江生的肩膀，笑眯眯的去亲江生的脸颊，江生抬手就要推开他：“色胚，不许亲！”
卜方抵着脸靠近江生：“江江，你说我是你男人！你真好！”
江生红着脸，松开手，任卜方在自己脸上落下亲吻：“每次都是这一句，下回换新的！”
陈皓清笑着看眼前的两个人，卜方和江生的相处很不寻常，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江生在做主，呼风唤雨的都是江生，可就那一件事儿上，他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主，总是放任着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他低头蹭了蹭张正义的脸颊，张正义抬脸，亲吻他的嘴唇，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却让陈皓清愣了，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小心翼翼的碰触，没有被拒绝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今天，他却得到了回应，不，这是对方主动的碰触，他怔着看张正义的笑脸。
张正义在陈皓清的胸前蹭了蹭：“陈皓清，我们也可以这么幸福的对吗？看着他俩，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的像童话，美好的不真实，可他俩分明真实的存在我的眼前。”
陈皓清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从亲吻脸颊，变成接吻，变成深吻，他轻笑的嗯了一声。张正义抬手拍陈皓清，阻止他打断两人温存。
他会意，扶住张正义的脸，亲吻下去：“张正义，我们肯定会这么幸福的。我们也会更加珍惜彼此的！”
对面江生推着卜方，嗔了声：“上楼！”卜方没有理会沙发上的两个客人，直接抱人上楼。
陈皓清和张正义眼睁睁看着两人又这么消失不见，已经见怪不怪了。张正义笑：“所以我才说十七楼开门。十八楼放着床，如果开十八楼，不小心就闯入和谐画面，岂不是会疯掉！”
没有任何防备的说到和谐画面，这让张正义突然收了声，别开了脸。
陈皓清揽着张正义，让张正义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张正义扭回别开的脸，重新埋进陈皓清的胸前，他在陈皓清的心口蹭了蹭，终于说出口：“我那天看到录影带了。”
陈皓清顿住了手，又不动声色继续安抚的轻轻拍打张正义的后背。那天，是见面的第二天，张正义被人打的那天。